然後,她看向那條人魚,猶豫要不要開口說一句人話,比如,“謝謝”之類的話語。
可那會不會徹底暴露自己是異類的事實?
雙腿藏在被窩裡,好歹能假裝一下,自己是一條和滄月一樣,不長鱗片的、羸弱不堪的小人魚。
人類的多疑和敏感,最終讓雲溪選擇緘默不言。
她隻是朝那條陌生的人魚笑了一笑。
隨即,她發現這種人魚臉上基本沒有表情,它不能理解笑的含義,隻是發出好奇的咕嚕聲。
雲溪猜想,它的麵部神經,一定不夠發達,所以沒法流露麵部表情。
但它看起來有一定的智慧。
滄月又和它咕嚕了幾聲,然後,它輕輕鬆鬆把地上一頭死去的狼獾,撕成了兩半,它帶走了其中的一半,臨走之前,滄月還往它手裡塞了一把石刀和一個火折子,教了它使用方法。
雲溪默默縮在一旁,看著這一幕,不僅想到千百萬年前的原始人類們,是否也像她們這般?互相交流生存經驗。
它走之後,雲溪半躺在床上,開口問滄月怎麼回事。
滄月咕嚕了一聲,用人類的語言,磕磕巴巴解釋:“來找吃的,凍住了,我搬回來,用火烤她……”
滄月會吃同類嗎?大概率是不會的。
雲溪琢磨著,用火烤的意思,不是想烤了它吃,而是用火融化了它身上的冰,救了它一命。
雲溪又問:“它是附近島嶼的嗎?”
滄月點頭:“嗯。”
之前她曾遊到附近的島嶼,無意闖入其他人魚的地盤,采摘了一些板栗和番薯,那些人魚驅趕她離開後,她再也沒去過。
這次,春天遲遲未來,島嶼上的食物不夠吃了,其中一條人魚便冒險遊到她的地盤上來狩獵,結果差點凍死在外麵,她外出狩獵時遇到,就被她撿了回來。
去年秋天,她去其他人魚的地盤上采
摘了野果,今年,其他人魚來她的地盤狩獵,還把狩獵來的食物,留了一半給她。
她第一次感受到同族人魚釋放的善意,忍不住翹起尾巴,小幅度甩了甩,像是有些開心。
雲溪填飽了肚子,看著地上留下的一半狼獾肉,從床上爬起來,踉踉蹌蹌走到洞口,掀開簾子。
外頭是個大晴天,可洞口的積雪沒有融化的跡象。
寒冷依舊。
雲溪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問滄月:“我睡了多久啊?”
“一白天,一晚上。”
也就是一天一夜。
雲溪繼續問:“那座島上的人魚,數量多嗎?”
滄月說:“多。”
“有多少個啊?”
滄月回憶了會兒,掰著自己的手指數,自己的手指頭不夠用,又拿過雲溪的手一塊數。
這條人魚的算術不是很好,但在這個世界上,她說不定,就是數學第一好的智慧生物。
雲溪苦中作樂,戲謔地想:自己的算術能力是世界第一。
她有一肚子的數學公式、英文單詞、詩歌成語,可這些東西都填不飽肚子。
數了好長一段時間,滄月說:“17、18、19個……”
她那天就遇到了10多個,具體十幾個,她也數不清。
“這麼多……那它們島上的食物,還夠吃嗎?”雲溪又舔了舔乾裂的唇。
腦海充滿對人類多疑、人性惡劣的批判想法,她舔到了唇上的一絲血腥味,心裡浮起一絲不安,忍不住將心中疑問問出口:“那我好奇最後一個問題,滄月,你有沒有看過人魚吃其他人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