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火淚眼婆沙地點頭,殷九弱為了避免身份暴露,便決定不帶小火,以後再補償它。
而勾玉也是同樣的原因不能隨行,她趴在高塔的窗台,遠遠地為殷九弱送行。
三王因為要駐守魔界,
無法陪同前往,隻好在臨行前再三囑咐殷九弱。
“殿下,您現在脫胎換骨,就算長梵道尊站在您麵前,也絕對看不出您是誰。說不好聽,她飛升仙界了,同樣不能把您怎麼樣,”鯨王最擔心的就是殷九弱上一段戀愛,總想給她鼓勵。
“鯨王叔,我明白,你放心,”殷九弱無奈地笑,清秀的眉宇間有了穩重優雅的氣度,“何況,九洲那麼大,我和她沒那麼容易相遇的。”
鷹王一臉開心地擠開鯨王,再拍拍殷九弱的肩,“殿下,千萬彆害怕,這次的六界聯誼會會在六界利用投影符咒,實時轉播。神族就是再看不慣我們,也不會當著全天下的人做什麼小動作的。”
神魔大戰發生在幾l萬年前,當時魔族和神族各有死傷,在那之後倒是簽署了和平條約。
但兩族的關係一直都算不上友好,時不時會給對方使點絆子什麼的。
前段時間,魔族的巡邏小隊還趁機偷拿神族某位仙君廟的香火供奉,被殷九弱知道後臭罵了一頓。
所以這次神族並沒有人來,隻讓旁支九尾狐族代為出席聯誼會。
眼見著天色不早,殷九弱鄭重地退後一步,向三位叔叔告彆,卻被狼王扶住了手。
“狼王叔?”
“殿下,”狼王麵上是不太好意思的表情,“我們三個老家夥,為您想了一個萬無一失的人設。這人設雖然土,但是土到極致好用啊。”
“說來聽聽吧,你們三位一向特彆有主意,”殷九弱白淨的臉頰露出思索的神色,心知這三個人聚在一起肯定出的又是損招。
“您和修羅王女隻要互相滿意,咱這事就算定了。但您麵上還是要和每個族的小姐們搞好關係,爭取讓更多族的人對您青睞有加。”
“自然,這個我們討論過多次。”
狼王咳嗽兩聲,不再委婉,“您的人設是風流多情的紈絝少主,一來是為了迷惑神族,讓他們放鬆警惕。一來嘛,可以多打聽打聽其他各族的情況,多交朋友。”
“風流多情,紈絝少主?”
殷九弱覺得有點頭疼,想不到三個常年在輪回獄管輪回刑罰的人,懂這麼多。
“您是我們魔族唯一的繼承人,尊貴無比,又天資聰慧,被我們嬌寵著長大,風流多情一點難道不對嗎?”
“好像的確沒有什麼不對,可是我不會演這種感覺,”殷九弱眉心輕折,露出有點為難的神色。
“又不是要您真的做什麼,就是對每個人都保持微笑和善,來者不拒顯得很溫暖很平易近人。”
殷九弱:“……”
你們真的很懂中央暖爐的精髓。
“看來殿下悟到了,”三王一臉欣慰,“您就放心地去,我們等著給您辦最盛大的喜宴。”
魔族長長的隊伍,為了節約開支,在聯誼會前一個月出發,還是很樸素地用靈馬拉車,穿山過海,節省到了極致。
當然這都是殷九弱的要求,她節儉慣了,除了她個人需要過多的燈燭
之外,都以身作則不允許鋪張浪費。
畢竟魔界百廢待興,需要用錢的地方還很多。
直到接近無極山,進入了全三界六道投影符咒的範圍,才拿出啟動一次要耗費上萬靈石的飛天靈舟,以示財力和排場。
無極山上的宮殿巍峨恢弘,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奇花異草掩映其中。
他們耗費了一下午的時間休整,殷九弱在隆重地梳洗打扮後,碧玉天冠束發,金線刺繡的玄色錦衣,外罩輕羽黑氅。
整個人看上去矜貴漂亮,野性明豔,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第一批前來客人是羽族,她們穿著過分誇張的羽飾,直接張開華麗巨大的羽翼,深紅色的長發飄飄,飛到的無極山頂。
羽族的小公主降落時,就傲嬌地看了一眼殷九弱,開口要求陪她下棋。
兩人對弈兩個時辰,殷九弱見時間不早,還要去接下一批客人,便起身告辭。
誰料小公主麵露笑容,強硬地說:
“那你晚上繼續來陪我下棋,不許不答應。”
殷九弱隻能模棱兩可地應答,也就是不拒絕不承諾。
羽族小公主似乎很享受這樣的推拒和矜持,彎唇一笑,“小殿下,怎麼見麵了之後,你跟書信裡熱情似火的那個人不太一樣,是不是……看不上我,嫌棄我?”
此言一出,殷九弱身後出了一陣冷汗,當時的信件太多,誰知道到底是誰替自己回複的羽族小公主,又說了什麼孟浪、引人誤會的話。
但她表麵上儘力維持著溫淡有禮的模樣,“公主說笑了,您美麗優雅,無人不傾慕思念,我怎敢嫌棄您。”
“問你一句話就這麼緊張,真可愛,”羽族小公主調戲完殷九弱後,十分開心地倚靠在床榻上,“罷了,你去忙你的,本公主休息會兒。”
“在下告退,”殷九弱長舒一口氣,就要退出房間。
“等等,我記得你說你叫什麼來著?”
“摩刹,我的魔族名字是摩刹,”殷九弱唇角揚起恰到好處的微笑,動人心弦,“公主想怎麼叫我都可以。”
“摩刹,好拗口的名字,你在魔族行幾l?”
單手按在朱玉門框上,殷九弱平淡地回答:
“我行……九。”
小公主咯咯笑起來,活潑俏皮,“那我是不是可以叫你,叫你小九,或者九妹妹?”
四麵鏤空的宮殿吹來仙山特有的微風,將椽子間纏繞的金紗揚動,一起一落。
殷九弱臉上的笑容不變,“公主覺得怎麼叫順口,就怎麼叫。”
神界的投影符外,月老和司命坐在一起邊嗑瓜子邊觀看,見到這一幕月老皺皺眉,“這魔族少主有點,怎麼說,太會拈花惹草,挺會寵小姑娘。”
“反正咱們神尊又不會看上她,我們擔心什麼,”司命仙尊越發覺得這個人不可能是神尊心心念念的那位。
從扶清時不時的隻言片語中可得,那位叫殷九弱的,赤誠乖巧又專一深情,
完全不會口花花哄人開心。
“也對,”月老煞有介事地點頭。
殷九弱從羽族公主那離開,慢慢下山,看見日光灑滿了步道,樹葉斑駁的影子在地上搖曳。
此時,神族旁支九尾狐族已經到達無極山腳下。
她們這一行人個個嬌生慣養,走了一段路,就喊累說走不動了,要魔族的人下來接她們。
阿引心知她們在青丘享受慣了,又都是年輕女孩子,便不想多加苛責,從善如流地癱倒原地開始休息。
誰知無極仙山天氣變化異常,剛才還晴空萬裡,立刻烏雲罩頂傾盆大雨電閃雷鳴,接著便是山石滾落,夾帶著雷靈之力,來勢洶洶。
九尾狐們一時呆住了,站在原地沒有動彈,隻感歎無極仙山真變幻莫測。
直到風雨中飛出一道金光,將巨石碎裂成末,有驚無險。
眾人抬頭望去,一身黑衣的少女翩然而至,漆黑眼瞳裡滿是鎮定平靜。
“在下魔界少主摩刹,特來迎接九尾狐族。”殷九弱抱拳見禮。
“九……就是你怎麼才來,”阿引及時止住了喊殷九弱真名的衝動,“摩刹殿下,我們都快累死了。”
“是我招待不周,”殷九弱表現得跟阿引像是第一次見麵,溫和有禮又不過分疏遠。
這批九尾狐都還是年紀很小的女孩子,阿引專門帶她們來長長見識,現在一出來就被仙山給了下馬威,也不知道心情如何。
“還請摩刹殿下幫忙看看我的族人,有沒有受傷的,好及時醫治,多謝了。”
“不必,阿引帝姬,此乃在下份內之事。”
九尾狐族來的人不算特彆多,但個個都長得嬌豔勾人,一雙狐狸眼跟會說話似的,水靈靈地拋媚眼。
除了隊伍最末尾那隻看上去就病怏怏的九尾狐,她一副看透紅塵的清淡模樣,對身邊事物漠不關心。
不過,她還無法完全化為人形,一雙雪白的獸耳毛茸茸,左耳尖是紅色的,像點著一顆朱砂痣。
殷九弱一一詢問過所有九尾狐,身體是否有大礙,得到否定答案後,在隊伍末尾站定。
走進了看,這隻九尾狐身形纖薄,瑩白如玉的肌膚幾l近透明,病弱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
“你沒事吧?感覺你好像病了?”殷九弱看著身材高挑性.感的狐狸,輕聲問。
扶清的神識控製著狐狸抬眸,入眼是一張野性絕色的美人麵,尤其是那雙多情漂亮的桃花眼。
純黑的瞳眸,清澈純淨,看人的時候總是很專注很乖巧……
“你好,你叫什麼名字?”殷九弱擔憂地看著麵前的九尾狐,感覺她虛弱無力到隨時可能暈倒。
就連聲音也很像,說話的尾音總是不自覺上揚,扶清眸色恍惚,無力地咳嗽起來,眼角染上一抹緋紅。
“我叫忘機,你叫摩刹?”
“嗯,摩刹是我的魔族名字,你需要看大夫嗎?”
扶清緩緩搖頭,隻定
定地凝視殷九弱。
這時候,天色一下變黑,殷九弱溫潤平和的表情,出現一瞬的驚惶,又很快通過深呼吸調整。
“你……怎麼了?”扶清因為身體虛弱的關係,呼吸講話都十分困難,氣音嬌嬌.弱弱。
“沒什麼,”殷九弱強作鎮定,“我不喜歡太黑。”
扶清心念微動,呼吸又急促幾l分,喘不上氣,緋色眼角沁出點點淚水,有種楚楚可憐的糜.豔風情。
這時,另一隻剛剛成年的九尾狐羞噠噠地走過來,嬌滴滴地說:
“摩刹殿下,你的武器好漂亮,是什麼啊?”
殷九弱將停在半空旋轉的光輪收回,笑得如沐春風,“是日月金輪,叫月牙。”
“殿下,我們準備在此休整一晚再上山,你要不要來我的帳篷裡,我也想把我的武器介紹給你。”
對方的眼神太過赤.裸引誘,殷九弱正想拒絕,又想起三位叔叔給她製定的花心人設,隻好繼續笑得溫柔多情。
“好啊,我馬上就來看。”
“那殿下也得看我的武器,”另外幾l個小九尾狐揮揮手。
“還有我的,我的。”
小狐狸們都愛湊熱鬨,頓時都熱情起來。
唯有扶清跌坐在岩石上,牛乳般的肌膚下洇著紅寶石般的紅,身體因為缺氧而起伏不已。
她看著名為摩刹的魔界少主在花叢裡遊刃有餘地流連,頓感自己荒唐可笑。
小九那種乖巧聽話的性子,並不愛與人交往,怎麼跟這魔界少主一般八麵玲瓏,風流瀟灑。
不知不覺,扶清眼角生理性的淚水濕得更多了些,淚眼模糊中恍惚看見那雙明亮憂鬱的桃花眼。
就算當初小九預備著欺騙自己離開自己,她的眼中也滿是自己的身影,也從未去招惹過彆人。
日久經年的等待,讓扶清剝除掉最後的心傷與絕望,一遍遍回憶兩人的溫.存時刻。
共同撫琴,同賞梅花,亦或是床榻不休癡纏。
她的小九或是溫柔,或是用力,都隻有她承受那極致的快樂。
魔界少主這樣的作風,絕不會是小九。
扶清說服自己放下心來,心間又突生幾l許悲哀,若小九真的變成這樣了,自己又待如何?
殷九弱又看了一眼叫忘機的九尾狐,發覺她神色有異,似哭似笑,但阿引已經把她拉到僻靜處的帳篷裡,便懶得深究。
“你跟我們家小狐狸們聊得不錯啊,”阿引斜覷著殷九弱,語氣調侃。
“那不是為了和我以前的性格有所區彆,”殷九弱頗有些怨念地跟阿引說明三位叔叔的英明決策。
引來這隻紅衣九尾狐爆笑出聲,“你們魔族真有才啊,搞出個什麼六界聯誼會就夠離譜的,竟然還給你打造風流人設,以後你要娶多少老婆,才能穩住人設不倒?”
殷九弱唯有苦笑。
“誒,你知道隊伍末尾那隻最漂亮的狐狸是誰不?”阿引笑夠了開始說正事。
“你是說那位叫忘機的九尾狐嗎?”
“對,她可不簡單啊,你得小心行事。”
殷九弱看著阿引賣關子也不急,坐下慢悠悠給自己斟了一盞茶。
“哎喲,你現在魔界少主的架子端得不錯,有那麼一點臨危不懼的氣度,”阿引神神秘秘地湊過來,“她是上麵的神族派來的。”
“這不是很正常嗎?”殷九弱鎮定自若地飲茶,“我們給神族發畫像的時候,就想到了這一點,與其偷偷摸摸,不如光明正大。”
阿引四下看看,把殷九弱的耳朵扯過來小聲說道:
“這個忘機可是太初神尊的徒弟。”
“是誰?”
“是誰不重要,”阿引再次壓低了聲音,“我也是才知道,太初神尊的名諱是……”
“扶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