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女人碰到的手腕毫無征兆地開始發熱,殷九弱想甩開又受製於身處狹窄之地,生怕用大了力氣將麵前這個看著柔弱脆弱的女人弄傷。
“其實家裡的暖氣溫度很高,我睡沙發一晚上蓋好被子真的可以的。”
朦朧的月色下,兩人站在花叢深處,扶清幾乎將殷九弱圈在花牆和自己範圍內,她的神色驟然嚴肅起來,仿佛剛才需求殷九弱照顧自己的脆弱之態都是錯覺。
“冬天在沙發睡會感冒,我們睡一起不是正好增加感情嗎?”
“可是,姐姐,我已經十八……”殷九弱瞥見女人襯衫領口裡白到晃眼的肌膚,急忙垂下視線。
逆著月光,扶清絕豔深刻的五官若隱若現,“你看,你連叫我一聲小媽都有障礙,難道我們不該增進彼此的……感情嗎?”
這個理由無懈可擊,殷九分“可是”了半天,還真沒找到更好的理由反駁,女人身上淡淡的幽香不斷侵襲而來,讓她暈乎乎的,呼吸都不暢起來。
她們之間隻是繼母女關係,絕對沒有那種女女相處會摩擦出的火花和曖.昧,睡在一起的確也沒什麼關係。
“好,好吧。”
見小東西好不容易同意了,扶清見好就收,留給殷九弱一個可以自由呼吸的距離,“就這一晚上,明天你就有自己的房間了。”
“嗯,那就打擾了。”
殷九弱跟在扶清身後上樓,走廊裡的橫窗如畫,院落裡的墨色花叢被月光塗抹得深淺不一。
寒風吹入,拂動窗台上那束花色繁多的滿天星。
臥室的門被輕輕擰開,扶清慵懶隨意地走進,“小九,我已經沐浴過了,該你了。”
女人的臥室清一色的淡色裝修,床上整齊擺放著一張月白色羊絨薄毯。
也沒有多餘的裝飾物,除了牆櫃旁掛著一幅星空的照片之外,目之所及處都是高高低低的書,還有一個桌式畫架,就連熏香也是舒緩而規矩的。
果然小媽為人比較古板嚴正,臥室都是性冷淡的感覺。
“哦好的,我去拿衣服。”
“穿我的吧,我有件比較大的襯衣,你穿著應該合身,”扶清從衣帽間走出來,手裡是一件同款的白色襯衣,隻不過比她身上的要大上兩個號。
來不及思考為什麼會正正好有合適自己的衣服,殷九弱抱起襯衣和浴巾,紅著臉閃身躲進浴室。
本以為能歇一口氣,浴室裡屬於女人的清甜味道一蓬蓬地蔓延而來,帶著十足的水意,熏紅殷九弱的眼睛。
匆匆洗乾淨出來,臥室裡的大燈已經關了,隻有兩盞暖黃的床頭燈亮著。
“來吹乾頭發,”扶清站在窗邊,輕輕喚殷九弱過去,如玉質扇骨的手拿著造型跟豌豆射手一樣的草綠色吹風機。
那張過於不安分的臉,在月色澆灌下,散發著令人不顧一切也想要追逐的美麗。
她這才注意到扶清長發微濕,清絕冷淡的麵容浮著一絲絲病態
的潮紅,卻清冷純淨儼然不可侵犯。
“好,謝謝姐姐。”
吹風機是靜音的,殷九弱清晰聽見扶清纖細軟的笑聲。
“什麼時候開學?”
“明年二月份。”
扶清梳理著殷九弱的長發,小心控製著溫度,若無其事地閒聊。
“到時候就會見到暗戀的人了?”
心裡閃過一絲失落,殷九弱歎了口氣,“希望吧。”
人海茫茫,她甚至生出了再去一趟挪威碰碰運氣的想法。
扶清垂著眼,切開了她與殷九弱本該交彙的那一秒,“這麼沒信心?”
“嗯,可能人家根本就不記得我。”
聞言,扶清頓了頓,壓下墨黑瞳孔裡的鬱色,“怎麼會,或許隻是你以為的不記得。”
攏開殷九弱濃密的銀灰色長發,扶清彆過臉看向小院裡的海燈,燈光間歇的明暗之間,她的雙眼被不知名的水光濯洗得晶瑩剔透。
一室安靜,殷九弱再遲鈍也察覺到扶清的異樣,“姐姐,你怎麼了?”
有那麼一瞬間,女人想要扶住殷九弱的肩,告訴她,自己也想了她很多年,她卻不記得自己了。
想要問她,為什麼不告而彆,明明約好見麵了的。
可山月不知心底事,向淡忘往事的山月乞求垂憐,本身就足夠難堪和無望。
吹乾了頭發,殷九弱跑去自己的房間,找出行李箱裡的白色毛絨山雀玩偶,抱著回來準備一起睡。
她有點擔心扶清笑她幼稚,這麼大了還和毛絨玩具一起睡。
誰知道剛走進去,就聞到自己極為喜愛的茶香。
“小九,幫我擦一下身體乳。”女人背對著坐在床邊,寬大的白色襯衫下,修.長素白的雙腿繃出令人心動的弧度。
她輕輕解開純白色的浴袍,心念起著一片漣漪波瀾,等著殷九弱第一次正大光明地觸碰她。
殷九弱走過去把玩偶放在枕邊,就著夜燈的光芒來到扶清身邊。
眼前胴.體滑膩的肌膚在夜燈下透白如脂玉,纖細得像是某種花,凜冽高秀的脆弱一枝。
“小九,沒見過女人的身體嗎?”
這話明明帶有極強的窺探性,可偏偏從這個矜冷疏離的女人口中說出來,莫名變得有種學術討論的嚴肅感。
殷九弱撚著乳白色的身體乳,眼神飄忽,不好意思回答那個問題,“你的身體乳是清茶味道的。”
“嗯,茶香很好聞。”
殷九弱心裡的弦發出輕微的錚音,她略微失控地接話,“我的身體乳也是。”
扶清以低低的笑聲,代替她所想說的那句“我知道”。
“怎麼不擦?”
“不好意思,想起了一個人,所以發呆。”殷九弱想起那個迷亂的夜,纏上來的女人肌膚也是這般軟滑得叫人心醉。
“你喜歡的人?”
“是的。”
“想到什麼了?”扶
清裝作不在意地發問。
“記不清了,”殷九弱誠實地說。
扶清隻覺得這是殷九弱不願說的托詞,“給我擦身體乳的時候,想彆人,我會不開心的。”
“對,對不起。”
道完歉,殷九弱才緩過勁兒來覺得怪怪的,可扶清已經重新穿好衣服,關掉床頭燈蓋好被子躺下了。
她縱有千般疑問也不好再出聲,隻覺得這個小媽時而溫柔體貼,時而冷若冰霜,就是那種絕色美人慣有的陰晴不定。
抱住玩偶在扶清旁邊躺下,殷九弱發覺雖然十二點了,但她依舊精神奕奕,沒有半分困意。
幾絲月光透過窗簾縫隙躍進來,殷九弱偷偷睜開眼睛,又用了兩分鐘轉向扶清那一邊。
女人呼吸清淺,闔著那雙深邃幽然的雙眼,蒼白安靜得宛如一束純白桔梗花,她忽然想起女人是生著病的,病弱美豔得讓人遐思神往。
這一夜實在太過離奇刺激,殷九弱接近天亮才睡著了一會兒,在快九點的時候以命相搏起了床。
房間裡還貼心地拉著窗簾遮擋冬日晨光,殷九弱四下環顧確認扶清已經起床離開,她迅速換好衣服下床。
洗漱完畢後,看見柚木桌上放著一盒未拆封的唇釉口紅,純黑色的金屬質感。
她忍不住想到女人水潤飽滿的唇,抹上淡淡的口紅就會很好看。
殷九弱聽傭人說這兒的早餐慣例是七點半,她坐到鋪著素色桌布的餐桌時看了眼時間,九點十分。
桌上的早餐熱氣騰騰,花樣還很多,雜糧粥、石磨豆漿、荷葉糯米雞、晶瑩剔透的水晶蝦餃,還有西多士、蛋撻和幾種鮮榨的果汁。
看著這麼豐盛的早餐,殷九弱左顧右盼,尋找扶清的身影,“那個,姐……她用過早餐了嗎?”
一旁的傭人憋住笑,十分專業地回答:“小姐在七點半已經用過了,正在書房處理文件,一會兒還要去公司。”
殷九弱隱隱約約知道扶清家是傳了不知道多少代的政商巨賈,涉獵的領域行業眾多。
最近好像在和政府合作某個科技項目,忙得團團轉,昨天接自己回來浪費的時間,這兩天需要熬夜才能補回來。
“以後我要是七點十分沒起來,能叫我一下嗎?”
“小小姐,小姐說了你是她的女兒,年紀小還在長身體,多睡會才好。”
聽到“女兒”這兩個字,殷九弱深深吸氣,“彆彆彆,我知道了。”
吃完早餐來到閣樓上,殷九弱靠在露台邊上看見昨天那輛跑車還在。
依舊是一身白色襯衫、錆色無框眼鏡的女人從步道裡走過,坐進旁邊那輛板正肅穆的黑色轎車裡,旁邊還跟著秘書一樣的人。
轎車滑行而出,遊蛇般駛向盤山公路,破開清晨的雪霧。
思索了半天,殷九弱還是向傭人要到了扶清的電話,打了過去。
聽筒裡幾聲嘟嘟後,女人冷冽清潤的聲線吹拂而來。
“你好,哪位
?”
“姐姐,是我。”
“小九,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就是想謝謝你給我準備的早餐很好吃。”
“你喜歡就好,”扶清漫不經心地問,很好掩藏下心裡的渴望,“還有嗎?”
“沒了。”
“那我掛了。”
“等等,”殷九弱仍然在思考措辭,並不知扶清因為她的話而如何兵荒馬亂,“那個,我聽說你要出差好幾天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