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現在正向著我們走來的就是今年前往邊境的帝國第一軍校的優秀畢業生們,洛殿下就在其中,讓我們把鏡頭往洛殿下的方向移動……”
洛猛地收住了觸手,斂目去看聲音的來源處。
這是一個嬌小的亞雌,舉著話筒對著麵前的直播屏幕,情緒飽滿地介紹著荒星A731相關的事跡。
屏幕上滾動的彈幕不斷。
【為了洛崽來的!崽崽在哪呢給我看看,坐了這麼久的飛行器,我崽受苦了嗚嗚嗚】
【為了洛崽+1,話說今年雄保會怎麼就有荒星的特彆采訪直播了,你們就是為了來拍洛洛吧hhh】
【說到荒星,洛崽當年不是還說過要娶上將嗎哈哈哈哈】
【那不是被直播間忽悠的嗎!你們就知道騙洛洛,現在好了,成黑曆史了吧哈哈哈哈哈】
見洛的目光落在亞雌上,他身後有軍雌走上來小聲解釋:
“這應該是雄保會的安排,你知道的,那群蟲總是想著辦法想從你身上挖出點價值來。”
他的語氣不耐煩極了,顯然也是不滿於雄保會這樣的做法。
雖然洛是雄蟲,但這一年裡因為故淵走了的遷怒沒少拆過雄保會的總部,也是因此,軍校中那些厭惡雄保會的軍雌反而對洛生出了幾分誌同道合的惺惺相惜之感,此時當然不會在洛麵前掩飾自己的厭惡之情。
軍雌剛解釋完,亞雌的鏡頭就轉向了洛。
洛直播了這麼久,麵對鏡頭時早已可以神色自若,他全當沒看見,抬步就往故淵的方向走去。
因為終於拍到了他的正臉的原因,直播間內空前熱鬨。
【洛寶披著軍裝也太帥了!】
【洛洛看看我們QAQ,怎麼一直往前走呀】
【前麵好像是故淵上將?】
【怎麼肥四?不是說洛剛破殼那會根本不懂什麼是喜歡,壓根不喜歡上將,隻是把對方當成雌父的嗎?】
時隔一年,再次見到故淵,直播間終於有蟲忍不住問道:
【說起來,洛現在還喜歡上將嗎?】
他的問題顯然沒有得到重視:
【你這話說的,就好像洛崽以前喜歡過上將一樣,雄保會不是都發聲明說了是儒慕了嗎?】
【而且不是有小道消息說,洛崽這次回來之後就要開始挑選雌君了嗎?】
【對哦,洛洛會選誰當雌君呢?托蘭嗎?畢竟他們以前也是一個班的】
【哈哈哈哈萬一是故淵呢?】
【那我寧願相信洛洛會娶法斯特哈哈哈哈哈】
在彈幕的嬉笑怒罵之中,洛終於走到了故淵的麵前。
隻是一年的時間,故淵還是如同記憶中一樣,軍裝筆挺,眉眼冷峻,隻是此時他隻需要微微抬頭就可以看清對方,不用再用仰視的角度。
故淵顯然也是早就得到了消息的,此時見到他走來並沒有多驚訝,隻是因為回憶起了
昔日的相處而有些許不自在,不自覺地就放柔了聲音:
“你到了?路上是不是很辛苦,要不要先去休息?”
旁邊的伍遊一時間沒控製住,表情抽了抽。
都一年了,上將怎麼還對洛這麼雙標?
還“是不是很辛苦”,還“要不要先去休息”,拜托,洛是坐著最高等的飛行器被一個學校的軍雌護送過來的,不是自己走過來的!
想當年,他來到荒星A731,故淵明明就隻給了他一句冷冰冰的“整理好內務,今晚開始輪班”好嗎???
這一年來緩慢地恢複並長大了不少的透明觸手在故淵的身邊盤旋著,明顯對這塊許久不見的可口小蛋糕十分垂涎,但又礙於本體的不喜始終不敢動作,隻能隔空包裹著故淵解解饞。
但故淵本蟲對身邊潛伏著的,幾乎下一秒就能直接將他拆吞入腹的危險毫無所覺,甚至還在擔心洛的狀態。
洛沒說話,而是歪頭仔細打量著故淵的表情。
擔心、縱容與一點驚訝,卻唯獨沒有愧疚。
他難道還真的覺得隨意把自己推給彆的蟲的行為是正確的?
洛氣笑了,觸手隨著他的動作輕柔地纏上了故淵的脖子。
觸手是從故淵的尾椎處纏繞而上的,盤踞在對方脆弱且敏|感的肩胛骨處,如同在親昵的擁吻,卻無情地扼住了對方的要害。
熟悉的束縛感與黏膩的摩擦感傳來,故淵差點沒控製住自己的表情,微微顫抖了一下。
“洛……”
他正想開口,身上的觸手卻在一瞬間撤去,就像是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洛看著他,揚起了一個堪稱乖巧的笑容,終於說出了見麵以來的第一句話:
“許久不見,上將先生,我是帝國第一軍校的第246屆畢業生洛,這段時間就麻煩你了。”
禮貌且官方的回答。
本以為自己會被小雄蟲質問,亦或者會被對方抱著撒嬌的故淵在聽到這樣疏離的回答後愣了愣,也終於意識到自己剛才說出的話有多偏心且不合適。
他強壓下心裡奇怪的感覺,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好的,洛殿下。”
也是,他到底在期待著什麼?難道他還想要洛拖長了聲音向他撒嬌,抱怨旅途的難受嗎?
他又不可能是洛的雌君,隻是在巧合機緣下撿到了洛,並被對方當成了雌父,早在他決定離開的時候,他和洛就已經沒有任何可能了。
他放不下邊境,而洛作為帝國的第一位S級雄蟲,當然也不會為了他而停留。
故淵沒有再試著說什麼,重新正色,簡明扼要地向這群軍雌交代了注意事項後,就帶領著他們回了第一軍團在荒星駐紮的所在地。
聽著那聲熟悉的“整理好內務,今晚開始輪班”,伍遊終於感覺自己平衡了。
這樣冷酷無情的才是上將好嗎!!
另一邊雄保會派來的前線直播間則是已經開始買股了
:
【看!洛這個反應明顯就是根本不在乎故淵了,反而是上將還沒放下,故淵股大跌!!】
【本來就是嘛!洛這一年裡見了多少漂亮雌蟲,怎麼可能還會喜歡故淵,這種沒有感情的軍雌有什麼好喜歡的】
【不如來看看我們亞雌叭!我買洛x我的股!!】
洛嗤笑。
要不是因為礙事的直播間,他現在就已經把故淵拖走了,好嗎?
他來到邊境,一是想要找到故淵,把對方帶回自己在異形處的巢穴,二是想要擺脫帝國中無處不在的來自雄保會和蟲皇的監控,試著以邊境為突破口,找出蟲皇報複。
順帶再弄清楚當年提取雌蟲素到底是誰的鬼主意,把對方揪出來揍一頓,然後丟進宇宙去當太空垃圾。
剛才若是直接當著直播間的麵動手,顯然會打草驚蛇——這並非他的本意。
綁走故淵事小,尤其是在偏遠的荒星,隻要故淵自己不說,第一軍團的蟲也就不會隨意向外透露,根本就不會有蟲知道他到底對故淵做了什麼。
但若是被直播間播出,那麼“S級雄蟲對故淵上將”念念不忘的消息下一秒就會傳遍全帝國,雄保會為了貴族雌蟲們的利益,定是會想儘辦法來荒星來把他和故淵分開。
那他就根本沒辦法繼續留在邊境調查了。
洛想著,又冷冷地瞥了一眼緊緊跟著大部隊的亞雌一眼。
對方顯然短時間內都不準備離開,這也就意味著他還需要等待一段時間才能動手。
為了降低雄保會與直播間觀眾對他的警惕心,他最好在這段時間內都與故淵保持合適的距離。
……至少不要明目張膽地用觸手去玩。
洛又看了一眼自己因為沒有吃到故淵而委屈地卷縮起來的小觸手,這麼想到。
.
因為洛來了的緣故,向來以嚴厲著稱的故淵這次居然破天荒地給了新兵一整個下午的修整時間,可讓當年剛來就被故淵狠狠地拉練了一波的伍遊羨慕地夠嗆。
不同於軍雌的八蟲間,洛作為唯一一個雄蟲,被故淵分到了一個漂亮的單間。
他連著拒絕了幾個軍雌的幫助,無視了故淵欲言又止的眼神,自己提著查爾斯幫他精心收拾出來的行李,獨自走進了房間。
“滴——”
虹膜識彆通過,臥室的門隨之打開。
洛走進去,而後愣住了。
房間正中央放著柔軟的灰色大床,地麵上是白色長毛地毯,床邊立著白色木質大衣櫃,衣櫃旁邊是最新款的智能管家。
臥室裡沒有書桌,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型投影設備,無論是洛想要直播還是想要看電影玩遊戲,都十分方便。
而這些家具的邊角,都被細心地貼上了防撞貼。
即使故淵走後,洛就直接用直播間打賞的錢自己另買了一棟房子住,再也沒有回去過,此時也可以認出來這件屋子和和他當年在故淵家住的臥室幾乎一模一樣。
這顯然不可能是軍雌的臥室配置。
而這一切都是誰做的,自然也就不言而喻。
洛低頭?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換上在門口擺的整整齊齊的毛絨拖鞋,走進臥室。
他輕輕撫摸上了桌角的防撞貼,而後——
用力地撕去。
“都說了,我不是幼崽。”
洛小聲說著,隨手把手上的防撞貼丟進了垃圾桶,這才重新走到門邊關上門。
他用觸手將整間臥室都檢查了一遍,在確定沒有任何竊聽設備後才口道:
【小黑。】
【我在的,大人!】
之前一直悄悄地藏在洛的外套的陰影裡的小黑咕嚕嚕地滾了出來。
一年過去了,它不僅沒有變成一開始自我介紹時說的烏鴉的模樣,反而又長大了好幾圈,現在甚至都有一個籃球的大小了。
洛十分懷疑小黑當時說的烏鴉的真實性,但顧及到某個黑色肥球脆弱的心靈,到底是一直沒有問。
【我已經把你帶到邊境了,剩下的你自己能做了吧?】
洛一遍低頭打開查爾斯給自己收拾的行李箱,一遍道。
【去找到那群異形的聚集地,然後再通知我,到時我會自己想辦法過去的。】
也許是因為離開了故淵的緣故,這一年中他並沒有恢複多少記憶,隻是在葉文的教導下對自己的力量掌握的更加熟練了。
期間,洛幾次試著再次和邊境的異形共感,試圖再次操控異形,但始終沒有再發出一句對異形們的命令。
他對自己身份的記憶也隻停留在自己在異形們的守護下沉睡的那一幕,再問小黑,對方也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隻說他當年是被吞噬了,所以才會變成蛋,至於他口中的“被異形們包圍的沉睡之地”,小黑完全是一問三不知。
但洛直覺那裡是孕育了自己的巢穴。
這也是他堅持著要來邊境的原因。
雖然他因為雄蟲的身份行動受限,但小黑不會受限,他完全可以讓小黑替自己去尋找那段回憶中的地方。
“砰!”
洛的話音剛落,行李箱就猛地炸開來。
洛茫然地拿著手上被蹦開的行李箱卡扣,看著箱子裡被塞得滿滿當當的行李。
光是衣服,查爾斯就給他準備了八套,此外還有五雙鞋子、四個玩偶、雄蟲幼崽專用的洗漱用品、一大袋零食、蟲星最新款的遊戲機……
就連智腦都多給他帶了三個!
他隻是來荒星一個月,不是去宇宙裡荒野求生。
洛無奈地收拾起剛才蹦出來的行李,再一次對自己被當成幼崽的事實感到了無奈。
小黑倒是對智腦很好奇,用自己圓滾滾的身體去頂了頂地上的智腦,然後突然變形,啊嗚一口吞下了其中一個智腦。
它得意地晃了晃肚子:
【啾可以替大人暫時保存!等找到了巢穴,就讓能長手的異形點智腦,給大人發消息!】
【也行。】
洛想到了小黑並不穩定的共感,沉吟了一下便同意了。
因為行李實在是太多了,洛又從來沒有自己收拾過行李,在幾次疊不好衣服之後就果斷放棄了,隻把自己的大兔子玩偶拿出來放到床上擺好,任由剩下的行李在地上亂七八糟地攤著,自己則是去食堂吃午餐。
雖然他並不需要靠吃蟲族的食物來攝取能量,基本上隻要聞一聞故淵留下的雌蟲素提取液就可以了,但為了不讓自己的特異之處顯現,洛還是在這一年中養成了一日三餐按時吃的習慣。
他根據基地平麵圖上的指引,獨自來到了基地的食堂,在一眾軍雌驚訝的目光中平靜地走到了打飯隊伍的最後,排隊等著打飯。
剛才雄保會的亞雌也正好在食堂,一見到他,就立刻把直播間的鏡頭對了過來:
“洛殿下居然親自來食堂打飯了,這可是軍雌們的飯,他真的在切身體驗邊境軍雌們的生活,不愧是我們帝國的第一位S級雄子,居然如此吃苦耐勞!”
彈幕也是一片讚歎:
【天,我都吃不下軍雌吃的那些東西。】
【故淵上將沒有給洛崽開小灶嗎?軍雌的東西那麼難吃,我的崽崽怎麼吃得下嗚嗚嗚】
【我崽什麼時候受過這委屈,真是太辛苦了】
洛:?
都是飯,軍雌的飯和他的飯有什麼區彆嗎?
即使在故淵走後,他的三餐也都是由查爾斯全權負責的,根本就沒有進過一次帝國第一軍校的食堂。
在他的印象裡,蟲族的飯應該都是甜甜的帶著奶味的東西,他還挺喜歡吃的。
疑惑間,打飯的隊伍已經輪到了他。
洛正四處尋找著餐盤,就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管液體。
打飯的軍雌正從箱子裡悶頭往外拿液體,根本沒注意到他是誰,隻朗聲道:
“下一個!”
洛茫然地拿著手裡的液體走了。
他學著身邊的軍雌的樣子,打開這管液體細口處的蓋子,試探性的喝了一口。
下一秒,他的整張臉就皺到了一起,痛苦地吐了吐舌頭。
這是什麼東西?好酸,好難喝。
洛當即丟掉了手裡還剩下一大半液體的瓶子,正要往直播間的方向看彈幕,就收到了智腦的消息提示音。
是法斯特發來的。
因為被扭曲了部分記憶的關係,法斯特並不記得故淵為了他提取雌蟲素的事情,對他的敵意也就少了許多,再加上這一年裡他連著在學業上碾壓法斯特,讓對方根本生不出一點較勁的心思,這一來二去的,他們倆的關係居然意外的還可以。
【法斯特:你讓我找的雌蟲素提取機構找到了,我從我雄父的智腦裡找到的資料,名單都在這裡了,可以把尾款給我了嗎?[名單.docx]】
洛點擊文件接收,爽快地給對麵轉去了一大串零的尾款。
法斯特始終沒有找雌君,
因此惹怒了阿爾文家族的現任家主,前些時間被他的雄父斷了資金來源。
向來揮金如土的小少爺當然不會量入為出,幾天就把自己所剩無幾的存款揮霍一空,過上了苦兮兮的生活。
而洛因為當年故淵與雄保會簽下的協議,得到了直播間打賞的全部收入,基本上每天都日進鬥金,自然也不介意用錢來指使這位家族背景強大的小少爺來替他查一些事。
就比如說……到底哪些機構可以提取雌蟲的信息素。
故淵肯定不能自己提取雌蟲素,當年一定是找了什麼專門的機構來做這件事,而隻要能找到提取故淵雌蟲素的機構,就能夠順藤摸瓜地找出究竟是誰提出這麼個鬼主意的了。
要知道,提取信息素一向都是隻針對無惡不作的罪蟲才會采用的極端處罰手段,畢竟無論提取多少,這種生生從脆弱的腺體中抽出雌蟲素的行為對於雌蟲來說都是無比痛苦的,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釀成死亡的慘劇。
洛當然不相信這是故淵主動提出的,這背後定然有什麼他不曾知曉的秘密交易。
若是這些蟲沒有被抹去記憶還好,他完全可以把懷疑對象一個一個揪出來逼問,但現在他們沒了記憶,洛也就隻能憑借著蛛絲馬跡自己去推斷。
真好笑,敢欺負到他的東西頭上,他不把這些蟲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他就不姓洛:)
法斯特發來的名單不是很長,上麵大都是些與監獄有合作的軍醫院,洛匆匆掃了一眼,在看見“帝國第一軍校附屬醫院”的時候頓住了。
他突然想到了查爾斯。
那個因為流彈而摘除了腺體的雌蟲,同時也是教導出了故淵的雌蟲。
如果當年查爾斯的手術是在帝國第一軍校的附屬醫院做的話,那故淵的手術也有可能是在那裡進行的也說不定。
畢竟提取雌蟲素的臨床案例少之又少,故淵是不會那自己的命開玩笑的,定然會選擇最有經驗也最安全的地方。
他沉下眸,去給法斯特發消息:
【洛:帝國第一軍校附屬醫院一年前手術的資料,找。】
【法斯特:?】
【法斯特:我隻是一個軍校生,不是你的牛馬,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我的實際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