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母在一旁心疼地直掉眼淚,她握著她冰涼的手,小聲道,“沒事兒的,彆怕,娘在。”
陸母忍不住有些絕望,她這輩子最看重的便是這個女兒,她現在恨不得躺在床上受苦的是她,而不是她的女兒,她搓了搓陸悄悄的指尖,”悄悄,你睜眼看看娘,算娘求你了!”
顧南挽站在窗外,靜靜地看著房內的景象,那侍衛站在遠處,聲音微揚,“夫人,二小姐回來了!”
陸母聞言擦掉了眼角的眼淚,她理了理淩亂的發絲,一轉頭,便見顧南挽麵無表情地站在門外,一股火氣當即從她的心底竄出,她忍不住揚聲問道,“你還站在那裡乾嘛?”
若是先前顧南挽沒有丟下悄悄,她又怎麼會被那瘴獸偷襲,受這般嚴重的傷?以至於引起奇毒發作,受儘苦楚?
憑什麼悄悄傷成這樣,這顧南挽還能跟沒事人一樣站在這裡?
陸母忍不住尖銳地質問道,“你自己倒是開心了,你知道沈家有多生氣嗎?”當初那沈詞瑤被這個掃把星淘汰出局,沈父嘴上沒說什麼,麵色卻是難堪地緊,陸父為了哄那沈詞瑤,更是送了她不少東西,現在想想,陸母依舊是心疼的緊,她的聲音忍不住拔高,“把你養這麼大,就沒碰到過幾件好事,我真是欠了你的!”
顧南挽卻是早已受夠了她的歇斯底裡,她冷聲道,“我活到這麼大,從沒花過你一塊靈石,爺爺留給我那麼多東西,足夠我用幾輩子,是你們一直在用我的靈石。”
她這些年在陸母的手中省吃儉用,當初爺爺臨死前給她留了數萬枚靈石,上百株靈草,還有許多的靈寶靈器,那些東西被陸母死死地捏在手裡,她連個皮毛都沒用完,反倒是陸家已許久沒出現過厲害的苗子,他們在外靈脈被其他家族瓜分,在內花銷奢侈,消費無度,看著威風,實則內裡早就亂成了一團。
這些年,陸母不止一次想打那儲物袋的主意。
若非爺爺當初留了個心眼,為她設下一道禁製,那袋子靈石說不定早就讓陸母揮霍完了。
陸母一怔,似是沒想到她竟敢頂嘴,她的臉色瞬間漲的通紅,火氣直衝腦門,“死丫頭,還敢頂嘴!什麼叫你爺爺留給你的,那是留給陸家的,你一個……”
陸母話說到一半,她似是想到了什麼,忙住了嘴,“你一個丫頭片子,哪輪得到你的份!”都怪這個死丫頭天天氣她!
顧南挽冷哼一聲,“沒有我的配合,你永遠彆想打開那些儲物袋。”
陸母被她氣的麵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她的指尖顫抖,“你……你!究竟是誰把你教成了這樣?!”
一股磅礴的威壓瞬間彌漫至這大殿之中,陸母與顧南挽瞬間噤了聲,那威壓壓得他們動彈不得,顧南挽身形僵硬地站在原地,她的目光有些放空。
聞鈺仙君麵色淡淡地自山間走來,一位滿頭白發的老醫修背著藥箱跟在他的身後,他徑直走到了顧南挽的麵前,“顧姑娘,好久不見。”
他拉起顧南挽的手腕,仔細地感受著指尖下脈搏的跳動,那老醫修隻覺手下那脈搏紊亂不堪,他皺了皺眉頭,目光在顧南挽的麵上停留了片刻,隨即,無奈地移開了視線。
那老醫修又割破她的指尖,隻見殷紅的血自她的指尖滴落,落在了碗裡的清水之中,他看了眼顧南挽,低聲道,“可以了。”
顧南挽便被那侍衛領著離開了大殿,回到了往日的房中,直到此刻,那一直落在她身後的威壓這才散去。
顧南挽猛地將自己墜入床榻之中,她抬頭望著漆黑的房頂,眼眶逐漸泛紅,她抬起手摸了摸袖中,卻發現她的儲物袋不知何時便已沒了,隻剩那截冰涼的白骨,依舊靜靜地躺在她的袖中。
滿腔的憤怒與絕望幾乎將她淹沒。
天大地大,卻沒有地方能夠容得下她這麼個渺小的顧南挽。
顧南挽將那白骨狠狠地砸在牆上,片刻後,她又無奈地走下床,乖乖地將那白骨撿了起來,漆黑的霧氣自她的掌心蔓延,隻見那棺材瞬間出現在了她的麵前,顧南挽推開棺材,便見那棺材裡淩亂地擺著數十株靈草與毒草。
顧南挽的目光落在窗外,她能察覺到窗外那些躲在暗處的氣息。
顧南挽死死地看著那些靈草,這便是那幾日她在秘境中采到的靈草,當時她留了個心眼,將他們藏在了棺材之中,儲物袋可能會被搜走,這棺材卻能隔絕人的探查,顧南挽取出那靈草與毒草,而後閉上了眼睛,不管不顧地全部塞進了口中,苦澀的汁水流入口中。
她從沒有那麼一次,恨意洶湧,她恨陸家,恨聞鈺,更恨自己,那麼無能為力。
顧南挽險些吐出來,她卻強迫自己將那些藥汁全部吞下去,不是需要她來試藥嗎?
現在,她倒要看看,究竟是陸悄悄命大,還是她的命大!
她隻覺得自己似乎置身於火海之中,片刻後,又似是墜入冰窟,周身冷熱交替,氣血翻滾。
……………………
顧南挽走後,那老醫修在她的血中施了個術法,隻見那血液緩緩翻騰,須臾,他才緩緩道,“隻是據夫人所說,現在顧姑娘方才吃完那萬生草,現在她體內的靈力紊亂,並不適合立刻服用藥物。”
“大小姐現在有這冰床護體,短時間內並沒有生命危險,不如等顧姑娘情況穩定下來,再做打算。”
陸母聞言,連忙問道,“悄悄的情況等不得了啊?不能提前些嗎?”
老醫修搖了搖頭,“最好彆,那奇毒極為古怪,哪怕是它潛伏時,老夫也不敢擅自動手,更彆提現在大小姐複發。”
“況且,顧姑娘的狀態極好。”那老醫修方才細細地觀察過她的麵色,自從當初顧南挽服下一株冰粒草之後,她的膚色便發生了變化,她的麵上再無血色,整個人都似是玉石雕鑄一般。
然而方才,她的麵上卻是再度有了絲絲的血色,甚至,因為她常年服用各種靈藥與毒物,她的血液中毒藥混雜,然而現在,她的血液中的毒素都被排出去了許多。
說是毒,他們體內的毒反倒是更像是一種蠱,這些年來,老醫修試圖用各種方法為她解毒,甚至還為她種下其他毒素,試圖以毒攻毒,然而那些毒一進入她的體內,沒過幾日,便會失去毒性。
那醫修遲疑了片刻,他隱隱知曉其中的一點事情,這會兒也是忍不住道,“顧姑娘現在體內的毒極為穩定,若是沒有外物乾擾,可能她體內的毒素這輩子都不會發作。”
日後這枚解毒丹吃下去,若是沒有意外還好,若是發生了意外,她體內好不容易維持的平衡便可能再度被打破。
醫者父母心,他實在是不忍心看到這麼個姑娘天天被這毒物折磨。
陸母聞言立刻道,“我這個當娘的也不想啊,我這實在是沒辦法了!若非悄悄性命不保,我又何嘗忍心讓挽挽冒險!”她看著冰床之上的陸悄悄,眼淚掉個不停。
聞鈺立於暗處,他的目光落在顧南挽方才離開的方向,眸色暗了暗。
顧南挽就這樣,被關在那房間之中,關了半月有餘。
她難得地沒有整日修煉,反倒是每天吃了便睡,睡了便吃,那老醫修日日前來為她診脈,卻發現她的脈象一日比一日奇怪,甚至於體內的毒素都再度多了起來。
那老醫修麵色有些奇妙,這日,他正給顧南挽把脈,卻是麵色驀地大變,指下的脈象逐漸明了,似有玉珠於盤內翻滾,他驀地睜大了渾濁的眼睛。
顧南挽卻依舊隻靜靜地看著房頂,神情有些疲憊。
那醫修的指尖落在她的脈搏之上,他的麵色有些微妙,那醫修神色古怪地看了眼顧南挽。
半盞茶的功夫後,他提著藥箱靜靜地離開了房間。
一出門,陸母便焦急地攔住了他,忙追問道,“怎麼樣?現在可以試/藥了嗎?”
那老醫修搖了搖頭,“顧姑娘的狀態一日比一日亂,現在她不能輕易服下解毒丹。”
那老醫修頓了頓,他的目光有些微妙地看向聞鈺仙君,隨即又神色古怪地看向陸母,“況且,她已有了身孕,現在不宜服用任何靈藥。”
聞鈺仙君腳步一頓,清脆的破碎聲響起,他手中的茶盞立刻化作無數的碎片,鋒利的碎片紮入了他的掌心,殷紅的血跡順著他的指尖滴落,他卻像是察覺不到疼痛一般。
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看向醫修。
陸母更是下意識地尖聲反駁道,“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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