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第12章

第十二章

銀輝滿地,長長案幾前一片狼藉。

茶水滾燙,沾濕了大片袍衫,深淺不一。

嶽栩驚慌失措上前,滿臉緊張:“——主子!”

朔風凜冽,水榭立在湖中央,此時正值寒冬,白茫茫湖麵上結了寒冰,侵肌入骨。

茶爐還燒著熱水,汩汩白霧自壺口往上氤氳。

沈硯麵色難看,他一手撫額,隻覺頭暈眼花,一時聽見宋令枝喊自己殿下,一時又聽見她喊自己先生。

“主子!”嶽栩半跪著上前,手指未搭上沈硯的脈象,案幾後的男子已然睜開眼。

狠戾的一雙眸子漆黑如深潭,沈硯一手撐著漆木茶案,麵容嚴峻:“去查。”

他倒要瞧瞧,宋令枝這廚藝……是從何而來的。

……

雪大如席,臨月閣早早掌了燈,廊簷下一色象牙雕雲鶴紋海棠式燈籠懸掛,光影昏黃,映入屋中。

先前吃了藥,賀鳴送來的黃魚湯自然暫且擱下。

晚膳時分,白芷方親自端去廚房,重熱了一遍。

那黃魚是今早從河裡捕捉來的,自是鮮美可口。

白芷莞爾,她為人和善,且又是宋令枝的貼身丫鬟,旁人自然樂意和她交談。

白芷低聲:“奴婢聽廚房的人說,賀公子這手藝是為了賀夫人學的。前些日子賀夫人身子欠安,也是賀公子親自去的茶房。”

秋雁端著漆木茶盤進屋,聞言笑道:“先前不曾見到人,奴婢還擔心賀公子配不上姑娘,做不了我們府上的姑爺。如今瞧這相貌人品,卻是……魏子淵,你踩我腳作甚?”

魏子淵麵無表情,目光從秋雁身上移開,直視前方。

他性子向來孤僻,唯有在宋令枝的事上心。秋雁亦不和他理論,隻同宋令枝說笑。

宋令枝左手不便,廚房送來的膳食越發精細。

白芷屈膝跪在腳凳上,伺候宋令枝用膳。

聞得秋雁的戲謔,宋令枝笑睨人一眼:“你若是想嫁人,明日我便稟了祖母,定給你備一份厚厚的嫁妝。”

秋雁雙頰滾燙,捂著臉急道:“姑娘!”

宋令枝不理她,隻垂首喝湯。她左手不便,隻懶懶倚靠著青緞引枕,任由白芷伺候自己用膳。

忽而抬眸,對上魏子淵不加以掩飾的目光,宋令枝彎眼:“這般看著我作甚?”

魏子淵眼睫低垂,少頃,方在紙上寫道:他是姑爺?

宋令枝連咳兩三聲,差點嗆著,她拿巾帕輕拭:“彆聽他們胡說,不過是幼時的玩笑話罷了。”

兩家並未交換庚帖,且宋老夫人也曾私下尋過自己,若是宋令枝不喜賀鳴,這門親事便作罷。

魏子淵躬身退至一旁,緘默不語。

宋令枝好奇:“怎麼你也關心起這種事?”

魏子淵垂眉:姑娘的聲譽重要……

一語未儘,秋雁捂嘴笑出

聲:“你如今跟著掌櫃,倒也學了一身老氣橫秋冥頑不靈。你剛剛踩我腳,不會是氣我提了‘姑爺’二字、壞了姑娘聲譽罷?”

魏子淵偏首,隻垂眸盯著紙上的字。

意有所指。

滿室如春日暖融。

夜漸漸深了,白芷拿了燭剪剪了燈花,移燈伺候宋令枝睡下。

青紗帳幔低垂,窗外竹影映著雪色。

早先不覺得,這會躺在金漆木雕羅漢床上,宋令枝卻覺得手臂疼得厲害,似烈火灼燒滾燙。

院外風聲鶴唳,宋令枝秉燭細瞧,往日如白玉瑩潤的手背,此時起了一圈燙泡,觸目驚心。

偏生大夫還交待暫且不能挑破燙泡,隻能靜養。

輾轉反側,半點睡意也無。無奈之下,宋令枝隻得起身,輕手輕腳踱步至書案後。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