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記憶中威風凜凜的威遠侯,眼前的他老了,也瘦了,臉上皺紋多了,須發都有些許斑白,一襲青袍穿在身上,顯得空蕩蕩。
最讓陳懷瑜錯愕的是:小時候看他時,覺得他像高山一樣巍峨,總想讓他看見自己,可如今看著,他也不過是個落魄瘦弱的半老頭兒!
原來他也沒那麼高大,沒那麼威嚴。
他其實……很普通。
這讓陳懷瑜有些茫然。
所以這些年自己期待的、害怕的、委屈的、憤怒的,到底是什麼?
門口,陳懷現還在跟餘素琴對峙著,陳懷現沉默了好一陣。
這種沉默讓餘素琴有了更多的篤定:她篤定陳懷現一定會害怕自己說出口來!
果然,陳懷現沉聲開口:“若是我不答應,你就要說出你們和我們三兄弟的關係?”
餘素琴愣了愣,雖然陳懷現的表情有些嚇人,可一想到那個枯草滿山坡的荒地,她又有勇氣了。
“對!”
“那你去說吧。”陳懷現說完,果斷就要關門。
門被“嘭”地往外一關,餘素琴嚇了一大跳,忙往外躲了躲,避免了鼻子被拍扁。
可門卻隻關上了半邊,另外半邊,被一隻腳擋住了,那是陳彥峰的腳。
不知道什麼時候,陳彥峰的一隻腳邁進了大門裡。
陳懷現低頭看了看那隻腳,沒問是不是被門夾傷了,而是抬頭對上腳的主人:“你還有事?”
陳彥峰指了指屋簷下坐著的陳懷瑜:“那是瑜哥兒?”
陳懷現回頭,看到陳懷瑜緊繃的臉,原本想要將陳彥峰直接趕出去的念頭頓了頓,他讓開了身子:“是。”
陳彥峰順勢走了進來,往陳懷瑜的方向走去。
“嘎吱嘎吱……”
鴻元道長將自己的竹躺椅往旁邊挪了一下:這人身上怪臭的,都快趕上自家徒弟的臭腳丫子味了!
不,比自家徒弟的臭腳丫子味更難聞。
那是墮落的魂魄散發出來的臭味……
這人得多倒黴透頂,才會是這個味兒?!
隨著陳彥峰走過來,陳懷瑜有些緊張地站起身來,直勾勾看著他:“你……你彆過來!”
陳彥峰錯愕地頓住:曾經苦苦哀求自己不要將他趕走的瑜哥兒,現在竟然不允許自己靠近?!
陳懷瑜吞了口唾沫,看著比自己還略微矮一些的陳彥峰,找回了自己的舌頭:“你彆過來,我和你無話可說。”
“你……怪我?”陳彥峰問了一句。
陳懷瑜聞言,麵色陡然發紅,聲音都尖利了些許:“我不該怪你?”
陳彥峰微微蹙眉,像是在尋找合適的話,卻又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話,於是氣氛一下子僵住了。
沉默了好一陣,陳懷現插話:“懷瑜,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陳懷瑜像是一個陡然被戳破的氣球,他側眸看向大哥,看到了大哥眼中的擔憂,瞬間笑了:“大哥,我沒事。我沒有什麼要說了。”
陳懷現點點頭:“這位老丈,既然無事,那就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