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年紀比較輕的太太出聲感歎道:“沒想到黎太太跟她老公兒子關係還挺好的嘛。”
畢竟前段時間方嚀缺席了好一陣子的茶話會,她們沒少談論她。
說是續弦的小太太,年紀輕輕嫁進去,自己沒兒子,隻能把老公和第二任妻子生的小兒子視若己出,現在老公死了,小兒子把她當親媽看,也算是熬出頭了。
但難就難在,她老公還有個長子。
哪怕換做任何一個普通家庭,一家之主死了,作為兒子,能允許年輕的後媽占著配偶的位置繼承走家裡大部分的財產嗎?
那必定是要爭的。
“你真以為人家小姑娘什麼本事都沒有呀,”唐太太笑著說,“外麵的鶯鶯燕燕那麼多,沒本事能嫁給黎一明?隻是這本事咱們不知道罷了。”
一個太太狀似隨意理了理身上披肩,懶懶道:“小姑娘家要什麼本事?男人嘛就算八十了都喜歡十八的,長得漂亮身材好就夠了,再會點床上功夫,哪個男人不喜歡?”
“那照你說的,老子和兒子都是男人,難不成老子喜歡,兒子也喜歡?”
這句玩笑話一出口,太太們默契地會心一笑。
但很快她們又默契地轉移了話題,沒有在這個話題下繼續發揮想象,而是商量著反正自家老公這會兒估計還沒回家,要不要再去美容院做個全身s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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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要在她們麵前說那些話?”
車上的方嚀憋了好半天,才沒有底氣地問出這一句。
黎雅博側目望她:“嗯?什麼?”
方嚀仿佛猜到他的側目,瞬間將頭轉向車窗,語氣硬邦邦的。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黎雅博溫聲:“這不是你吩咐的嗎?”
方嚀:“什麼?”
“要我在外人麵前給足你作為黎太太的麵子。”
方嚀一愣,抿抿唇,強調說:“我說的黎太太,是你爸爸的太太。”
“我知道,”黎雅博點頭,“不然是誰的?”
“……”
方嚀不語,他又歪了歪頭,眼皮微掀,向後仰著身體,好整以暇看著她。
“我的?”
方嚀一瞬間瞪大了眼,迅速掃了眼前麵的司機,語氣惱怒地喊他的名字。
“黎雅博!”
被親生母親這樣怒氣衝衝地叫全名,十幾年前的他或許還會害怕,但方嚀……
黎雅博依舊鬆弛,姿態閒適,笑盈盈地看著她,很給麵子地應道:“嗯,什麼事?”
方嚀咬緊內唇。
這男人就是一隻不折不扣的笑麵虎,把人惹惱後還能擺出一副和善的模樣,該說是城府太深還是太不要臉。
為了留在黎氏,她願意伏低做小,和他握手言和,甚至說如果他真的有某種念頭,私底下,她可以忍受。
人為財死,更何況她還這麼年輕,更要好好活著享受這份得來不易的富貴。
但她無法接受他將他們之間的這種異常“和諧”的氛圍展露在外人麵前。
年輕又如何,英俊又如何,將來會掌管黎氏又如何,她和他的父親一起生活了整整三年,這是不可磨滅的事實。
就衝這個,他們的關係也無法以男人和女人來代指。
方嚀抗拒地皺了皺眉。
“今天唐太太她們問我,什麼時候能吃上你的喜酒。”
收斂好情緒,她向他轉達了今天太太們在牌桌上聊到的話題。
“打聽到你這裡來了?”黎雅博抬了抬眉,“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不知道。”
“那你想知道嗎?”
“……”方嚀刻意忽略了這個問題,自顧說道,“如果你打算結婚的話,應該跟沈小姐商量,她今天打電話找你了,你正好可以跟她提結婚的事。”
聽她突然提起沈小姐,黎雅博斂了斂笑容,挑眉問:“沈司渝和你說了什麼嗎?”
“沒說什麼,”方嚀說,“她隻說她回國了,讓我告訴你一聲。”
也不等黎雅博說話,她又一口氣補充道:“聽說你們在倫敦念書的時候就在一起了,交往了這麼多年,也是該考慮結婚了。”
說完這些,方嚀稍稍警惕地看著他。
她知道對於這個階層的男人來說,專一是種奢求,就像她雖然選擇和黎一明在一起,但卻從沒期待過黎一明的專情,甚至在他提出結婚前,她都僅僅隻是把他當成是一段幻夢般短暫而美好的邂逅,從未想過以後和結局。
可黎雅博和他父親在對待感情方麵畢竟還是有很大的不同,所以她大膽猜測,他和沈小姐之間的感情應該不錯。
“你在勸我結婚嗎?”
黎雅博翹著唇問她。
方嚀搖頭。
“沒有,我隨便說說而已,如果感情不好,你們也不會交往那麼久。”
黎雅博倒是沒有否認,語氣平和:“但一個人想不想結婚,不是看他和對方交往了多久。”
方嚀不想和亡夫的兒子討論婚姻這個東西,不自在也不合適,哦了聲。“所以你不想結婚?”
等下次們太太要再向她打聽,她就這麼說。
黎雅博笑笑。
“如果一個男人有了結婚的念頭,一般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這段婚姻會為他帶來好處或利益。”
方嚀有些驚訝,她知道婚姻對於他們這個階層的人來說不僅僅是一樁婚姻,但她沒想到他會說得那麼坦蕩。
畢竟很少有男人會願意承認。
但他說有兩種可能,還有另一種可能。
如果他說的第一種是利益上的考量,那麼剩下的一種,應該是相對感性的。
就像黎一明對她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