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祤想歸歸,她嘴裡又說道:“燁哥兒,你在母妃心裡最優秀。隻是優秀的好孩子,也要繼續努力。需要知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賈祤拍一拍親兒子的小肩膀,她笑著說道:“好了,母妃話多一點。”
“燁哥兒,不如你去玩會子,等會兒再陪長輩們一起用膳,可好?”賈祤覺得她跟長輩們聊天,小孩子湊這兒也多半會覺得無趣,倒不如打發自己家的親兒子去練一練字,再去練一練射術。
至於閒下來也可以玩一玩小遊戲。這打發時間的事情多著呢。
李燁沒有拒絕母妃的話,他這等年紀也懂禮貌。他向長輩們見禮後,就讓教導嬤嬤等宮人陪著一道離開金粟宮的主殿。
等著楚王離開後,賈趙氏說道:“楚王殿下真懂事,全是娘娘教導的好。”
“孩子自己成材,本宮倒是沒有多花費心思。”賈祤說的半真半假。真的就是李燁挺努力,他就是一個上進的好孩子。假的就是不光賈祤在培養孩子上麵加油,楚王的身邊人也付出了心力。
可謂是小樹想長大,修剪之人的主刀是賈祤和皇帝。但是他們都是動嘴,真動手出力的還是教導嬤嬤和訓練騎射武藝基礎的老太監。
賈祤用的功夫更多的時候陪孩子玩耍,給孩子鼓勵。再是糾正一些小地方。
這會兒殿內眾人說一番話後。賈趙氏又提到一樁事情。
“娘娘,您可聽說了朝廷要伐吳國的大事?”賈趙氏提一回話道。
“本宮偶有聽著一些風聲。此等軍國大事,本宮也不摻合。倒不知道詳情如何。”賈祤笑著回道。
“娘娘賢惠。”賈趙氏誇一句。這話真心不真心,這可能就看各人的心得體會。
就賈祤本人而言,這話她擔不起。她真不是什麼賢惠人。
甭管借著這一樁事情,賈趙氏有些什麼話講。賈祤都是拒絕的意思。她不摻合。
倒是隆安郡主此時已經轉移話題,又把話拉回楚王的身上。
一眾人轉著楚王就有許多話講。當然都是育兒小事。聊的開心,賈祤在送走娘家長輩後,她要說多舍不得,倒也不至於。
不過這一樁事情賈祤其時有關注。因為賈祤知道燕王就請求了不止一回。這一回皇次子想隨軍親征。
這等心思用意在何處?隻要不是傻子就能看懂。
宏武二十三年,大夏朝廷在準備伐吳的事情。
一個朝廷準備跟另一個朝廷打仗。這應該準備的糧秣是天文數字。這等情況下想瞞著人,也是瞞不住。
宮裡宮外多少眼睛在盯著,這等事情自然就是大張旗鼓的辦。辦的隆重,辦的誰都盯著,讓人不敢上下齊手的撈錢。
畢竟關乎前線安危,誰伸手,不光
皇帝會砍手。就是勳貴們也會恨之入骨。
要知道勳貴們就是拿命搏來的富貴。這糧秣和武品上出差子,這是要出人命的大問題。
人人都在盯緊,人人都是監視者。這事情自然就從從容容。
當然有人能從容,有人就從容不起來。
長壽宮。
錢太後望著麵前的侄女,她問道:“你可聽著朝堂上的消息,燕王請求隨軍。”
“有聽著。”錢淑妃覺得這事情多尋常。燕王想立功心切。
“那你可知皇帝的心意如何?”錢太後又問道。
“皇上不是沒有同意嗎?”錢淑妃渾然不在意。
“天子也沒有反對。”錢太後的嘴裡吐出這一句話。聽著姑母之言,錢淑妃愣在當場。
“姑母,您的意思是說皇帝可能會同意。”錢淑妃的神色變了。
“哀家估摸著皇帝可能壓一壓後,八成就會同意。”錢太後的神色間挺凝重。
皇帝一旦同意燕王隨軍出征,這意義就不同。那時候東宮能安穩才怪。
“這怎麼可能。”錢淑妃不敢相信。
“天子想做的事情,哪有什麼不可能。”錢太後倒是覺得錢淑妃太自信。或者說錢淑妃和東宮的太子危機感真心不夠。
錢太後心累,豬隊友托不起。
當然想歸想,錢太後還是盼著錢淑妃和皇太子能夠立起來。
“不成,不能讓燕王如願。”錢淑妃咬牙切齒的說道。
“不同意燕王,難不成你想讓皇太子頂上去嗎?”錢太後反問道。
“那不成。戰場凶險,茂鼎豈能入了險境。”錢淑妃當然不同意。她膝下就這麼一個兒子。皇太子出一點小事,錢淑妃都接受不能。
“且再看看。”錢太後拿定主意,這一回也不過給錢淑妃提一個醒。最主要還是想讓錢淑妃去提醒皇太子。
錢太後想查一些事情,不過沒查到頭尾。或者說有皇帝的抹除,錢太後真沒有注意到皇太子的紕漏已經夠多。若不然錢太後真的不一定能安穩的坐在長壽宮裡看世事如棋。
宏武二十三年,大夏在準備伐吳。
宏武二十三年一過,迎來宏武二十四年的開春。
就在仲春二月初一日,東宮太子妃生產。
金粟宮,主殿內。
賈祤瞧著金粟宮的後殿裡正在練習射術的親兒子李燁。
對於射術一道,賈祤也能看出一點門道。主要是她也練過。
此時李燁能一箭接一箭的射中,雖然箭靶子的距離依然不是太遠。但是比起去年有一些進步。這在賈祤的眼中就是好事情。主要還是孩子的學習熱情挺高。
愛好,從來就是進步的動力源泉。至少賈祤真的這般認為。
“娘娘。”宋德來稟明消息,他說道:“東宮報喜,太子妃今日晌後添一位小郡主。”
“東宮添一位小郡主,確實是喜訊。”賈祤讚同這一話。
“燁哥兒,你添了一個小侄女。你可要替小侄女準備禮物?”賈祤笑著問一問親兒子。
“要。”李燁倒是有興趣。或者說他對於打理自己的小庫房,他的興致不錯。
小孩兒雖小,馬上就要滿四周歲,他這時候倒是學習的極快。小朋友的世界裡覺得大人就是好。
於是總想學一學大人。至於長大後,多半又會後悔小時候的童真時代多快樂。
隻能說人嘛,無論怎麼選擇後,總覺得另外一條路可能更好。好就好在,可能二字上麵。
於是賈祤陪著兒子去他的小庫房,李燁給小侄女挑了禮物。賈祤也給東宮備了賀禮。
李燁的用心,賈祤當然在禮單子上備注出來。
小朋友的心意總不應該被辜負。倒是賈祤的賀禮就中規中矩,一切按著皇家的規矩來。
東宮生一女,皇太子膝下有兩位嫡出的郡主。
這等消息一出來,九畹宮的宋昭媛接到消息時就笑出聲。當然笑歸笑,開心歸開心,要送的賀禮肯定不能落下。
旁人於此事上還能順其自然。
玉衡宮裡的錢淑妃就咽不下一點心氣兒。對於錢淑妃而言,她真的覺得自己是一個好婆母。
想當初太子妃進宮時,她給過機會。這都懷上兩胎,一直沒能生下皇孫。錢淑妃心頭不想忍了。
不過想歸想,錢淑妃還是擔憂的。主要是太子妃的背後有鎮國公府在。鎮國公府的妻族助力,錢淑妃還盼著皇太子拉攏住。
怎麼拉攏,當然是東宮得有嫡出的皇孫。
如今嫡出的皇孫盼不到。錢淑妃急在心裡口難開。
口再難開,錢淑妃也準備張一張。
宏武二十四年,皇太子監國。皇帝親征,燕王從征。
京都內苑,皇太子嫡次女的洗三宴和滿月宴都算辦得低調。
當然皇家的低調,那也是有規格在。在賈祤瞧來,再是低調,也沒有低調到哪兒去。畢竟銀子是花了不老少。
金粟宮的花廳裡,張昭儀在陪著賈祤閒聊宮裡八卦。
“好叫娘娘知曉,東宮裡,淑妃已經剛過去好幾位的庶妃。如今的東宮女眷多了,許是很快就能傳出喜訊。淑妃求皇孫,這滿宮上下人人皆知。”張昭儀感慨一回。
“就是要苦一苦太子妃了。”賈祤感慨一回。
“娘娘,也不能怪淑妃娘娘,真是太子妃的肚皮不爭氣。連生二女,東宮也難。”張昭儀有一點能理解錢淑妃。若是擱在錢淑妃的位置上,還真不一定能等到太子妃連生兩胎。
民間小戶倒也罷了,妻族勢大,可能還忍一忍。可擱在皇家,還是擱在東宮。這東宮缺著繼承人,這不是給燕王機會嗎?
瞧一瞧現在的情況,燕王從征軍前。還是在皇上跟前晃悠。
反正東宮急不急,張昭儀不知道。不過張昭儀替錢淑妃著急。
這不是讓宋昭媛那一個賤人得意嗎?
一想到燕王一旦立
功,宋昭媛可能母憑子貴。光想想,張昭儀肝疼,疼得她一宿一宿的睡不安。
“是啊,都難。”賈祤感慨一回。
誰不難呢,宮廷裡的女子們在鬥蓋場裡,人人立爭上遊。
宮外的婦人們更難。要知道這一個時代裡,在朝廷眼中男丁的用處更大。畢竟徭役兵役,全要男丁來服。
女子的用處,除了生育下一代還有嗎?納賦納稅,誰來承擔。這自然是男丁們。
對於朝廷而言,他們根基在於納賦納稅的人群。很現實的利益問題。
前世今生活了兩輩子。賈祤得說一句,前世007再差,好歹還有職場可以當卷王。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因為女子可掙錢,所以才能提自己做主這一個概念。
若不然呢,一切皆虛談。
擱這一個時代裡,女孩子在婆家娘家的地位都挺尷尬的。沒有恒產,何來恒心。
想到這兒時,賈祤又想朝廷的均田。好歹如今總算有變化。
哪怕她這一隻小蝴蝶煽了一下小翅膀。倒底還是皇帝用心出力的在推動。
打這,賈祤覺得皇帝都是一個好人。至於對於天下丁女而言,能得朝廷均田的福利,哪怕隻有丁男的一半,那也是得了恒產。
“盼皇上出征順利,盼大夏萬年,盼大軍萬勝。”賈祤雙手合十,她念叨一回。
這般感念一番後,賈祤對張昭儀說道:“本宮心底也就懂一個道理,皮之不存,毛將附焉。如今旁的不重要,就盼著皇上平安歸來。若得大勝,更是朝廷大喜,我等宮中妃嬪一樣大喜。”賈祤笑著對張昭儀說道。
“娘娘,您的話自然在理兒。誰不盼著皇上好,我等也沾光彩。”張昭儀一個膝下無嗣的妃嬪,她當然盼著皇帝好,更盼著皇帝長命百歲。畢竟一旦新君上位,張昭儀就是喘一口氣活死人。
張昭儀這等享著一宮主位娘待遇的妃嬪,從來不會盼著皇帝不在了。
二人說說話,就把東宮的太子妃擱在腦後麵。誰讓大家夥不熟,利益又不在一個立場上。
後宮妃嬪們的站隊,也一定遵從著利益的原則。張昭儀再恨宋昭媛母子,她也不會想著就站到錢淑妃母子那一邊。
張昭儀不敢,因為她會站在並且金粟宮,這是皇帝的明示。再則說貴妃也接受了,想轉投,那是自尋苦吃。
張昭儀能盼的就是錢淑妃母子給力一點。快快壓下去宋昭媛母子。
宏武二十四年,季春臨,姑洗月。
如今的宮廷內苑中,妃嬪們都低調許多。至少在賈祤眼中如此。
倒是太子妃如今更顯得賢惠幾分。哪怕在金粟宮裡,賈祤都聽到太子妃良好名望。
這裡麵誰出力最多,這簡直不是傻子都懂。
賈祤跟身邊的女史感慨一回。她說道:“太子妃如何經營賢惠名聲,她也不容易。”
“娘娘,太子妃這般做法多聰明。許多人還是暗中皆有誇讚。”司馬女史回話道。
這一個道理誰都懂,隻是能做到的全是忍者神龜。畢竟要名聲的話,在很多事情上就會束手束腳。
當然同時這也是一種保護。束著自己的手腳時,何嘗不是又在約束旁人。
隻是太子妃的做法,賈祤一個局外人也看懂。連續生下兩位郡主,太子妃不奢求子嗣緣分。
這求一個好名聲,也給兩位郡主將來謀了良緣。
至於東宮如今求皇孫的是太子,是玉衡宮的錢淑妃。當然努力想升職的東宮庶妃們也在求皇孫。
就此時,司徒女史進殿內稟話。她福禮後,說道:“娘娘,宮外報喜,代王妃今日誕下一位小世子。”
“大姐姐膝下添一子,代王這一代有二位小郎君。此乃大喜。”賈祤覺得這事情確實是喜事。她當然也得替剛出生的小外甥備了賀禮。
這喜訊從來就愛接著來。
頭一天賈祤接著喜訊,代王妃賈元娘生下一子。次日,陵川郡王府也報了喜訊,二姐姐賈二娘也生下一子。
對於兩個姐姐求子成功,賈祤替二位姐姐高興兩回。那當然應該送的賀禮不能落下。
宏武二十四年,季春一過,迎來新時光。
孟夏臨,中呂月。佛誕節,賈祤過了二十四歲的生辰,楚王李燁年滿四周歲,至明日就開始吃了虛歲五歲的飯食。
這等時候賈祤也聽到一些東邊的消息。
朝廷大軍非常順利,對吳國的開戰是連戰邊捷。當然都是小戰果。至於大戰果可能還在後麵?
戰場上的事情,都是五五開的大事。不到最後一刻,這不可能見了分曉。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對於賈祤而言,聽一聽朝廷的捷報也不錯。至少對於京都的百姓們而言,常常聽捷報,這人心安定。
然後在這一個孟夏之月,賈祤也連連收喜訊。
隨國公府,賈祤的嫂嫂和弟妹們也是接連生了孩子。
在這一個孟月,賈祤又做了姑母。她的弟弟們各添了一個子嗣。當然這一回隨國公府得了女孩緣分。賈祤目前添了三個侄女。
在宮廷裡的賈祤當然是給宮外的小侄女們也送了賀禮。
對於小侄女們的降生,賈祤還是挺開心。她賜了禮回到隨國公府,也誇了嫂嫂和弟妹們。說她們膝下有兒有女,端是正好湊足一個“好”字。
宏武二十四年,仲秋臨,南呂月。
金粟宮裡,賈祤覺得日子挺閒適。就是這等時節,朝廷大捷的消息傳來。
“娘娘,朝廷大軍大捷,王師大勝吳國水師,吳國水師戰敗被俘,往後朝廷大軍過大江猶如無人之境。朝廷必勝,吳國必敗。”稟了這一番話時,宋德的聲音裡也有顫抖。這當然是高興的。
“本以為吳國的水師利害,哪料朝廷大軍更利害。”賈祤也誇一回。
吳人善舟,天下皆知。如今他們最利害的水師敗了,然後呢?在天下人的眼中是否代表了大夏朝廷的勝利指日可待。一旦大夏一統中原,這便是天下正朔。
賈祤能理解宋德的高興,朝廷好,皇帝好,依附於皇家的宮人們,特彆是有前程的宮人們自然也會得著好處。
“大善。”賈祤誇一回。
“娘娘,奴婢還有一事上稟。”宋德又趕緊說道。
“講。”賈祤聽過朝廷大捷後,她這心情真不錯。這時候臉上都帶著盈盈笑意。
“東宮的太子妃向各宮遞了喜訊。東宮裡的彭庶妃和袁庶妃皆有喜。”宋德趕緊說了第二個消息。
“東宮二位庶妃有孕,真可謂是雙喜臨門。玉衡宮的淑妃聽得這等喜訊一定開心的很。”賈祤的語氣平靜,她真覺得無所謂。反正東宮求子的事情滿宮上下人人皆知。
至於皇太子又要添子嗣的事情讓太子妃一宣揚,很大的可能也想借一借朝廷大捷的喜慶。
擱賈祤這裡念頭一轉,她就覺得八成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