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膝下無子,這就是明晃晃的弱點。偏偏錢淑妃還在火上燒油。然後東宮的庶妃們又是淑妃這一位太子妃的婆母給賜下。
在皇太子的眼中,庶妃們溫柔漂亮,懷孕的還能給東宮添皇孫。這等時候皇太子盼兒子,盼得眼睛都快綠了。
皇太子想抬舉一下庶妃,特彆是有孕的庶妃。
太子妃這裡要退一涉之地。這等做法在錢太後眼中就是過了。
太子妃是皇太子的嫡妻,妻者,齊也。有些時候太子妃的位置很重要,很重要。
錢太後這一位天子嫡妻,憑得就是規矩上位,如今在長壽宮裡享太後娘娘的福份。
這太子妃憑的也是嫡妻身份。錢太後和太子妃有一點同病相憐,她們都缺親兒子。
錢太後能坐穩後位,當年是她得先帝的聖心。
太子妃呢?太子妃如今的地位在皇太子心裡有幾l分愛重。
錢太後不知道。但是錢太後知道太子妃身後的鎮國公府很重要。
大夏朝一共冊封六座國公府,哪一座國公府在大夏朝都是立下功勞。沒有潑天的功勞,這國公的榮耀也拿不著,拿不穩。
“姑母,您的意思是讓我待太子妃好一些。”錢淑妃小心的問道。
“你待太子
妃親切一點,往後給東宮誰送禮,你就莫要忘記了再給太子妃添一份。”錢太後能怎麼辦,她當然是事事明說,全部講清楚。
“姑母放心,侄女一定聽您的。”錢淑妃這人就聽勸,特彆是錢太後的話,她不會多反駁。
見著淑妃聽勸,錢太後心裡稍稍安慰。
宏武二十五年,仲春末,賈祤在京都也聽著最新的消息。
宮裡宮外哪有什麼真正的秘密。更何況還是天大的消息。
金粟宮裡。
賈祤聽著宋德稟話,道:“娘娘,朝廷捷報,吳國首府被破,吳國皇家宗室被俘虜。大夏天兵平滅吳國指日可待。”
“大夏萬勝,大夏萬年。”宋德這一潑的賀喜,賈祤聽入耳裡。
“大夏萬勝,一切是皇上英明領導。”賈祤回了一句萬金油的話。
不過在心底賈祤也高興,不起戰亂,中原安定,這等日子誰都歡喜。
“大軍勝了,皇上是不是也很快就會搬師回朝?”賈祤順嘴就說了自己的疑惑。
宋德默然,他一個宮人,他哪裡做得皇帝的主。
“罷,不管皇上什麼時候回朝,此回大軍大捷,這確實是普天同慶的大喜事。”賈祤是真的高興。
這事情賈祤不光自己高興,她還跟親兒子李燁分享一下。
“母妃,父皇什麼時候回來?”李燁顯然更關心親爹什麼回來。李燁說道:“我會騎大馬,也會拉弓騎射,父皇還說帶我狩獵。父皇人不歸,我思念父皇。”
賈祤心想,小兒貪玩,怕是更念著親爹帶著去狩獵玩兒。
說歸說,賈祤還是普及一下宏武帝的功績。
當然也是賈祤的辛苦成果。這會兒賈祤帶著兒子去書房。
賈祤拿著最新的成果,這是一張輿圖。在這一個時代裡,能拿到輿圖的都不是什麼小人物。
一般人收藏輿圖可容易沾上麻煩的。賈祤當然不會。她乃皇帝妃嬪。或者說賈祤做這玩意兒,她也不是為自己,她為了親兒子李燁。
人生三觀,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
賈祤覺得小兒雖小,這世界觀還是要建立起來。
人生觀嘛,識字圖裡的曆史小故事,那就是為了人生觀和價值觀在努力。當然後麵的生活考驗,那也樣是鍛煉。
“瞧瞧,這是什麼?”賈祤指著厚厚的一疊子輿圖。
“輿圖。”李燁說出自己懂的。
賈祤挑出第一張,她說道:“這是皇宮。如今我們住的地方。燁哥兒可熟悉。”
“熟悉。”要問彆的地方,李燁肯定不知道。可皇宮,大大小小的地方他都去過。
有親娘領著去的,有太監們陪著轉悠的。總之皇宮大大小小的屋子,李燁是真的瞧一個遍。
賈祤再翻第二頁輿圖。她笑道:“燁哥兒瞧瞧,這是京兆府。”
“京兆府。”李燁的眼中有好奇。
對於京兆府是什麼,李燁如今也懂。
李燁在輿圖上看見皇宮。他說道:“母妃,這是皇宮嗎?好小。”
在京兆府的輿圖上,皇城太小了。李燁還用得心的尋一尋。
“對。”賈祤笑道:“跟京兆府相比,皇宮太小了。”
賈祤又指著第三張輿圖,她說道:“這是隴內的輿圖。”
“隴內。”李燁念叨一回。
賈祤指著地圖上的京兆府,她說道:“燁哥兒瞧瞧,這就是京兆府。”
“這是京兆府,好小。”李燁這一回感歎好小時,他就真覺得如此。
李燁還伸手在上麵比劃一下。比一比京兆府,再比一比隴內的大小。
賈祤又翻開下一張大大的輿圖,她說道:“燁哥兒瞧瞧,這是中原的輿圖。”
“中原。”李燁對中原有一點模糊的概念,要說多清晰,他又懵懵懂懂。
等看到中原之大,看到上麵的大夏、吳國、南漢國時,李燁都伸手比劃一下隴內的大小。
“中原好大啊。”李燁這一回隻能吧嗒一下嘴唇,他半晌後才說出了這話。
對一個會算學,能簡單加減乘除的聰明小童而言,這一對比輿圖,李燁真的發現天下好大。
這皇宮他明明轉悠一圈下來,也要好幾l天的。結果跟京兆府相比,皇宮不值得的一提。
京兆府跟隴內一比,京兆府太小。
等著一瞧中原之在,隴內好像一塊小豆腐。
這天下之大,李燁一個小童子當然會震驚。
“燁哥兒,往後學會畫輿圖可好?”賈祤笑道:“畫畫很有趣哦。”
對於賈祤而言,兒子學畫畫嘛,當然從畫輿圖開始。
“畫輿圖,好。”李燁沒有拒絕。
對於畫畫這一件事情,李燁挺有興致。因為他識字就從識圖開始。
對於畫畫,小童子的李燁覺得有趣兒。主要是親娘在他耳邊總吧嗒說著父皇在意輿圖。
聽多了,李燁哪怕不想記著,他也記下來父皇喜歡。
李燁可崇拜父皇,在他小小的世界裡,父皇就是最利害的人物。
小孩兒羨慕最強大的人,這當然不會是錯處。這是人的本心本性。
在賈祤瞧著親兒子答應後,她心頭也開心。
當然賈祤更知道畫輿圖什麼的,就是教導一下小孩子要定性。
至於學多少,學多久,這倒不必急。在賈祤的心裡,李燁學一學輿圖是開拓眼界的。
不光是中原,還有中原之外。賈祤在南麓草原上掙來的錢財,她用在跟域外商人的交易上。
這裡麵有買賣新種子,更有商貿的往來。當然更有打探一下海外的真實情況。
海外的輿圖,賈祤也要讓人做。隻是目前的進展有限。
賈祤總要再確認一下,等著自家小兒更大一些後,這海外的輿圖也要讓小兒親自畫一畫。
讓李燁這一個親兒子知曉山外有山,中原之外也有文明,
也有國家,更有滔天的富貴。
中原之富,在於黎庶的勤勞。海外之富,在於土地的遼闊。
人活一輩子,不知天下之大,坐井觀天的話,那還談什麼世界觀?
世界嘛,從認識地理,從各處的文化開始。包容,開放,從來才會最有活力。
限製,自大,從來就是固步自封的開始,一旦開始,隻會墜落。
人生如水,不可逆水行舟。
世事如棋,怎麼能奢望山河不變,恒古永存?
賈祤知道,連太陽都有壽命,連星辰都會隕滅。
賈祤從來不奢望永恒不變的一切。還是變一變的好,變一變可能,萬一孕育新的希望呢?
在賈祤的眼中,流著她血脈的親兒子李燁就是一顆種子。
春天種一顆種子,不盼著秋天收獲。隻盼著這一顆種子是希望,未來能結出更多的種子,播種到更廣袤的大地上。
從近而遠,越來越多。隻要數量多了,量變就會引來質變,很可能就會長出希望來。
宏武二十五年,季春臨,姑洗月。皇帝搬師回朝,大軍凱旋,得勝歸來。
李燁哪怕是一個小豆丁,他還是跟著皇太子和蜀王這兩位兄長一起迎了大軍歸來。
等著李燁回到金粟宮時,李燁的聲音還在顫抖,他很興奮。他的顫抖也是高興與激動。
“母妃,大軍好雄壯,父皇好利害。”在李燁的人生觀裡,頭一回見著這般威風凜凜的父皇。
立於萬人中央的父皇,一直就是眾人的焦點。
小兒子李燁當然崇拜這樣的父皇。在他小小的人生之中,他覺得父皇就是最偉大的人。
“好孩子。”賈祤伸手,她拍一拍小兒的肩膀,她說道:“先喝水,潤一潤嗓子,你慢慢說,母妃一直聽你講完。”
對於小兒激動的,瞧瞧,這一回來就讓親娘當聽眾。這小嘴巴就是噠噠噠的說個不停。
小兒太激動,這一個分享的欲望太強烈,賈祤不能打擊小兒的積極性。於是她隻能當一回聽眾。
不過聽著小兒描述的大軍,描述著皇帝的威望之重。賈祤雖然沒有親眼所在,她能想像一下。
在心底,賈祤也覺得這般太正常。莫說一個小兒被震撼。就是誰在那等氣氛裡,一直都會沉浸其中。
一直等著李燁喝過水,又是噠噠噠的講了許久後。
賈祤伸手,她又拍一拍小兒的肩膀,她說道:“燁哥兒想成為父皇一樣利害的人物嗎?”
“想。”這一個答案不必深想,李燁給出肯定的回道。
“那燁哥兒往後就要多努力學習,好好習武,多多鍛煉騎射功夫。”賈祤給兒子描著大餅。
“父皇以前也努力學習,習武練騎射嗎?”李燁問親娘。顯然楚王雖小,他還是挺有自主意識,他就愛問問。
“當然。”賈祤一口咬定,皇帝年少時一定是一個努力上進的少年郎。
“我一定努力。”李
燁握一握小拳頭,他說道:“今天我以做父皇的兒子驕傲,將來一定讓父皇以有我這樣的兒子自豪。”
顯然母妃曾經的雞湯鼓勵到楚王李燁,李燁雖小,這會兒還是回應了母妃曾經說過的話。
他雖小,也有雄赳赳的誌氣。
“好。”這一聲好,大聲的稱讚一回。
這當然不是賈祤誇了自家小兒。她抬頭,她看見進了金粟宮主殿內的皇帝。
“皇上。”
“父皇。”
賈祤和親兒子一起喊出聲。這會兒母子二人上前。
賈祤盈盈一禮,她向皇帝見禮問安。李燁也恭敬向皇帝見禮問安。
“平身。”李恒臉帶笑意,他先攙扶賈祤起身,爾後又伸手撈過小兒子。
李恒用手墊一墊,他笑道:“小十一壯實了,這很好。”
“兒有努力習武,兒的箭術騎射,大家夥都誇讚好。父皇,您不能忘記狩獵的事。兒還要獵了皮子,給皇祖母,給父皇和母妃做了冬日的圍脖。”李燁雖小,還知道拉虎皮扯大旗。
為著自己狩玩耍,好說不好聽。李燁想兩全其美,小兒雖小,也有智慧。孝道天下稱歎,李燁自然就想著這樣的旗號頂頭上。
“好孩子,有孝心。”李恒果然很滿意,他伸手,拍一拍小兒的肩膀。
這會兒李恒挺高興,他抱一回小兒。不過李燁不在皇帝懷裡久待。
“父皇去打仗,父皇很辛苦。兒不能累著父皇。”李燁多嘴甜的小童,這會兒巴巴的說父皇好話。
這話聽得李恒高興。
小兒雖小,這真心一片,這讓當爹的聽著高興。
此時賈祤的目光也落在皇帝身上。皇上一身風霜。比起往昔,確實看得見真吃苦。
人瘦了,也黑了。特彆是眉眼之間的風霜色,那是磨砂出來的。
“大軍大勝,大夏萬年。皇上您乃明君,悠悠青史,將來一定鑄下您的姓名。小十一沾了您的光彩,唯盼他將來不墜您的清譽才好。”賈祤這時候笑著一指親兒子,她說道:“往後皇上還得更辛苦,小兒的教導還請您多費了心思。”
賈祤又是盈盈一禮。
顯然對於教導孩子這一回事情,賈祤覺得不能自己光努力,皇帝是親爹,他還得上陣一回。
“小十一聰慧,朕樂得教導他。”李恒不拒絕。
這會兒說說話,賈祤迎了皇帝落坐。李燁坐在父皇身邊。他像一個小跑腿兒,宮人斟茶,他給遞上。
宮人送上茶果點心後,他又親自給父皇剝了果子皮。總之李燁雖小,這小家夥的心思可不老少。
享受一回小兒的孝心,李恒心情不錯。
“朕要舉辦宮宴,籌謝功臣將士。這一回小十一隨在父皇身上,也跟父皇一起見識一下國朝的勇士們。小十一,可願意?”李恒認真的問著小兒子。
“願意。”李燁挺起小胸膛,他挺驕傲的說道。
“好。”李恒滿意兒子的態度。
在金粟宮裡,李恒來一趟,然後領著小兒子離開。
賈祤瞧著父子二人離開的背影,賈祤在想著皇帝待小兒子的態度。
賈祤眼眸子裡有凝重。她在想,皇帝當初的話,不是糊塗話?
皇帝這等用意是把小兒子推上台麵嗎?
賈祤這會兒心亂如麻,偏偏一腔心事她得自個兒悶著。跟誰說?
賈祤可不敢信了彆人的嘴巴。因為她自個兒如果都保不住秘密,還相信彆人,那簡直就天方夜談。
賈祤這裡想得多。
皇子所,興泰殿。蜀王得著衛謹親自傳信,他自然回一趟寢宮。
他回來就是換著吉服,因為衛公公帶來的消息,此回宮宴大宴,乃大勝慶賀。
父皇要領他出席。這讓蜀王李茂盼心裡特彆的激動。哪怕回了寢宮,在心底給自己打氣無數回,等著站在銅鏡前時,李茂盼的心底還在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