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107章 求訂閱。(2 / 2)

賈貴妃日常 華卿晴 21320 字 7個月前

賈二郎也打聽著一些話語。

“不能去,洗兒溝裡有鬼。”

“對,俺爹娘說了,那裡小鬼要吃人的。”

“……”各種答案裡,總之千奇百怪。不過全是大人們嚇唬小孩子的話語。

這一個小莊子裡,在賈二郎來的幾日後,也有人家添丁口。

至少賈二郎是親眼瞧著有孕婦,還聽著有產婆喊到家裡接生。

可等著又沒等來新生兒出生。似乎添丁口了,又似乎沒有。

這一日,劉老漢跟賈二郎說道:“小郎君,你再不跟家裡聯絡。俺家就要去西邊了。這一去,你可就難回了囉。”

“去。”賈二郎回的肯定。

“劉叔伯,那洗兒溝是啥地方啊?”賈二郎突然問一句。

劉老漢沉默下來。這一個答案在劉老漢的嘴裡,賈二郎沒有問出來。

一直到要離開劉老漢住的這一個村子的前一天。

賈二郎在一個剛生了孩子的孕婦哭聲裡,賈二郎知道洗兒溝的意義何在。

洗兒溝,就是這十裡八鄉裡丟掉剛出生小嬰兒的地方。

生子不舉,逆人倫之法。

賈二郎也是真正的見識到這等窮苦的地方,剛出生的孩子都算不得一個人。

也是這時候,賈二郎知道為何這一個村子裡家家戶戶基本上就是兩子一女。

因為其它的孩子出生了,他們也沒有機會長大。洗兒溝,就是那些沒機會長大嬰兒的埋骨地。

洗兒,不如說是埋兒地。

這些嬰兒有男嬰,但絕大多數還是女嬰。

離開劉老漢的故鄉,往均田的西邊去。

一路上的賈二郎很沉默。

生子不舉,洗兒小溝。這等事情,這等地方,這些的存在讓賈二郎很沉默。

“小郎君,俺就不想告訴你啥是洗兒溝。就是為你好。”一路沉默的賈二郎,劉老漢瞧在眼中,他還是搭理一回。

“小郎君,俺們人窮,這也是沒法子的。如果不是朝廷要均田地,如今哪家哪家會多想孩子。養不起呐。”劉老漢繼續嘮嘮。

賈二郎還是沉默。

“朝廷均田。按人頭分地。如何前幾日那一戶人家還要扔孩子去洗兒溝。”賈二郎不理解。

這孩子多了,田地也多分一些。

“那是早產的娃,生下來沒氣了。家裡的婦人哭,晦氣呐。”劉老漢回話道。

聽著是落胎沒了呼吸,這一個答案讓賈二郎的心裡好受點。至少這不是扔了活孩子。

至於那一位產婦的哭泣,在賈二郎的眼中,不過是親娘心疼腹中的親生骨肉。

這是真情,何來什麼晦氣。隻是這等話賈二郎不會跟劉老漢爭。

人心千千萬,心裡各不同。

賈二郎不會強求彆人的想法,沒那等必要。

賈二郎想的更多的,還是劉老漢講著如今的窮人也樂意養孩子。

這在賈二郎的眼中就是父皇的仁政。非是父皇給黎庶活路,那些小生命又何活路。

一路西去,衙門有幫襯。

可各多的還是移民戶自己的能耐。劉老漢家中吃食省歸省,那是在老家時才省。

一路移民時,這吃食上就好點。至少一天兩食。好歹不讓賈二郎餓的想吃土了。

一日兩食,當然因著朝廷的幫襯。當然朝廷是不是白給。

這些全是朝廷的借的,這些移民的民戶將來全要還。

賈二郎也清楚的。朝廷給這些民戶的分一份補貼,將來全部要轉成稅賦。

均田,按人頭均。生地前五年全免賦稅和人丁錢。總之就是除了地方的徭役不免外,旁的包括攤派都免了。

五年至十年,半賦稅。十年後,才會比著正常的賦稅加征一成。這加征的就是均田錢和移民的補助錢。

等著這等一份加征的份額足數後,均田的田地就會成為民戶的私田。這是能祖祖輩輩傳承下去的家業。

這也是民戶樂意移民的根基。誰又不想替子孫們留下一份家業。

對於朝廷而言,十年後開始的加征一層。這加征多少年。

朝廷上麵各有爭論。當然還是宏武帝拍板子裁定,加征二十年。

二十年,瞧著都是一代人了。這何嘗又不是一種保護。

因為這等賦稅在,這等民田說是祖宗。在完成加征前,那就不能轉戶,不能買賣。

朝廷還時時會派遣欽差來瞧一瞧這等均田大事。

誰想讓下伸手?在這等事情上,皇帝能廢一個皇太子李茂鼎。肯定不介意再血洗幾回。

至少如今瞧著,在均田一事上,來回洗過好幾遍。目前看著挺清明。

至少賈二郎一路西行,他瞧著這衙門裡的差吏手腳還算乾淨。

可能有一點小毛病,至少大節上不虧。

要論這些移民裡,那有什麼一樣的處境。就是人均特彆的窮困。如果不是朝廷出力,這些人想立家業,一個字,難。

便是許多人能成家,也不過是因為那些年打仗多。

男丁死得多,這女眷的人口缺額才不是那麼的大。

或者說有些人家,有一點家底後,在朝廷不均田時,也不想多想兒女。

為何?

生子不舉。養二男一女,也不過是頭一個長子是家中的承嗣之子。次子是備胎,因為黎庶也怕兵役,也怕打仗,更怕一個孩子夭折掉。

至於養一個女兒,也不是什麼善心。不過為著延續香火。家窮,萬一娶不起媳婦怎麼辦?

窮人家的法子就是換親。用自己家的女兒替長子換一個媳婦回來。

這樣就可以省掉了娶媳婦的聘禮錢。換親呐,這才是黎庶家中養女兒的真相。

若不然,何苦就是均田的政策之前,窮苦的黎庶小民,似劉老漢這等百姓就樂意養一個長女。

其餘的女兒,也不過生子不舉裡的一員罷了。

賈二郎在這等黎庶之中,他最在意的,其時不是吃的差。

苦一苦胃,這餓一餓,也便是餓習慣了。

可瞧著那些生命,瞧過無數個村莊裡,那無數個‘洗兒溝’之後,賈二郎才是真正的學會沉默下來。

特彆是賈二郎從劉老漢嘴裡知道,如今的好日子,那是好。

想一想劉老漢家裡的吃食,這都是好。往常大夏皇朝沒有統一之前,那苦日子是什麼的苦樣子?

賈二郎不敢想像。

不過從劉老漢憶苦思甜時,講一講以前吃土,對,就是真吃土。

劉老漢的哥哥,那就是吃土,吃多了消化不掉,然後人沒了的。

想一想那等活人餓的吃土的日子,再瞧一瞧如今有吃食,還馬上就能開荒攢家業的日子。

劉老漢覺得這大夏朝的天子就是好,簡直就是那什麼戲文裡的明君。

這樣的天子就應該長命百歲,不,應該活得越久越好。

至於更富貴的日子,劉老漢沒見到。他也想像不到。

在劉老漢的眼中,一天兩食,這能填一填肚子,還能開荒有田地。不是租來的田地,這可是自己的家業,還能傳給子子孫孫,光想想劉老漢就覺得美得冒泡。

說起這些時,哪怕移民路上多艱苦,劉老漢一家人,也包括他的媳婦兒女,那沒人會叫一句苦。

人人的眼眸子裡有希望。

“可惜俺的大哥,大哥要是活著多好。俺家還能多均田地啊。大哥,唉,大哥命歹,也是祖宗不保佑呐。”在劉老漢的眼中,一切全怨命不好。

至於怪什麼朝廷?

怪什麼戰禍連連,劉老漢沒那等想法。他的眼中,這一切全就是命。

人命好,那是老天爺注定的。人命不好,唉,那是祖宗沒積福。

聽著劉老漢的話,再瞧一瞧移民隊伍裡這裡人的樸實。

這可謂是天子眼中的順民,至少賈二郎就這般覺得。

瞧瞧,他們的念想也簡單,就想有兒孫,就想兒孫能種地。

也沒想著當官,也沒想掙多大的家業。就想兒孫有一塊地種。這等人就是朝廷的根。

因為他們種地,將來要納稅納糧。他們成為自耕農,他們就是社稷根本的‘農’。

士農工商。

在賈二郎眼中,自然是無農不穩。農乃社稷之本。

餓過肚子後,賈二郎就認一條。人活著要吃飯。

飯都沒得吃,其它全是空想。

吃飯,飯食而來。粒粒糧食自然是農人種出來的。

京都皇城,宮廷內苑。

宏武二十八年,孟秋來臨,夷則之月。關於楚王李燁的一路西行,在黎庶家裡吃的苦楚。西行路上的遭罪,吃不好,睡不好,還要受累。

這一切當然帝後都會知道。等著楚王去西邊後,還要開荒,還要薄地上吃一遭苦楚。

那等夏種秋收。可謂是萬般辛苦,隻爭農時。

昭陽宮,主殿內。

賈祤得著皇帝給的暗衛秘本,她又一回瞧過嫡長子李燁一一吃過的苦頭,還是一一記錄在紙上後。賈祤看了良久,然後又是合上。

“恒郎,你說我這做親娘的是不是太狠心了。”賈祤真的在心裡也這般反問自己無數回。

對於嫡長子李燁的磨礪,當初是賈祤自己的提議。

可在金縣子爵府,在粟地主家,在範商賈家,那總是吃得飽,穿得暖。

可到了劉老漢的家裡,這兒子跟著要吃不飽,要穿不暖,還要累著遭罪。

想一想兒子的年歲,這等時候賈祤真的遭不住。

這哪是磨礪,這簡直就是禍禍孩子。

賈祤在夏日之時,她收到的第一份秘本,她在讀過時,她就反過問自己。

她也寫了家書,她想讓兒子李燁歸家,又或者去邊地兵營磨礪,總之換一個環境。

至於這等黎庶小民家的鍛煉,其時可以提前結束的。畢竟讓孩子吃苦,不代表真想讓孩子遭罪。

年少的小郎在長身體啊,這吃苦,何苦去糟蹋身體呢。

吃不好,長不高。營養不夠,那真是對自己的不善待。

至於賈祤這親娘的心疼,她的家書親兒子讀過了。

李燁也回了家書。

結果自然拒絕。李燁沒有歸家的想法,一點也沒有。他也不想早早的結束這一段磨砂時光。

兒子是一個意誌夠堅定的,吃苦難不倒他的意誌。

可身體呢?

當初賈祤跟皇帝提過,可以讓孩子吃苦,但不能熬壞了身體的根基。

皇帝同意了。

可結果呢,如今賈祤瞧著在劉老漢家裡關於嫡長子的第二份秘本。賈祤想問一問皇帝的答案,最後千言萬語,賈祤還是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因為事情的起因在她。何必怨皇帝,如果不是她出的主意,嫡長子李燁這一個親兒子會去吃了這等苦頭嗎?

不會的。

這是賈祤心裡的答案。

“祤娘,你沒錯。”李恒倒是坦然。他的答案一如即往,他道:“此事燁兒是自願。祤娘,你也得著燁兒的家書。孩子的意誌很堅定,他不想半途而廢。”

“燁兒見一見民間疾苦,朕瞧著就挺好。”李恒真同意嫡長子的決斷。

前世今生,兩輩子的記憶在宏武帝的心間。

前世那一位敗家子新君,宏武帝真不想出現在大夏的儲君位置上。

可前一世的楚高祖呂燁,那也是亂世之中吃過大苦楚的人。

如今自己的親兒子李燁早早吃一點苦頭又有何不可的。不吃苦的皇子,不經曆民間疾苦,那能擔起大任嗎?

天下大業,祖宗創一份基業不容易,兒孫想守一份基業,那也是難的很。

至少李恒就覺得嫡長子李燁吃一點苦,熬一熬,那沒什麼大不了的。

知道小民之苦,將來才不會被官吏蒙了眼睛。真以為民間的窮人,那就是粟地主那樣的自耕農?

那還是富裕的人家。

真窮的,那得像劉老漢那樣的人家。如果不是朝廷均田,他們連養活孩子都難。

可能某一天,就是大戶不樂意租地於他家,他家就要活活餓死。

至於去外麵尋食,這天下的田地都有主人。

這也是李恒樂意給百姓活路。至於說均田之後,開荒之地要從生地熬成熟地。也是十年之後,再開始加征一成,一直加征二十年。

這等加征的數額不大。宏武帝不過是想著以朝廷的威嚴給小民一條活路。

不讓大戶早早的兼並土地。

因為是加征,這轉不了田籍。同樣的還有欽差大臣隨時去各地走訪。

皇帝在盯著。戶部為著稅錢也會一起盯著。

中樞在盯著,地方才不敢逾越了底線。有些時候人心之惡,不敢想像。特彆是那些想發財的人,肯定更會逾越了人性的範圍。

因為守著本份的人發不了財啊。真發財的一定有原由。可能有後台,可能站在風口上。總之不會是表麵上看上去的簡簡單單。

“可燁兒年歲尚淺,這般的苦頭吃著,我擔心他的身體能吃得消嗎?”這才是賈祤擔憂之處。

“恒郎,要不,還是早一點讓燁兒去邊疆吧。哪怕邊疆風霜大,好歹在兵營裡他能吃飽。”這就挺要緊。吃不飽,這不是故意苦孩子嘛。

哪怕吃得差點呢,可瞧著在劉老漢的家裡過日子,嫡長子李燁餓過,還靠涼水填肚子。

賈祤瞧一回,她就遭不住。勸孩子,孩子不聽。賈祤接著孩子回的家書。於是賈祤這一回跟皇帝要結果。

再勸一勸孩子,賈祤不樂意。這京都離著兒子李燁西去的蜀地太遠。

這一來一回還要耽擱多少時間。於是賈祤心裡太遭不住了,她乾脆跟皇帝求拔動一下磨礪進程。有一些地方可以減短一點點嘛。

這等磨礪,如果是要讓孩子餓肚子。賈祤覺得還是省一省,不磨礪也罷。

如今的賈祤就想讓孩子趕緊去邊疆,兵營在苦,總不至於讓孩子吃不飽飯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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