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指望我會做點什麼。
我拿起在架子上的水,走到窗口處,給她養著的多肉澆水。
外麵的雨已經停了。
方圓走過來,戳了下我的肩膀:“問你話呢?怎麼啞巴了?”
我把水放下,呼出一口氣,隨後把自己的衣領往旁邊一扒,露出了自己的肩膀。
上麵有一圈牙印。
方圓:“……”
方圓:“操,小許妹妹屬狗的吧?”
她反應過來:“誒?我操。”
我看了她一眼,哼了一聲,代表回複她在我進門之後的問題。
方圓眼神裡含有一絲震驚和不可思議,她咽了下口水,感慨萬千的模樣:“不容易。”
我回到沙發上坐下,拆開了吸管,插/進事先就給我放好的奶茶。
微糖對我來說剛好。
我說:“有什麼不容易的?”
“你願意做就很不容易了啊。”方圓聳了下肩,“更不容易的是,你這二十七歲禦姐,隔了這麼久,終於有了性/生活。”
我一臉黑線,指了下她戴著的絲巾:“你跟蘆生能不能稍微克製一點?你看你,五月份了,上班還帶著絲巾。”
方圓摸了下被我說到的絲巾,她一臉笑容:“戴著也好看啊,搭配我這一身衣服,看起來剛剛好,除了你,誰還會想到彆的?”
那倒也是,她一身職場裝扮,配了個絲巾確實挺好看。
在方圓這裡沒待多久我就走了,走之前,方圓對我千叮嚀萬囑咐:“你可是柳城最後的攻啊,餘老師。”
我給了她一記白眼。
又上了一下午的課,出了公司的時候,我有些昏昏欲睡。
許洛也早上給我發了那消息之後,再沒跟我聯係過,我也不想主動給她發點什麼,因為我還在生氣中。
在昨晚之前,我對她真的已經很不錯了,我本來也沒有想要跟她發生關係的心思,一切都是她自己惹出來的禍。
我也知道,她肯定也在生氣,但是……
難道我還得回去哄她?
我真不至於那麼卑微。
回了公寓,許洛也沒在,我站了會兒,又開車出門了。
就算明天也要早起,但我現在想要喝點酒,於是我約了侯瑾。
侯瑾家是賣酒的,她從小接觸到最多的就是酒,並且她還有個隱藏的身份,那就是調酒師。
她領著我去了她自己的酒吧,吧台的調酒師看見她繼續著自己的工作,她卻自己走進去,讓我在吧台坐下。
員工有些詫異,侯瑾笑了笑,對我說:“很久沒搞這個了,希望會很好喝。”
她的一番操作機器流暢,動作也很優美,不多時,我麵前就擺了一杯看起來很漂亮的酒。
她把酒瓶放下,眨了下眼睛:“喝喝看?”
我抿著吸管,喝了一口。
酒的味道不濃烈,混著一些果味,非常清爽且很有層次。
侯瑾在我旁邊坐下,她沒給自己調,隻是倒了杯啤酒。
她問:“你這一副有心事的樣子,說來聽聽?”
她不是方圓,我跟她會有共通的話題,但不是無話不談的朋友。
更多的是同類。
我又嘗了下這酒,等到口中的酒味散了些,才搖了搖頭,回答道:“沒,就是上班有些累。”
侯瑾看了眼自己的店,說道:“我這也挺累的。”
我舉了舉杯子,跟她碰了下,本來不打算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想了想,撐著腦袋,看著侯瑾,問她:“你什麼時候再找新的女朋友呢?”
“我不知道。”侯瑾撩了下自己的頭發,“我爸媽到現在都沒跟我說話呢。”
微暗的燈光下,她皺了皺眉:“真的不要輕易嘗試出櫃。”
“我沒你那麼不理智。”
“滾啊。”侯瑾罵了我一句,隨後笑得很大聲。
她笑累了,才說:“ 但是又覺得很輕鬆。”
我想了想我爸媽,點了下頭:“可能吧。”
侯瑾的直覺非常靈敏,就像她知道我跟她是同一類人一樣。
過了會兒,她問我:“怎麼不回去溫香軟玉在懷了?吵架了?”
“……”我揉了下自己的眉心,“跳話題。”
但話題沒跳過。
半小時後,我們出現在了理工大學的校門口,侯瑾讓她的員工開的車。
那杯酒的度數不高,但我後來又喝了些其他的,混著了,就讓我有些暈乎乎的。
而後我給許洛也打了電話過去,問她在哪兒。
她說她在學校。
聲音又回到了被熔漿所破壞之前。
到了的時候,我的醉意已經散了一大半。
侯瑾坐在我旁邊,跟我一起望著理工大學的校門,問我:“要下去嗎?”
“不了。”我搖搖頭,“麻煩送我回去。”
本來是想接下許洛也回去的,但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結束,而且啊,她可能不太想看見我。
我想起了早上起床後看見的她的眼神。
她從來沒給過我什麼好臉色,要麼麵無表情,要麼就是冷著一張臉,除了我逼著她讓她笑的時候。
白天的我努力做到清醒,晚上的時候卻又會原形畢露。
我想對她道個歉。
侯瑾把我送回去,我在沙發上坐下之後,就讓她先自己回去了。
客廳的燈光被我調暗了不少,我努力睜著眼睛,讓自己不要睡過去,後來實在是有些忍不住,於是去了浴室洗澡,感覺好了很多。
十點半,許洛也回來了,她回來的時候,我正在書房練字。
也幸好有練字可以讓我靜心沉氣,見到她的時候,也不至於出什麼糗。
她進了書房,沒說什麼話,自己拿起了一個本子,不知道在寫著什麼。
我們之前,又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直到我又寫了一頁紙,這安靜的書房才有了除了筆在紙上劃過的多餘的聲音。
“許洛也。”我先喊了她一聲。
她停下筆,抬起頭來看著我,跟我對視。
我搖了搖頭:“沒什麼。”我說,“餓了。”
我真的沒想到,睡自己的小情人,會有這麼大的心理負擔。
許洛也“嗯”了一聲,站起來,去了廚房。
書房的門沒被關上,我看著她的背影消失,沒幾分鐘又出來。
她又坐在了我的對麵:“在煮粥了。”
我仿佛才醒,有些懵地點頭:“好。”
我不知道彆的金主與情人的關係如何,但就我跟許洛也而言,我覺得有些尷尬,但又不僅是尷尬。
這讓我很久沒跟霍靈書聯係的微信,忍不住給她發了消息過去。
我像是個沒有經驗的後人,我問她:【小靈姐,你跟那個弟弟之前相處的時候,會覺得尷尬嗎?】
霍靈書回了我:【哪個弟弟?】
我喝了酒糊塗了,霍靈書談的戀愛那麼多,哥哥弟弟都不少。
我看了眼許洛也,敲字:【情人。】
霍靈書:【還好吧,因為我沒有心。】
我就不該問她,霍靈書這樣的不把感情當回事的人,能指望她給點什麼才怪了。
這讓我有些喪氣,緊接著她又發了段話過來:【你是跟你的小情人相處有些尷尬了嗎?】
她說:【阿悸,當金主呢,就不要跟情人產生感情,否則你們的關係就不再單純,你最好是隻喜歡她的臉她的身體,而不是她這個人,懂了嗎?】
【好。】我回了這麼一個字。
我自己很清楚,我不喜歡許洛也,我是指愛情的喜歡,但又像我之前對她的評價那樣,她作為情人的話,我是喜歡的。
但也是在我看透她的本質之前。
許洛也已經起身又去了廚房,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也站起來。
霍靈書可以沒有心,但我不能沒有,不然當初我早就放棄喜歡她了,也不至於後來又發生那樣一段感情。
我輕咳了兩聲,像是在給自己打氣,才走到了廚房門口,看著許洛也煮飯。
我問她:“怎麼不係圍裙?”
許洛也回道:“怕你待會兒嫌脫起來麻煩。”
“……”我有些想要罵粗口的衝動。
她可以一句話就氣死我,真的。
不過這句話透露的信息也很直接:她在生氣。
隻是不好正常發作,隻能靠言語來刺激我。
我擺了下手:“不至於。”
許洛也側過腦袋,看了我一眼,什麼話也沒說,又繼續弄著自己手裡的。
又過了二十多分鐘,已經十一點過了,我卻在飯桌上坐的安穩。
我不吃夜宵,粥也不行,上次這麼晚吃東西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許洛也在沙發上坐著,我在這邊攪著熱氣直冒的粥,麵前還擺了一道小菜。
粥很燙,我舀一口還得吹下,才會放心地往嘴裡送。
吃個幾口,我才注意到了客廳的動靜。
許洛也微微垂著頭,肩膀微微聳動著。
她在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