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2 / 2)

七零幸福一家子 月半彎 23800 字 9個月前

沒做過針線活,兩個字繡的那叫一個奇醜無比,時櫻自己倒是滿足。

從時國安口中知道她真的可以跟著一起過去後,時櫻連夜寫了一封信,本來想著簡單的問個平安就好呢,卻是越寫越多,足足寫了十好幾頁都沒停筆的意思。

還是時國安過來催促,才不得不草草寫了個結尾後放下筆。

第二天天還黑著時,時國安就載著時櫻匆匆出發了——

時國安的生父本姓林。

林家之前,主要是在省城生活。老太太本來也是住在那裡。隻是和前夫意外死在南洋的消息一起到來的,還有族人的野心——

前夫那個因為賭博硬是輸光了偌大一份家業的堂兄,帶著兒子上門了。

硬是把孤苦無依的老太太給趕了出來,強行霸占了所有的家業。

老太太走投無路之下,才

回到了這裡林家的老宅。她一個深閨女子,人生地不熟又沒有謀生的能力,絕望之下,才會選擇帶著腹中的孩兒跳水自殺。

結果卻意外的被時宗義救了活下來不說,還有了現在子孫滿堂的幸福生活。

從嫁給時宗義,老太太就準備徹底埋葬從前。林家自然就屬於她從前裡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老太太不但再沒有回過林家老宅,也一個字都沒跟林國安提過生父那邊的事。

可即便如此,老宅那裡的消息,她也是約略知道一些的,比方說因為前夫一家人的仁義,在鄉黨那裡名聲不是一般的好,林家的祖墳還是在的。

而她當年給前夫建的衣冠塚可不就在祖墳那裡?

老太太給時國安大致描述了衣冠塚的位置:

“……沒找到也沒啥,你就權當去看看……”

第二天天還黑著時,時國平就載著時櫻往縣城去了。

找到林家祖墳,倒也沒有費多少周折——

老太太記憶中如同門神般的那兩棵翠柏還在,更甚者,還長得更為葳蕤茂盛。

隻是相較於森森鬆柏,那些零散分布已經幾乎要和地麵齊平的低矮墳頭,以及東倒西歪被鏟倒的石碑,無疑就顯得越發淒涼——

也就是這片陵園就在一麵沒法長莊稼的亂石堆裡,不然怕是連這些小墳包,也早就沒有了。

時國安心裡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那麼多立有石碑的墓地都毀壞的差不多了,生父的衣冠塚,想要找到,怕是更難。

在鬆柏前站了片刻,隨即踩著枯草,往老太太描述的左邊而去。隻眼瞧著都要走出這片陵園了,也沒發現老太太當年立衣冠塚時,為了便於辨認而特意選的當做記號的那棵老柳樹。

一時也有些默然——

怕是不但那棵老柳樹,就是那座衣冠塚,也早不知所終了。

又折回頭,再找了一遍,依舊是什麼都沒有發現。時國安沒辦法,正想著隨便畫個圈,把紙燒了吧——

按照老太太的說法,這裡長眠的,都是林家先祖,不拘紙錢被誰收了,都是林氏先人不是?

正專心清理雜草,就聽見路邊望風的時櫻低低的叫聲:

“爸爸,爸爸,有人來了。”

時國安嚇了一跳,忙站起身,趕緊抓了幾把土,把那遝黃紙給草草蓋上,隨即抱起時櫻,匆匆躲到了已經塌了一大半的林家祠堂那裡——

燒紙可是屬於破四舊的範圍,會過來的這麼早,也是因為這個。還是到了林家陵園後,才放下些心——

瞧著這裡應該很久沒人過來了。再加上聽母親的意思,他生父這一脈,應該也沒有什麼後人了,至於說其他林氏族人,也早就在省城安居,也就不用擔心過來祭拜時會被人撞見。

卻是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過來。他這會兒隻慶幸,幸虧來得夠早,再者剛才進陵園前還特意把自行車藏到了個安全的地方。

兩人這邊剛躲好,

翠柏那邊就出現了兩個身影。這會兒天還有些暗,能依稀瞧出是個年輕男子和一個蹣跚的老人。

老人手裡還提著個籃子??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時櫻猜測應該是祭拜的東西。

時國安無疑也是這麼想的,沒來由的竟然生出一絲緊張來——

對方會跑來這裡祭拜,無疑應該是和林家有關的。

時櫻無疑也想到了這一點,也一下睜大眼睛。

那兩個人同樣在翠柏處站了片刻,甚至那位老人還久久的摩挲著翠柏的葉子,瞧著明顯很是傷感。

站了好一會兒,兩人才再次往前去,最後竟然在時國安埋黃紙的地方站住腳。

明顯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樣巧的事,時國安頓時有些緊張——

那邊兒的雜草,他剛剛已經清理了些,再加上太過匆忙的緣故,那黃紙埋的並不嚴密,怕是對方稍微一留心就會發現。

而事實也果然和他想的一樣,那年輕男子忽然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叫:

“奶奶,好像有人來過……”

卻是他站的地方,正有一片被薅下來後隨手丟成一堆的雜草。

對方明顯有著和時國安一樣的顧慮,一把扶起老人就要離開:

“咱們先走吧,換個時間再過來。”

動作太急,籃子裡的酒水撒出來一些,濺濕了老人的衣襟。

“慌什麼慌?”一直沉默的老人終於開口,卻是推開年輕人的手,俯身開始整理籃子。

要起身時,忽然頓了一下,再次蹲下。

時國平心裡一緊——

那地方,可不正是他埋黃紙的所在?

下一刻,老人果然驚“咦”一聲:

“林樾,你快看……”

“竟然是黃紙?”那年輕人也懵了。

“是,是黃紙。”老人語氣無疑就有些激動,“你看這個位置,就在牧城墳墓旁邊……”

牧城?時櫻再次心裡一動——

記得不錯的話,奶奶說,親爺爺的名字,就叫林牧城。

聽老人這麼一說,那年輕人無疑也放鬆了下來,跟著蹲下來幫著把土扒開,裡麵一疊黃紙就完□□露出來:

“還真是……不過奶奶,你不是說家裡沒什麼人了嗎?”

“是啊……”老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發出聲音,“是沒有人了,怎麼會突然有人過來,祭奠牧城呢?”

“對了,你上回過來時,有沒有碰見過祭奠的人?”

“沒有啊……”年輕人神情茫然,“我那會兒也都是差不多這個點過來,也沒撞見過什麼人啊!”

說著又起身四處張望:

“……看黃土新鮮的痕跡,應該也沒過來多久呢……不然,我四處瞧瞧,看看能找到人……奶奶……”

卻是老人身形忽然一軟。

年輕人嚇了一跳,慌忙扶住。

老人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彆找了,人家既然不願意現身,說不定

,是有苦衷的……”

“把祭品擺上吧。”

淩晨的墓園,就是風都帶著淒厲的哨音。真是四處走動著找人,年輕人明顯還是有些膽怯的。

聽老人這麼說,忙應下來。很快擺上香燭祭品,又把黃紙給燃著。

“牧城啊,這幾年事情太多,一直沒來看你,你可不要怨我……這些日子,我老是做夢,夢見你,想和你說說話,你卻總是背對著我……白天醒了,我尋思著啊,你這是來帶我走呢……這回過來,說不定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在地下見麵了……”

“奶奶,您彆這麼說……”聽老人這麼說,叫林樾的年輕男子無疑就有些傷感。

“這有啥不能說的,奶奶這個年紀,活到現在,也夠本了……”

一番話說的那林樾越發淚水婆娑。

黃紙燒完後,兩人才算起身,掬了黃土把最後一點火星子壓滅。

林樾就準備扶著老人離開了,要走時想到什麼:

“對了,還有一遝黃紙呢……”

“放哪兒吧,那是人家的心意。要是牧城知道,這世上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惦記著他,應該也會開心些……”

目送著那對祖孫離開,時國安卻始終抱著時櫻,靜悄悄的坐在那裡。一直到確定兩人徹底走遠,不會回來了,時國安才起身,拉著時櫻的手往之前燒火的地方而去。

這會子兩人也算是輕車熟路了,徑直朝著之前擺放祭品的地方過去。

之前有雜草護著,眼下被那兩人徹底清理之後,時國安才發現,就在距離他埋黃紙不過兩三步的地方,正有一個剛剛高出地麵的柳樹樁子。樁子旁邊則是一點略略隆起的低矮墳包——

怪不得他找不到,原來老柳樹早就被人給砍了嗎?

時國安靜立片刻,把那遝黃紙又給扒了出來,拿到衣冠塚前點燃。

時櫻蹲坐在旁邊,跟時國安一起抽出黃紙往裡放。

要放第二張時,卻是頓了一下,小聲道:

“爸爸,有字呢。”

時國安瞧過去,卻是柳樹樁的根部依稀露出一個“城”字。

到了這會兒,時國安算是確定,他們燒紙的這座墳,還真就是生父的衣冠塚了。

一時心情也有些複雜——

隨便選了個地方燒紙,結果竟然就在生父的墳前。一時不知道該說是巧合還是冥冥中的父子緣分了。

燒完紙錢,又把發表時櫻文章的報紙拿出來,同樣默默的燒了。

做完一切後,把最後一點火星給踩滅,時國安隨即抱起時櫻,頭也不回的往外走了——

生父於他而言,委實是個陌生的字眼,對時國安來說,他始終認定的父親隻有一個,那就是時宗義。

倒是時櫻,有些疑惑——

上一世看時國安的傳記,裡麵根本沒提過他和生父那邊的任何事。印象裡確然有記者通過種種途徑探查到時國安不是時家血脈,甚至還在一次突擊采訪時,詢問

過時國安生父那邊的消息。

當時那位雖然已經年過六十卻依舊舉手投足間都透著儒雅之氣的首富並沒有著惱,隻淡淡的說,生父那邊,已經沒人了。

無論是上一世最後時刻的相伴,還是這一世兩人成為父女之後的了解,時櫻都無比明白,時國安是一個極為厚道的人。或者沒有被生父庇護過的緣故,會心有怨尤,卻不可能有所詛咒。

可現在怎麼瞧著,好像不太對啊……

時國安卻明顯沒有多想,甚至走出陵園時,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推著自行車很快上了大路,兩人隨即往縣公安局的方向去了。

兩人過來的早,公安局的人還沒開始上班。時國安就把車子紮好,讓時櫻看著車:

“我去街對麵的國營飯店給你買個肉包子……”

“買三個。”時櫻拉住時國安的衣襟,神情堅持,“我一個,爸爸兩個……”

“要是爸爸買一個,那我也不吃。”

看女兒一本正經的樣子,時國安從陵園出來後一直盤亙在心頭的那些子說不出來的悲涼頓時一掃而空。

好一會兒大力點頭:

“好,爸聽我閨女的。”

等回來,還真是買了三個包子。不過給時櫻的那個時肉的,他的則是倆素餡包子。

時櫻明白,肯和孩子一起吃,已經是這個時代為人父母的極限了。

父女兩個就這麼蹲在公安局門前,把三個包子給吃完。時國安又取下車把上掛的軍用水壺,擰開蓋子遞給時櫻。

等吃飽喝足,公安局的大門終於開了,有上班早的已經騎著自行車過來。

兩人往後退了下,一眨不眨的瞧著門口那裡。眼瞧著上班的點兒都要過了,也沒見周正的影子。

時國安囑咐時櫻在這兒等著,他則去值班室那兒問問。

不想剛一轉身,就有自行車的鈴聲響起,下一刻那自行車一下停在時櫻麵前:

“櫻櫻?”

時櫻抬頭,可不正是周正?周正自行車的後座上,還坐著個瞧著和時珩差不多大的少年。

少年國字臉,一副劍眉,長得和周正如出一轍。就隻是明明算得上英俊的長相,偏偏因為劍眉皺著,成了一張包子臉,讓人看了哭笑不得。

十一二歲的少年人,這會兒正是叛逆又敏感的時候,對上時櫻好奇的眼神,臉色頓時更臭,甚至還悄悄衝時櫻威脅似的晃了晃拳頭。

不想他剛一動,就直接被周正狠狠的敲了一下:

“周潯,你又皮癢了是不是?竟然連小女娃都敢威脅!趕緊的,跟櫻櫻道歉,不然我待會兒還用皮帶抽你。”

眼下之意,分明剛才已經用皮帶抽過了。

自覺被父親掀了挨打的老底有些丟人,周潯氣得蹦下車,頭也不回的就跑。

還想著父親會過來追他呢,沒想到跑了幾步卻沒聽到有腳步聲傳來,周潯回頭,正好瞧見無論什麼時候都沒對他滿意過,總是黑著一

張臉的父親,正彎腰對著那個讓人瞧了就止不住心煩的小丫頭,臉上更是露出從沒有對他露出過的和藹笑容:

“櫻櫻彆怕,等他回來了,伯伯揍他給你出氣!”

瞧見這一幕,周潯心情委實更加不好,連帶的還有些起雞皮疙瘩——

要是父親也這樣跟他說話,他鐵定會做噩夢的。這麼想著,趕緊轉身,跑得更快了。

周正也懶得理他,隻熱情的招呼時國安和時櫻父女倆:

“國安你和櫻櫻咋突然過來了?是有啥事嗎?走,過去我辦公室那裡談吧。”

“不用不用,我們就不耽誤你工作了,”時國安忙擺手,又指了指自行車上帶的東西,“這不是玉米下來了,櫻櫻惦記著老爺子胃不好,說是玉米碴子養胃,還有些曬乾的豌豆和茄子豆角之類的,就一股腦的送過來了……”

即便時國安說的含混,時國安也明白周正口裡的老爺子是誰:

“真不巧,老爺子已經離開了。”

說著壓低聲音,臉上明顯多了絲笑意:

“老爺子前段時間去的地方也沒待幾天,又換了新地方……不過老爺子的事情已經有了轉機,說不定過段時間,就有好消息。”

“哎呦,那敢情好。”明顯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好消息,時國安和時櫻頓時都很是開心。

“那這些東西,伯伯你能不能幫我們轉交?”很是為老爺子和聞闌高興,時櫻一雙漂亮的眼睛頓時笑得和月牙似的。

周正看得一陣心軟,心說怪不得老爺子和聞闌一直都小丫頭念念不忘,這女娃,還真是怎麼瞧怎麼可人疼。

再次禁不住哀歎,他怎麼就命那麼不好,媳婦兒連生了三個都是上房揭瓦的臭小子!

本來按照周正的意思,是想勸兩人把帶來的東西捎回去呢。畢竟老爺子處境已經好轉,眼下自是不會缺吃的喝的,倒是時國安家,明顯還很困難。再者老爺子這段時間頻繁的換住的地方,就是周正也不敢保證,能不能順利把東西送過去。

時國安和時櫻卻是沒有聽他的。

堅持把東西留了下來。

結果就是等托了好幾撥人,把東西送到聞闌和老爺子手上時,已經是將近兩個月後了。

送進去時,本來工作人員還有些擔心——

就是再普通不過的化肥袋子,能裝啥好東西?

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平日裡幾乎是如出一轍般板著臉不苟言笑的祖孫倆,在聽到“時櫻”這個名字後,同時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然後兩人就和小孩子般,開始分揀裡麵的東西。老爺子捧著玉米碴子時開心的模樣,就好像那是什麼龍肝鳳髓似的,更是直接把腳上的鞋子脫掉,換成了布袋裡的一雙千層底布鞋,還在房間裡不停走動著,邊走邊感慨:

“真是舒服,我從小就喜歡穿這種鞋子……”

聞闌則更誇張,先是把鞋子穿上走了幾步,然後就抱著封信仔仔細細的看,等看完信後,竟然又把鞋子脫了下來,又拿了濕布,把鞋底上沾的土擦得乾乾淨淨。

更不可思議的還有對那雙鞋墊的態度——

看聞闌寶貝似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工作人員還當鞋墊做的怎樣巧奪天工呢,從聞闌旁邊經過時,特意多瞄了一眼,就隻瞧見了歪歪扭扭無比辣眼睛的“平安”兩個字——

果然是少年人,沒見過什麼世麵,才會把這樣粗陋到簡直沒眼看的鞋墊都當成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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