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不停給兒子使眼色。郭新成果然轉頭衝著馮靜姝道:
“媽,這都咱自家的私事,您乾嘛要勞動公安同誌呢?人家正事兒還辦不完呢……”
“就因為咱家這個房子,還這麼興師動眾,人家不定怎麼看咱們家笑話呢……”
“你們的房子?”警察卻是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你們家有人叫時國安?”
“時國安?”郭寶昌和郭新成兩人明顯全都懵了,“公安同誌您說什麼呢?什麼時國安,這房子明明是我媽馮靜姝的……”
“弄錯的人是你們!”民警聲音就有些嚴厲,直接把一張紙遞過去,“你們好好看看,這房到底是誰的……”
郭寶昌下意識接過來,就瞧見房主名字那裡赫然寫著“時國安”三個大字。
郭寶昌臉色頓時一白,下意識看向馮靜姝:
“靜姝,你怎麼這麼狠的心!咱們就這麼一個兒子,你怎麼能背著他偷偷就把房子給賣了!”
“媽你到底要做什麼?”郭新成也急了眼,“我不是答應給你養老了嗎,你做出這樣的事,心裡還有我這麼一個兒子嗎!”
然後又齊齊看向警察:
“這房產證不作數的,我們可沒有同意她把房子給賣了!”
“哎呦,見過臉皮厚的,就沒見過臉皮厚成你們這樣的。”街道辦的人也開了口,“之前我們一直跟你們說,房子不是馮老太太的,不是馮老太太的,你們還不信,現在人家把房本拿來了,你們還要胡攪蠻纏……”
之前因為他們直接過來占了房子,馮靜姝沒有辦法,就找來街道辦的人過來調解。結果這對兒父子口口聲聲咬定,是街道辦的人被馮靜姝給收買,目的就是為了把他們一家人給趕走,他們才不會上這個當。
馮靜姝也想過報警,隻可惜她手裡並沒有房產證,也就不能證明這房子到底是誰的。
正好時國安這回過來,是要請人看看地形,後續還要申請蓋房子,可不是把身份證和房產證全都帶著呢?
卻是再沒有想到,事實都擺在麵前了,郭寶昌父子倆還不肯接受現實:
“你們出去打聽打聽,這一片誰不知道,這處房子跟馮老太太根本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也就你們這樣貪得無厭的,才會瞧見老太太手裡捏著
點兒租金,就想當然的認定房子是你們的……”
“不是我媽的,租金乾嘛要給她?房主他腦子有問題嗎……”郭新成明顯已經有些氣急敗壞。
“房主當然沒有問題,”時櫻接口道,“我爸就是想著老太太一個人過得挺苦的,見天要到菜市場揀爛菜葉吃,就想著補貼她點兒……”
“我爸可不知道,馮奶奶這麼苦,是因為養了沒有人性的畜生啊……”
“你說誰畜生呢?”郭新成氣的頭上青筋都暴起來了。
時櫻可不怕他:
“畜生是誰,你不比誰清楚?”
“公安同誌你們既然來了,能不能現在就讓他們從我們家房子裡出去?”時國安可受不得有人在他麵前這麼著衝女兒高聲大氣的,本來還想著怎麼也是馮老太太的親兒子,會給他們點時間把東西給挪出去,這會兒卻是直接就要趕人。
“成。”民警直接點頭,對著郭寶昌、郭新成和之前囂張無比,現在已經六神無主的高顴骨女人道,“你們這是強占民宅,真是人家要追究,拘你們幾天都是輕的……”
“現在馬上把你們家的東西搬出去……”
又跟時國安點了點頭:
“你們也進屋清點一下,看有沒有被他們給弄壞的東西,有的話,就讓他們照價賠償……”
“這裡有一棵桂花樹,不知道被他們弄到那兒去了……”時櫻直接道——
雖然說不出為什麼,時櫻卻總覺得整件事透著奇怪,畢竟房子過戶到父親名下也好幾年了,怎麼前些時候這家人不來鬨,偏偏這個時候就來了?
這一家人是無賴,可明顯也很膽小,怎麼就敢這麼死了活了的鬨?總覺得背後像是有什麼人主使似的。
還有就是特特刨走了桂花樹,也不是一般的蹊蹺……
就是她提了桂花樹後,那家人瞧著也沒有特彆在意的樣子,時櫻又疑惑,難不成真是她多心了?
看時國安抬腳往房間去,郭寶昌幾人才算徹底慌了神:
“你不能趕我們走……”
“不讓我們住在這裡,我們住哪兒啊……”
時國安站住腳,毫不客氣道:
“你們搬不搬?不搬的話,我們幫你們搬……”
“不是,你之前不是還貼補我媽錢嗎,這房子你們又不住,反正空著也是空著,我們住幾天怎麼了?”郭新成說話時已經帶上了哭腔。
對這樣的無賴,時國安也懶得再和他說什麼,時櫻更是直接進了房間,抱起裡麵的行李了鋪蓋了就往外扔:
“你們要是不要,待會兒我就讓收破爛的過來,把這些東西全都拉走……”
“哎,你乾什麼呢?”高顴骨女人頓時就急了眼。
有心想要阻止,卻被民警攔住:
“占了人家的房子,你們還有理了?還不去收拾其他東西,趕緊走!”
一家人這才意識到,時國安一家竟然是來真的。再不敢磨蹭,慌忙就去打包東西
。
看他們的模樣,明顯也沒準備在這裡待多久,行李也是簡單的很。
旁人不清楚,馮靜姝怎麼看不出來,前夫分明是打著和之前一樣的算盤,怕是準備把院子給賣了,就拿著錢離開——
行李就帶了這麼多點兒不說,孫子孫女也是一個都沒帶過來!
一時越發氣苦。
殊不知郭寶昌一家三口比老太太還要絕望,尤其是郭寶昌——
他們倒是真沒打算在這裡常住,不過卻不是馮靜姝想的賣了房子後卷了錢離開,而是想著賣了房子後,拿一部分錢用來平賭債,然後在這附近買個小房子,以後就靠著馮靜姝生活了。
要知道在老家那裡,他們可不但房子被人家給收走了,還欠了一屁股的賭債,真是敢回去,說不定會被人給打死!
這麼想著,哪還有之前麵對馮靜姝時的硬氣?
“……靜姝啊,我知道你心裡怨我,可我也是沒法子啊,我這麼做,也都是為了兒子,你也不舍得眼睜睜的瞧著咱們兒子被打死是不是?”
說到這個,郭寶昌不後悔是假的——
年輕時貪戀相好的好姿色和對他的小意溫柔,等一塊兒過日子才知道,和馮靜姝的勤儉持家不同,他愛的那個女子卻是個更喜歡奢華享受的。
要不是他搶先買下房子和幾處鋪子,說不定賣了自家和丈人家宅子鋪子換來的銀錢就得被她全都葬送了。
更讓郭寶昌覺得無法接受的還有一點,那就是相好的還把青樓裡那一套,全都用到了兒子郭新成身上。
本來跟著馮靜姝時,郭新成學習刻苦還懂事知理,等帶到他們身邊,卻被相好的給寵的無法無天之外,更是教會了郭新成太多東西,吸煙喝酒都在其次,還有賭博。
家產沒被沒收那會兒,郭寶昌在店裡忙死忙活的回到家,最經常瞧見的一幕就是相好的帶著十多歲的郭新成喝酒玩樂的景象,那會兒他還覺得這是好事,畢竟剛帶著兒子過來時,郭新成總是哭著說要找媽媽,現在卻明顯早把馮靜姝丟到了腦後,認定馮靜姝這個經常逼他讀書的親媽簡直是比後媽還後媽。反倒是後媽溫柔善良疼他愛他,即便他不學習,也不會疾言利色,甚至還會打他手心……
等時間長了,郭寶昌才發現不妙——怎麼兒子有變成了和他年輕那會兒似的吃喝嫖賭紈絝公子哥的傾向?
就是現在可不是從前,已經不是可以再做紈絝公子哥的時代了。等郭寶昌意識到這一點,再想要糾正,卻明顯已經晚了。
從那時起,郭寶昌就開始經常和相好的吵架,等相好的病入膏肓時,他跟馮靜姝說可以讓她回到這個家裡也是真心實意的——
雖然嘴硬,說不會給馮靜姝名分,也不過是想要捍衛他那點兒唯有在馮靜姝這個曾經明媒正娶的女人麵前才能保有的一點兒自尊心。
還想著馮靜姝這麼多年都沒有改嫁,肯定是對他死心塌地,他這麼主動開口,馮靜姝肯定感恩戴德,立馬就會點頭答應,然後他就可以再和馮
靜姝打個結婚證,一家人再一起生活。
誰想到馮靜姝竟然頭也不回的就走了。那之後除了照舊給兒子寄錢,就再沒有過去找過他們……
“媽你還坐這兒乾什麼啊……”郭新成神情沮喪——
會這麼肆無忌憚的鬨,抑或說出種種故意刺傷馮老太太的話,不過是依仗著他是老太太的親骨肉,更是篤定,無論他做什麼,老太太都不舍得對他怎麼著。
眼下被趕出來了,郭新成立時明白,除了按照老太太說的和她擠在一起住,是沒有其他法子的:
“走吧,我們跟你一起住成了吧?”
不想馮靜姝竟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我認識你嗎,你說你是我兒子?”
轉頭就跟民警道:
“公安同誌,你們一定要跟我做主啊,這幾個人,我可是一個也不認識!”
“媽!”郭新成不耐煩的提高聲音,“你到底還要鬨到什麼時候?”
這麼說著,心裡甚至還有些委屈——
這是親媽嗎?有親媽這麼和兒子說話的嗎?他那個後媽說話從來都是溫溫柔柔的,什麼時候這麼尖刻不講理過?
倒是民警有些警惕:
“你說你是老太太的兒子,有證據嗎?”
一句話問得郭新成也傻眼了——
剛過來這邊時,老太太開心至極之下,當下就要帶著他們去落戶口。隻那會兒郭新成卻是埋怨老太太在省城這邊有這麼好一處院子,卻是一直瞞著,連說都不跟他說一聲,就故意拿喬。
等後麵老太太發現他們竟然把自己當成了院子的主人,對她也是呼來喝往,拿來當老媽子似的,殊無半分敬重,一顆心都被傷透了之下,也不肯再提這個。
如今他還真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他就是老太太的親生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