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無聲的安慰(2 / 2)

被迫嫁給醜夫後 林沁人 7352 字 11個月前

就像本是下給原主的藥,莫名其妙就在清言身上生效了?

想到原主的悲慘結局,清言簡直怕得快要吐了。

早上他就為回門這個事擔憂不已,他還想趁買書和邱鶴年一起去鎮裡,然後不小心走散,去山裡躲兩天,再假裝找到路回來,好把這回門躲過去。

現在想想這純粹是病急亂投醫了,先不說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就說這冰天雪地的,在山裡不是凍死也得被野獸打了牙祭。

這個事還沒想好怎麼辦,就又來了個更大的驚嚇,清言竟一下子病倒了,發起高燒來。

邱鶴年求李嬸照顧他,自己走了十幾裡路,把住在隔壁村子顫顫巍巍的老郎中用推車推了回來,給清言瞧了病,熬了藥喝下去,又把老郎中送回去。

他再回來時,藥起了效果,清言已經退燒睡著了。

李嬸招呼邱鶴年去外屋說話,她把門關嚴實了,悄聲對他道:“這孩子看著是有很重的心事啊!”

邱鶴年麵色沉沉,道:“嗯。”

李嬸見他這樣子有點急,“你既然看出來了怎麼不問問他?”

邱鶴年把布滿傷痕的臉側到一邊,眼睛望著剛剛熄滅的灶膛裡的餘灰,“他想告訴我的話,會說的。”

李嬸急得想拍大腿,“你們都已經是夫妻了,以後兩條命都栓在一根繩上了,兩人有啥話不能說呢!”

邱鶴年放在身側的手指輕輕蜷縮了一下。

李嬸看著他,試探地問道:“他……嫌棄你的臉了?”

邱鶴年否認,“沒有。”

李嬸見他不欲多說的樣子,不由得歎了口氣。

邱鶴年娶這個媳婦,還是她給說和的,這孩子本來對這事沒什麼心思,她是看他天天冷鍋冷灶的,身邊沒個人不行。

再一個,他是外來的,父母兄弟姐妹都沒有,娶個媳婦,生幾個孩子,不就沒那麼孤單了嘛。

她勸了對方好久,邱鶴年才鬆口,同意讓她去找媒人問問看。

邱鶴年是鐵匠,還有生意不錯的鋪子,照理說條件不錯,應該好找,但他的臉傷了,李嬸讓人問了好幾個待字閨中的閨女和哥兒,人家都不願意。

於家在鎮上,李嬸不太了解,隻知道那家是讀書人,媒人給說親時,她一點沒想過這事能成。

雖然為了結親,邱鶴年花了不少銀兩,於家提出的不迎親、不辦宴席這類的要求也實在過分,但難得有願意的,李嬸也覺得能接受。

她是由衷地希望這兩口子能和和美美的,把日子過得像模像樣。

但看邱鶴年這樣子,恐怕還有的熬。

不過,她剛才照顧清言時,不小心看見那孩子腰上白生生的肉皮上,有個還沒完全消退的發青的手印兒,她是過來人了,當然明白那是怎麼來的。

這讓她安心了不少,等將來兩人有了孩子,再想生分也生分不起來了。

清言這一覺睡到了晚上,醒來後喝了一碗粥,到底是年輕,這就好多了。

醒了就睡不著了,邱鶴年從床底下的抽屜裡找出幾本書來,放在床上,讓清言選。

清言翻了翻,儘量讓自己表現得興致盎然一點,可果然如他所料,這些書上的字他隻能看懂一大半,但意思也就頂多能理解三分之一,因為沒有標點符號,清言不會斷句。

想到自己明明是個大學畢業生,到這裡卻隻能當半個文盲,人生地不熟的,得處處小心,明天早上他還不得不去麵對原主的家庭,搞不好小命就沒了,就算能混過去,還有那個會要他命的楊懷等著呢,心裡頓時悲從中來,一時忍不住,眼淚簡直都在眼圈裡打轉了。

他拚命扭過頭去,不想讓身旁的人看見自己的淚水。

平時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哭也就哭了,一個大男人在彆人麵前哭,他覺得沒麵子。

一隻溫熱的大手在這時卻突然托住他下巴,將他轉了回來,清言下意識看過去,就覺得眼前一黑,是身旁的人吹滅了燭火,將那半張恐怖的臉掩藏進了黑暗中,也將清言的心酸和尷尬隱藏了進去。

然後粗糙的手指摸到他臉上,將他沒憋住的淚擦拭了去。

清言本來還能忍,可一旦被人這麼溫柔對待,頓時覺得完全沒法忍了,心裡委屈到了極點,心裡防線迅速坍塌,反正屋子裡烏漆嘛黑,誰也看不見他這個糗樣子,他起身一下子撲到了身旁人的懷裡,攬著他的脖子傷心地痛哭了起來。

男人一手輕輕環著他的肩背,一手撫著他的腦後,但並沒說什麼安慰的話語。

窗簾這會兒拉起來了,月光照不進來,男人的身體很暖,撫摸他的大手也很舒服,清言覺得很安全。

良久之後,他終於把情緒發泄得一乾二淨,不好意思地從男人身上起身。

這時,邱鶴年離開床鋪,在黑暗中去臉盆架上拿了擦臉的布巾,又回到床上,像對待孩子那樣,將清言的臉和手都擦乾淨。

寂靜的夜裡,低沉而溫和的嗓音響起,“這些書裡有一本山河記,挺有趣的,要不要看?”

清言猶有哽咽,小聲說:“我想聽你讀。”

邱鶴年並沒拒絕,他讓他靠坐在床頭,拿起床上書中的一本。

灶膛裡的火還在燃著,屋子裡很暖,油燈再一次被燃起,火光映照著邱鶴年相貌出眾的半張完好的臉。

他就在安靜溫暖的夜裡,坐在床側,給清言一頁一頁地讀書。

這屋子雖小,但書裡山河廣闊、景色壯麗。

清言閉上眼,幻想著自己和作者一樣,用雙腳親自丈量那一寸寸壯闊的土地,漸漸的,身體放鬆下來,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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