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上午的,易初領著一群英傑,前往華清樓。
她拉著蘇清越的手,飛上華清樓頂,望向前方筆直地通向仙盟的南北大街,朗聲道:“萬國大會在即,群英交彙於花都!”
“多謝諸位英傑近一個月來對易某的抬舉!”
“易某無以為報,攜師姐蘇清越在這南北大街宴飲眾英傑!”
話音落下,易初飛身而落,從納戒中取出一丈大小,深五尺的三角酒鼎放在地麵上。
她提著酒鼎,朝仙盟大門口飛掠而過,就這麼排列了一路。
眾英傑見了,拍手叫了聲:“好!”
易初把酒鼎儘數放好,站在了仙門頂端,與蘇清越遙遙相望:“清越,倒酒!”
易初言罷,將自己手上的納戒隔空扔給了蘇清越。
蘇清越接過納戒,感受著內裡磅礴的靈力,抬手捏訣:“啟!”
上千壇的鮫人珍酒從納戒中湧出,密密麻麻地鋪滿蘇清越的上空。
蘇清越拔劍,在羽淵冷冽的劍光裡,沉聲道:“劍落如雨!”
劍訣落下,羽淵化作萬千小劍載著靈酒的壇子落在下方酒鼎的上空。
“震!”
隻聽得“唰”的一聲,酒壇紛紛被震開!裡麵的酒液化作雨,紛紛落在了酒鼎中。
在場眾人忍不住讚歎了起來:“清越道君這一手,當真是厲害!”
“這難道是劍仙的劍訣嘛!”
“這劍法出神入化,怕是澹台黎明也比不上。”
易初聽到眾人議論,微微勾起了唇角。
她從納戒中取出一個酒杯,從最近的酒壇中捏訣取酒,朗聲道:“酒已備滿,菜還請兩邊的酒樓老板做好。今日所有的花費,全都算在我的賬上。”
“諸君,還請與我共飲一杯。通宵達旦,不醉不歸!”
易初話音落下,舉著酒杯乾脆利落地乾了一杯。
佛子與陳星落等人,紛紛在酒鼎大道的另一頭舉杯:“敬少宗主一杯!”
由她們牽頭,大道兩側的少年少女們也紛紛取酒,衝易初道:“敬少宗主一杯!”
酒宴開張,笙歌四起。
易初握住酒杯從仙盟的頂端飛下來,一路與那些向她敬酒的少年飲酒。
她酒量不錯,就這麼一路吃吃喝喝走下去。
少女們都拿了各自酒樓的招牌菜,在二樓衝易初招手:“少宗主,要不要嘗嘗著爆炒薑絲靈兔?”
一說到吃的,易初就來勁了。
她足尖一點,躍上二樓,靠坐在欄杆上,拿著酒杯笑眯眯道:“來了!”
“不過我可沒筷子,還得勞煩姐姐喂我。”
她對外不過十四歲,卻天生了一雙桃花眼,瞧誰都極為深情,一襲白衣倚紅欄,跌宕風流。
小姐姐被她看得羞紅了臉,隻好自己拿著筷子夾起一塊兔肉,往她嘴裡喂:“那少宗主張嘴,啊……”
“啊……”爆辣的兔子入口,點亮了易初的眼睛。她雙眼亮了起來,抿了一口酒道:“好吃,還想再來點。”
“那我就再喂少宗主一點。”
“好!”
——————
蘇清越和佛子等人敬了一杯酒,就開始找易初。
她實在是太好找了,隻要往人群裡一站,最多人簇擁的地方,她肯定就在那裡。
蘇清越尋聲來找易初時,她正在被一群合歡宗弟子包圍。
合歡宗隻收女孩,這些隻比易初大兩三歲的小姐姐,勾著易初的脖子,一邊給她喂酒,一邊喂她吃水果,將她伺候得服服帖帖的。
易初酒喝多了酒勁上頭,抻了個懶腰開始口無遮攔:“我怎麼就沒生到你們宗門這麼個好去處。”
“姐姐們又香又溫柔,我都不願繼續往前走了。”
啊……
漂亮姐姐真好,又香又軟,她稀罕得不得了。
合歡宗的小姐姐們掩唇笑,又給她灌了一杯酒:“少宗主不用生在合歡宗也可以來合歡宗啊。”
“以少宗主周身漾出來的旺盛陽火,肯定是我宗門姐妹最愛的合歡對象。”
“不敢當不敢當。”易初被誇,還客氣了起來,“要說這陽火之氣,我不如我師姐。”
“我師姐修習的劍訣心法,乃天下至陽心法。”
“姐姐們若是找她啊……”
她話說到一半,眾人就看到蘇清越抱著劍出現在她身後,古井無波地喚了一句:“初兒!”
易初聽到她聲音,連忙扭頭,醉眼朦朧地朝她看去:“清越……”
她的手穿過人群,準確無誤地抓住了蘇清越,一把將她拉過來,向合歡宗的眾師姐妹們介紹:“諾,這就是我師姐,是不是金氣四溢。”
她已是半醉,合歡宗的小姐姐們見她如此,掩唇輕笑,默而不答。
易初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擰眉道:“怎麼,難道我師姐不好看嗎?”
擁著她的合歡宗師姐道:“清越道君自然是好的,但……”
她身旁有人伸出手,在易初的鼻尖點了一下,很是親昵道:“少宗主如此可愛,我們有少宗主就夠了,可不敢再招惹清越道君了。”
“嗯……”易初很不滿,“可是清越更好嘛……”
蘇清越看不見,但鼻尖嗅到濃鬱的花香,就知道她周圍圍了多少的女人。
蘇清越有些無奈,伸手攬在易初腰上,將她把自己懷裡帶:“初兒她喝多了。”
蘇清越攬著易初,一臉歉意地對合歡宗的少女們道:“如有冒犯,還請見諒。”
為首的合歡宗大弟子木錦薇掩唇輕笑:“清越道君客氣了,少宗主稚嫩可愛,待人卻極為溫和,我們喜歡都來不及,怎麼會覺得冒犯呢。”
“就是!”易初抬手嚷嚷道,“我也喜歡合歡宗的姐姐們,讓我們再喝一杯!”
“喝一杯!乾!”
眾人把易
初的酒杯還給她,又乾了一杯。
蘇清越覺得頭疼,索性將她打橫抱起:“你彆總在這與合歡宗的師姐們喝,還有大批的宗門子弟等著與你乾杯呢。”
“哦!對!”
易初窩在蘇清越懷裡,高舉著酒杯道:“那我就走了!我們下次再喝!”
“好,少宗主常來玩啊!”
——————
易初的酒量並不算太好,再加上鮫人族是用上等海米釀的酒,靈力充沛,極易醉人。
她喝到半場,整個人都醉了。
蘇清越想帶她回去,可易初不乾,窩在她懷裡直嚷嚷自己千杯不醉,要痛飲達旦。
蘇清越每辦法,隻好抱著易初從南北大道一路回華清樓。
她醉得厲害,拉著人就問對方叫什麼名,修什麼道。
接著就很自豪地摟著蘇清越的脖子,說:“這是我師姐,很厲害吧!眼盲了都能一劍殺了合體期的響尾蛇!”
“中毒了,還能與佛子等人降服金光華哦!”
“哦,對了。我師姐叫蘇清越。”
“蘇是春風送暖入屠蘇的蘇……”
“清是野曠天低樹,江清月近人的清……”
“越是……胡馬依北風,越鳥巣南枝的越……”
她明明醉得不行,卻還能從不知道的某些地方,翻出一些不為人知詩句來,介紹清楚蘇清越的名字。
而後又將自己的師姐誇了一番,跟對方碰了一杯酒,才算是儘興地前往下一家。
師姐……師姐……還是師姐……
少宗主最愛的,就是她的師姐。
蘇清越又氣又好笑,但還是慣著她,抱著她敬了一路。
回頭華清樓時,又得喝。
那衛正平明明也醉得半死不活,還是領著一群體修向易初敬酒:“少……少宗主在明月島……以身涉險……以身解蠱,俠義無雙。”
“若是少宗主有心修習我古銅學院的兵法,可……可免試入院!”
“我希望少宗主來日能統帥一方軍隊,在異淵抵禦妖魔,造福蒼生。”
易初眯著眼,舉著酒杯道:“好說好說……我也敬諸位一杯。”
話音落下,眾人齊齊舉杯,又是喝到深夜。
華燈初上時,易初拉著蘇清越的手飛上華清樓的最高處,望向這燈火通明的十裡長街。
易初握著酒杯,望著無數取酒痛飲的少年英雄,半眯著眼。
喧囂聲中,有琴音從遠方傳來,還伴隨著笛聲與蕭聲。
易初仔細辨認了一下,扭頭對蘇清越道:“是東洲音閣的音修們。”
蘇清越端坐在她身旁,點點頭道:“嗯,聽到了,很好聽的琴音。”
易初握著酒杯,偏頭去看蘇清越。
隻見清冷月光下,她一襲紅衫,膚白若雪。長風從她臉頰上拂過,揚起她覆蓋在她眼睛上的紅綾紗,顯得她越發的清冷絕豔。
易初
看了她一眼,挪了挪位置,將自己的頭靠在蘇清越的膝蓋上:“我醉了,你唱首歌哄我睡覺吧。”
蘇清越放鬆了身體,將易初的頭抱入懷中,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初兒要聽什麼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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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初想了想,仰頭看向蘇清越:“我想我爹了。”
“我在想……他在異淵,過得好不好。”
易初偏頭,又看向這條熱鬨的長街,與蘇清越道:“這條街上的每一個少年英傑,日後都要前往異淵去抵禦外敵。”
“萬國大會,你們隻是簡單的切磋。你要勝,就要勝得他們心服口服,將來才能做她們的領袖。”
蘇清越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易初要說這番話,但很快易初就給她解釋.
易初伸手,握住了她的衣襟,將她往下拉:“我父親是異淵抵禦妖魔的領袖,但我不喜歡這樣的位置,我更希望做個自由自在的藥師。”
“你是我師姐,我不想的做,就勞累你做了。”
“所以從今天開始,去嘗試去組建一個屬於你的勢力吧。”
蘇清越霎時明白,為何易初今日要大宴天下了。
原來……是為了這個。
蘇清越聽著滿街的熱鬨,輕笑一聲道:“我……既然初兒想讓我試試,那我就試試把。”
蘇清越抽出了羽淵,放在身前,重重地彈了一下——
“嗡嗡……”
劍刃破空,帶著強勢的靈力,在夜空之中泛起音波,朝遠處傳去。
蘇清越又彈了一下——
“嗚嗚……”
劍聲嗚咽,在喧囂的夜裡響起,遣散了嘈雜,帶來了一絲愁思。
兩道劍聲,靈力極為磅礴,震得四周之人安靜了下來。
眾人熄滅了交談聲,將目光投向了華清樓頂。
卻見碩大如圓盤的銀月之下,身穿紅衣的白發盲劍客,將劍橫在身前,又彈了一下——
“泠泠……”
劍聲泠泠,伴隨著冷冽的歌聲,隨著夜風吹向了遠方:“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注1:引自《詩經.秦風.無衣》)
劍聲冷冷,女聲幽幽,蕭瑟且肅殺。
受她所染,易初舉著酒杯,與她應和了一句:“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注1:引自《詩經.秦風.無衣》)
易初的聲起,底下的少年英傑們,在夜風中與她相和:“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注1:引自《詩經.秦風.無衣》)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在淒淒夜風裡,於泠泠劍聲中,碩大的圓月之下,響起了一夜的《無衣》
傳說這首曲子,乃是八千年前,一位叫做昭的先王所作的曲子,為了紀念隨她一起抵禦妖魔,戰死異淵的將士。
在八千年後的今天,無數的少年英傑唱著她所譜之歌,懷揣著邁入五大學院,學習兵
法,前往異淵除魔的念頭,一起唱起了這首歌。
這注定是難忘的一夜。
千百年後,滄海大陸仍舊流傳著關於她們的傳說。
——————
黎明升起得很快,當清晨的第一縷晨光落在易初身上時,她身上的酒氣終於散去,緩緩地醒了過來。
睜開眼的一瞬間,無數的記憶用來,嚇得她立馬坐正了身體。
倚欄調戲小姐姐……
在合歡宗姐姐們的懷抱裡流連忘返……
然後被蘇清越抱著遊了一整條街……
最後的最後……
說了真心話,讓清越做領袖!
易初將自己做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地列了出來,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捂住了腦袋,忍不住拍了拍:啊啊啊……
丟人!好丟人!好丟人啊!
蘇清越就坐在她身旁,將她的一係列動作都聽了進去,斟酌了一番,才開口:“初兒……”
易初猛地抬頭,看向蘇清越。
這時候她才發現,蘇清越一直在她身旁守著。
許是晨光太微弱,微藍的薄霧裡,蘇清越顯得如此羸弱又白皙。
易初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好一會才道:“怎麼了?”
蘇清越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酒醒了嗎?”
易初點點頭:“醒了。”
“我想也是。”蘇清越伸手,落在她的肩上,“你這一夜都不肯回客房,嚷嚷著要看月亮,所以我就隻能讓你睡在此處。”
“你飲了酒,又吹了風,隻怕頭部會有些不適。”
“趁萬國大會還沒開啟,你躺下來,我給你揉揉。”
易初順從地躺了下去,蘇清越的兩手食指與中指各自抵在她兩側的太陽穴上,輕輕地揉了起來。
易初仰頭,望著晨光落在蘇清越的白發上,透著蒙蒙藍光,斟酌了一會問:“昨天……”
“我好像做了許多不雅的事,你……沒有生氣吧?”
蘇清越麵色很平靜:“初兒指的什麼事?”
易初顯然很為難:“嗯……就……”
蘇清越笑了一下,輕聲問她:“是指在合歡宗的姐姐們懷裡被輪流抱去……還是指不勝酒力,卻喝了一路?”
易初總覺得自己明明沒有做什麼,但卻又莫名心虛。
從鮫人女王要給她賜婚那件事,易初就知道了,蘇清越極其介意她和彆的女子親近。
易初將其稱之為:小孩子的占有欲!
易初輕咳一聲,很是尷尬道:“都……都有吧……”
蘇清越歎息了一聲,揉著她太陽穴上的手往下,捧住了易初的臉,與她輕聲道:“這是初兒的天性,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更何況,初兒本來就是人見人愛。”
昨夜易初招搖了一路,一口一個我的師姐……我的師姐……
這天下,還有誰不知道
初兒最在意她呢?
如此說來,她為何要妒?
人生七味,柴米油鹽醬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