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黑手黨總部,高層會議室。
好不容易安撫下青年在會議室門口等待,泉雅理了理自己的著裝,讓每塊布料都規規矩矩地待在它應該在的位置後,在青年難舍難分的目光下推門踏入會議室。
因為在變成青年的小咒靈身上花費了點時間,他是最後一個踩點到的。
“看來人齊了。”
看見來人,森鷗外在長桌主位直起身,視線跟隨了泉雅一會兒。
泉雅身上的繃帶已經完全拆掉了,他穿著黑手黨慣例的黑色西裝西褲,看上去颯然,已無大礙。
“好久不見,身體好些了?”
【承蒙首領關照。】
落座在芥川右手邊,察覺到對方淡淡打量的視線,泉雅也看向一旁的芥川。自從擔任了遊擊隊隊長後,對方的氣質愈加深沉了。
芥川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
森將雙手交疊支在桌麵上,靜靜地環視了一圈,目光依次掃過在座的尾崎、太宰、中也等組織心腹,稍微抬高了點聲音:“那麼,例會開始吧。”
“首先,近幾個月組織產業經營的情況……”
像今天這種首領將組織的乾部與準乾部召集一齊的會議,每隔幾個月就要召開一次。芥川因為被提拔成首領直屬遊擊隊隊長的特殊身份,所以也會參加這種例會。
“……死屋之鼠前些天攻擊了總部的網絡係統,導致係統癱瘓了半分鐘,不清楚重要的情報是否泄露。”森眸色暗沉,眉頭微皺,“敵人很狡猾精明,需謹慎應對。”
“看來我們的安全係統需要進一步升級,太宰君,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A君,經費上的缺口還需要你多多支持。”
聽著森首領和在場的組織要員陸陸續續地交流著一些稱得上是機密的重大事務,泉雅目光沉靜了下來,隱隱覺得不對。
不知道為什麼這次森也叫他來參會了,莫非……
半個多小時後,會議接近了尾聲。提筆簽署名諱後,森將手頭的各類文件規整了一下交給尾崎,身體向後倚靠放鬆。
“最後,趁著大家都在,我要宣布一件事情。”
說著,森微笑地看向坐在長桌最邊上正若有所思的泉雅,“是說組織的五大乾部一直都有一名空缺呢,正好我有點想法。”
不是吧。
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泉雅一直規規矩矩地搭在膝蓋上的手、手指微微蜷起。
才在組織待了大半年,森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用乾部之位將他拴在港口黑手黨嗎。他不覺得在這種組織裡升官是什麼好事,至少對他來說不是。
他不像太宰那樣可以在黑暗中如魚得水,也不像中也那樣實力強大又無畏,在這些認識的人裡,他算是最沒有當黑手黨天賦的那個。
從一開始迫不得已加入組織時,他就沒想在這裡長久地待下去。隻是因為那個時候的他還過於弱小,甚至不能與人交流,無法掌控自
己命運的情況下才選擇了暫時順從,靜待時機。
那現在呢?
森還在娓娓而談,悉數清點著他對組織的各種貢獻,感受著桌上朝他投來的各種視線,泉雅隻是垂眸凝視著桌麵上的任意一點,麵不改色。
他現在夠格安排自己的命運了嗎?離以聲音為代價的契約的到期隻剩下兩個月。
就要夠格了。
“……所以,我有意在接下來的幾個月內先將十一提拔位為準乾部。”森的話像鼓點一樣重重的地敲在泉雅心頭。
不論是乾部或是準乾部,對泉雅來說隻意味著更加繁忙的事務、更加危險的任務、更麻木不仁的內心——淪為龐大組織的奴隸。
殺的人變多了,連生命的價值都有些搞不清了。
這樣不行。
雖然心下抗拒,但礙於森一直看向他的目光,泉雅還是抬眼揚起了一個麵具般標準的微笑。
這時,乾部的末位,A細長的眼睛眯起,略帶刻薄地打量著泉雅,“首領,我有異議。”
“哦?”
“憑著那種不入主流的類似靈媒師一樣的能力,就可以成為準乾部?那大家就乾脆都去做法跳大神算了。”A邊講話邊打著手勢,自認為有理道,“我不認為這個世界上存在那種聳人聽聞的怪物,大家可能都是被某種障眼法欺騙了。”
“哈。”不屑地哼了一聲,中也抱著手臂出言嘲諷,“你怎麼不說你隻出了錢就當上了乾部呢。”
“你……!”雖然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但是就這麼被說了出來,當眾落了麵子,A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好了,不要吵。”森警告般地看了看二人,最後用官腔道:“A君,我會考慮你說的問題,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仔細評估他晉升準乾部的資格。那麼,還有什麼問題嗎?”
雖然森這麼說著,但其實大家都明白這件事基本上已經板上釘釘了。
“我還有事情,就先離開了。”A麵色不好,他從座椅裡起身大步朝門口走去,在出門前想要找回麵子般憤憤地撂下一句話:“順帶一提,諸位,我已經掌握到了魔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行蹤,就提前行動一步了。”
“哎呀,看來又要有自大鬼的好戲看了。”低低地笑著,太宰像看死人一樣的眼神看著A離去的背影,“森先生,A君死了之後他的財產是不是就全歸我們了。”
聞言,森看著太宰有些無奈,“雖說如此,太宰君,但是隻有活人才能創造出更多的價值,A君的異能還是蠻好用的,還是不要盼著他死得太早。”
A的異能力是將部下的生命轉換為價值連城的寶石。
正思考著對策,聽到太宰的話,泉雅受到啟發般靈機一動。A,財力充足到可以破例成為乾部的程度,他若是計劃要脫離港口黑手黨,後續沒有錢肯定不行。
要是能把A的財產搞到手的話……
琢磨著,泉雅的腦海中緩緩浮現出了一張巨大的棋盤,棋盤角落裡一枚塵封已久的棋
子終於輕微動了動。
這時,會議室的門外突然傳來了一些細微躁動的聲音?[]?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隨即大門被什麼人從外撞開,一個銀灰色的腦袋探了進來。
銀發灰眸的青年身後,幾名護衛正一齊向後拖拽著他,阻止他進門。
“可惡,力氣怎麼這麼大。”護衛們吃力地拉著青年,然而還是無法阻攔對方向前移動的動作,其中一人咬牙道:“……抱歉,森大人,還是讓無關人員闖進來了。”
青年在看到屋內的泉雅後眼睛一亮,他用了些力氣甩掉向後拉扯他的阻力,護衛們猝不及防地向前摔倒在地,隻好掏出槍指向青年。
“無妨。”森擺了擺手。
見狀,泉雅當即從座椅裡起身,然而還沒來得及離開座位,青年便速度極快地撲了上來。
【萬分抱歉,首領,沒有管教好他。】
泉雅傾身致歉,後表情有些嚴肅地看向青年,用束縛道:【不是答應我在外麵等著的嗎。】
【太久了,雅,擔心。】他剛剛在外麵感受到泉雅心情不佳,才按耐不住闖了進來。
麵對青年將擔憂的心情表露無遺的麵容,泉雅僅有的一點點不快也煙消雲散了。
“沒關係,例會已經結束了。”森寬容道,同時將眼睛微微張開打量著那看上去神秘又純粹的青年,“不過,我可以淺問一下你們的關係嗎?”
森此言問出了在座的各位都想知道的,聞言,大家手中收拾文件的動作都不約而同地一頓。
泉雅想了想,說是朋友的話看上去有點假,家人的話突然這麼憑空冒出來一個人也沒有什麼說服力,其他的關係就更不是那麼回事了。
隻用兩秒鐘快速思考了下,他覺得還是要實話實說比較好,也符合目前作為黑手黨的身份。
於是在眾人各自觀察的目光下,泉雅抬手輕輕撓了撓青年的下頜,青年也配合地眯起了眼睛。
【是寵物。】
這句話亮出的瞬間,偌大的室內一時間仿佛變成了真空,直到不知是誰的文件沒拿穩“啪”得一聲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