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表情更奇怪了。
“看來是真的長大了呢。”看著昔日裡還很單純的少年如今已經能麵不改色地表示自己養了個人當寵物,森感歎著,不再過多問詢。
中也眼皮跳了跳,嘴巴開合了幾次,最終還是破罐子破摔般道:“……行吧,你開心就好。”
太宰倒是接受良好,他率先走出了會議室,在離開前突然想到了什麼,回頭朝泉雅提議到:“對了,建議你給他栓個鏈子,應該會更帶感哦。”
太宰走後,會議室裡的人也陸陸續續地離開,最後,森叫住了泉雅,讓他稍微留一下。
“這兩天橫濱及周邊城市的失蹤人口劇增,還出現了一些難以辨認的怪異屍體。”
“組織裡也有人失蹤了,我們的交易和產業受到了影響,不過隻找到了一具屍體,死狀很淒慘,不像是人為。”說著,森將幾張照片遞給泉雅,照片
上,身穿黑西裝的組織成員倒在地上,頭部變得巨大無比,眼球突出,死不瞑目。
是真人。當看見照片的瞬間,泉雅幾乎立刻就確定了元凶。
“不清楚是不是那所謂的詛咒導致的。這是你擅長的領域,我希望你可以調查並解決這次事件,我也好給這些成員的家屬一個答複。”
太宰獨自一人來到了地下監`禁區。
來到長廊的儘頭,他拉過一把椅子坐下,隔著加固過的一層又一層黑漆漆的防護欄,朝裡麵縮在床上的那個身影打了個招呼。
那裡,夢野久作今天剛被從醫院送回來,由於之前鬨出了亂子,對他的監`禁更加嚴苛了,甚至還附加了手腳鐐銬。
“來說說吧,當時發生了什麼,你看到了什麼。”幽暗的環境裡,太宰的鳶眸像一汪陳釀的紅酒,“從頭到尾詳細說來聽聽,講得好讓我滿意的話就考慮把你的鐐銬解開。”
背對著太宰,夢野久作久久沒有反應。
“唔,我覺得應該不需要拷問?”太宰家常便飯道。
此言一出,夢野久作的身體肉眼可見地抖了抖,在太宰的壓力下,他終於不情不願地開口了,聲音萎靡不振,“明明當時一切都很順利來著……”
“……他從地上起來後,沒開口說話,聲音卻直接傳進了我的大腦。”
“聲音直接傳進大腦?”聽到了不可思議的事,太宰聲音提高了些,“那個聲音說了什麼。”
“他說……”回憶著,仿佛又經曆了一遍那時的噩夢,夢野久作的聲音愈加顫抖了,“要是沒有我的話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來……”
聽著夢野久作斷斷續續的敘述,太宰感覺到了事情沒有表麵上那麼簡單。
那個“他”,是誰?是由於精神受到攻擊而產生了分裂傾向的新人格?還是……
而且先拋開這個不說,將聲音傳進他人的識海裡是怎麼做到的?複數的異能力按理來說不可能存在。還有很久以前的千鈞一發之際,在遊輪的貨艙裡準確地從導彈的幾千根線路中撈出了電源線,阻止了災難的發生。
看來對方的秘密不止是他的非人類身份。
“我知道了。”目前掌握的線索還遠遠不夠形成一個說得通的閉環,太宰難得碰了壁,他揉了揉眉心,低聲出言警告:“剛才的事情,和誰都不要再提,明白了嗎。”
與此同時,泉雅來到了太宰的辦公室,打算找上司太宰領取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的任務安排。
等了一會兒後依舊不見某上司的影子,他隻好來到那張遍布各種文件的淩亂辦公桌旁,自行翻找起任務清單。
將那些散亂的文件一點點規整起來後,泉雅在那些紙張下麵看見了,除了那本紅白相間的《完全自殺手冊》外,桌子上居然多出了兩本記載神話傳說的古籍。
捏住《山海經》譯本的一角,泉雅將其拎起來前後看了看,不解地歪了歪頭。太宰什麼時候開始對這類書籍感興趣了?
從辦公室出來後,
泉雅去了組織專門停放屍體的地方去查看森提到的那個死亡的成員。
寒氣四溢的停屍間中,在那具已經變形到難以辨認的怪異屍體旁,一名老婦人正悲痛欲絕地伏在上麵。
“阿木,我的阿木!”
她的眼淚已經流儘了,一雙眼睛像乾涸了數十年的枯井一般淒涼,不停地低聲念叨著“怎麼會變成這樣”。
看到來人,老婦人將一直握在手中的皺皺巴巴的證件照片展開舉給泉雅看,“這是我可憐的孩子,他到底遭遇了什麼啊。”
看著老婦人難舍難分地緊貼著那具被扭曲得極其可怖的屍體,此情此景,泉雅也難得輕微動容。
原來如此,母親與兒子之間存在血緣羈絆,會因為兒子的死去而悲痛萬分,尤其是這種不正確的死亡更令人難以接受。
看著這位可憐的母親,泉雅第一次去思考了“羈絆”。他想起了曾在任務中死在自己手下的人,也想到了自己未來可能的死亡。
那些人的家人也會如此悲痛嗎?若是他有朝一日迎來了自己想要的解脫,他認識的人們是否也會因他的離去而感到悲傷?
*
公寓樓。
剛開門進到玄關處,青年開始便迫不及待地拉扯身上的衣服。
他很不習慣穿衣服,即便泉雅已經給他挑了最寬鬆、麵料最舒適的,他還是感覺被約束得十分難受。
要不是因為泉雅特地和他強調過好幾次在外麵一定要把衣服穿好,他早就不顧一切地將這身衣服扯掉了。
泉雅幫他把上衣脫掉,同時通過束縛朝他道:【現在的身體感覺還好嗎?】
小咒靈的形態變成人類後,若是普通人看不見也就罷了,這樣對方依舊可以無憂無慮地活著,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可以被人看到。
融入人類社會生活需要付出的努力和代價並不小,特彆是像他們這樣被天然邊緣化的非人類。而且就算融入了,他連自己生存的意義都很模糊,有把握教導好白紙一般的小咒靈嗎?
可要是他想辦法讓真人把小咒靈的形態徹底轉變回去,憑對方惡劣的性子,怕是還會搞出什麼多餘的事情來。
“啊……啊啊……”嘗試了幾次,發現自己沒辦法像其他人類一樣說話出來,青年有些疑惑。
通過這幾天的適應,心安下來後,小咒靈開始對自己人類的身體感到新鮮起來,他拙劣地模仿著泉雅的一舉一動。
他不明白自己這個樣子到底正不正確,他隻在乎泉雅的想法,泉雅不喜歡的話他也不喜歡。
明白自己短時間內無法學作其他人類一樣說話,青年隻好用束縛回複:【雅,會,喜歡嗎?】
泉雅看向對方,自從變成人類的形態後,偌大的公寓裡仿佛多了一個家庭成員。
【現在很好,隻是我在擔心……】
他是不是不能這麼自私?這個形態的時間一長,小咒靈一定不會開心的,而且還存在諸多隱患。
【雅,彆擔心。】
正糾結著不知怎麼辦才好時,青年從背後環住了泉雅,將頭搭在他的肩膀上。
被泉雅額角的碎發掃到了鼻子,很癢,青年冷不丁打了個噴嚏,泉雅隨即感覺身上的重量陡然消失,回頭看去,身後空空如也。
“嘰。”
聞聲,泉雅低頭,隻見小咒靈竟因此暫時恢複了小魚的形態,正從下方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裡探頭出來,去咬他的褲腳。
泉雅隻好把小咒靈從地上撈起來放入懷裡。
怎麼辦,還不能自主控製形態變化呢。
*
傍晚,橫濱商業街某茶館。
包間內,泉雅和異能特務科的種田長官正麵對麵坐在榻榻米上,茶水在桌上冒著熱騰騰的白氣。
“抱歉,白天我事務繁忙,隻能這個時間出來。”
此次是泉雅主動約的對方。
他開門見山,隱晦地朝種田道:【種田長官,異能特務科還缺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