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留裡磕這套簡陋係統裡生產出的的確是一種烈酒,由於隻能憑借眼睛看氣泡,來估算蒸餾時的溫度,導致大量水蒸氣也混入酒液裡。
一開始產生的蒸汽,的確幾乎都是酒精蒸汽,但蒸餾進入後麵的階段,水蒸氣的比重越來越大。
一桶麥酒的酒精含量的限度留裡克一開始就做了預估,當銅管裡幾乎不怎麼滴答出液體了,留裡克暫停了蒸餾作業。
“克拉瓦森,我們暫停吧。你現在把瓶子裡的麥酒倒出去,我們換新的。”
克拉瓦森吃了一驚:“為什麼?我們應該浪費?我看剩下的麥酒還有很多,我寧可自己喝掉。”
“這麥酒已經沒用了,不信你可以把剩下的東西嘗嘗,我敢保證它隻有苦澀,毫無酒的鮮美。”
克拉瓦森覺得很奇怪,這孩子幾乎沒有喝過酒,今表現的卻好似整個部族的最資深酒鬼。他穿戴打鐵才用的厚實皮手套,將炙熱的麥酒剩餘液,非常奢侈的直接灑在鐵匠鋪戶外的沙石地上。
克拉瓦森真的舔舐了一番瓶子裡的一些殘餘物,結論確實和留裡克預言的那樣——看似是酒,已經不過是渾濁的苦澀汁液。
克拉瓦森的舌頭確實沒有誆騙他的腦袋,而這結果也是留裡克並沒有預估到。
即蒸餾到了最後階段,酒液裡的酒精幾乎蒸餾殆儘,剩下的都是些最難蒸餾的物質。這些組織的構成非常複雜,它們是酒,那也是真的有酒味,就物質構成而言,它們真的不是乙醇。
酒精都去哪兒了?克拉瓦森自然想到了另一個瓶子裡,留存在平底近乎一個指關節高的液體。看起來正如留裡磕比喻,就好比鐵礦石中的鐵,已經徹底和礦渣分離。那瓶子裡的就是麥酒的“礦渣”!
用區區一個不大的瓶子,就妄圖用一個下午時間徹底完成一桶麥酒的蒸餾?實在太荒謬了。
奧托想喝上好酒,在那之前他也沒有聲張兒子的實驗。雖聽不懂兒子的話,他是完全信任兒子的,所以夜裡的一杯神奇的酒,也必須是身為首領的自己所獨享。
奧托沒有把此事告訴族人,他就喊上幾個夥計,在部族崎嶇的街道巡查,以體察族人們的生活,乃至評估那些被兒子花錢動員起來的年老體弱的族人,是否真的在認真工作。
色終於暗淡下來,奧托如約而至。他來了,手裡還拎著一串烤魚,這上麵一下子插了二十多條被烤的滋滋冒油的鮮美鯡魚。
不用,其實這是他身為首領,得到了族人饋贈罷了。
就是他的這套披著手裡拎著一串烤魚,擼串的模樣實在有些邋遢粗野,這和留裡克乾淨得好似傳中森林精靈的模樣完全不同。
留裡克,他也覺得自己父親的模樣很是滑稽。
奧托剛剛進了鐵匠鋪,第一時間就是找尋傳中的酒。他目光犀利依舊,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個大號玻璃瓶裡盛放著的近似於水的東西。
“爸爸,你終於回來了。”留裡克下意識的問候。
“酒呢?就在瓶子裡?”
“就在那裡了。”留裡克隨手一指道。
“好,快讓我喝。”
奧托沒有任何的猶豫,他隨手將飄香的烤魚塞到兒子手裡,徑直就走近那玻璃瓶後,直接拔掉了軟木塞。
首領的舉動可是讓準備接茬話的克拉瓦森嚇了一跳,他本是有太多的話要的,這下隻好拎著一個玻璃杯走近之。
“首領,這裡麵都是最好的酒!是濃縮了半桶麥酒,才得到了最關鍵的精華。”
“哦?是嗎?我……已經感受到了。快讓我喝!”
玻璃瓶中的酒,留裡克已經實實在在感受到了。作為一介實乾家,留裡克已經品嘗了一番自己的傑作,他自己是舔舐了幾口,而克拉瓦森,這個老家夥至少美美的喝上了一口。
克拉瓦森喝了,卡威也喝了,甚至是莉莉婭也喝了半口。
現在,輪到奧托嘗試一番。
可這一記嘗試,耗費鐵匠一家一個下午時間蒸餾出的寶貴酒液,要完全進入這位大首領的肚子。
留裡克雖然覺得有些不妥,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因為憑著他自己的估計,這烈酒的酒精度數,一定得是二鍋頭級彆的。老父親若要噸噸噸喝個乾淨,大抵就是個“二斤哥”。
看起來區區“二斤哥”何足掛齒?但是,本時空哪個狂人可有慈的酒量?那打虎的武鬆不知喝了多少碗黃酒,才給自己灌到醉酒的程度,倘若是直接抱著二鍋頭縱飲,一斤兩斤整個人都能癱瘓掉,之後呼呼大睡,老虎長出一口氣。
在留裡克看來,自己目前搞出的蒸餾酒還是土燒的級彆,它雖已是烈酒,仍有巨大的提升空間。
不過,他有些相信自己的老父親喝掉鐵匠鋪一個下午的傑作後,不一會兒就要進入宿醉狀態也不定。
雖饒酒量可以越練越大,那都是後話了。
一支有杯耳的玻璃杯,被酒液灌得滿滿當當,空氣中的酒氣也更為芬芳。
此刻,奧托雙手捧著玻璃瓶,他張著巨大胡須的老臉麵對著手捧著的寶物,突然間,一種不可明的失真感油然而生。
他俯視已經走上前來的兒子:“留裡克,我手裡的還是麥酒嗎?它的氣味,前所未有!”
“爸爸,你嘗試一下。我想你以後會愛上它的,嘿嘿。”
“好!這是你們給我的禮物,我當仁不讓。”
奧托實實在在感受到了手中之物的寶貴,他張開血盆大口,以極度粗獷的方式,就好似以往拿著橡木杯或是牛角杯痛飲麥酒一樣,如今他仍是灌了自己大半杯。
因為就在他嗅到十足酒香氣息的時候,一種徹底喝掉它的強烈占有的欲望,就左右了腦袋。他的嘴裡,已然滿是哈喇子。
然而,當酒液入口的一瞬間,他就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是何其的愚蠢。
奧托順勢將一口的酒液咽下肚,甚至毫無細細品味,然後張著大嘴爆喝一聲:“啊!啊啊啊!這是什麼酒?!”
留裡克大吃一驚,克拉瓦森和卡威,兩人更是不知所措。
“首領,你……你沒事吧。”克拉瓦森弱弱的試探。
奧托的大嘴終於閉上,他的左手也不停揉著自己的肚子,緩緩起來;“真是……一種神奇的感受。我感覺自己仿佛吃了一整個洋蔥頭,我從沒有這樣熱烈的辛辣感覺。現在,我覺得肚子暖暖的,真是……好舒服。”
奧托他的老臉也洋溢著幸福,不用多這是喝美了。
他又抱著酒杯謹慎抿上幾口,閉著眼睛體驗著酒的烈度,也感受著入肚後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