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3章 王公的酒宴(2 / 2)

其實聽得這些名字,留裡克就能斷定那是另一些斯拉夫部族。雖然都是斯拉夫人,各大部族聯盟爭鬥不斷再正常不過。他們本該打成一個統一的民族,顯然憑借他們自己的力量,頂多造就出一堆小型酋長國。

如果有誰可以統一他們,隻有羅斯!

現階段羅斯公國缺乏攻滅基輔集團的實力,對他們的情況直到今天才有更深的了解,至於對南方的鄰居斯摩棱斯克仍舊知之甚少。羅斯公國已經太大了,如同蟒蛇吞食一頭牛,消化獵物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現實逼著公國要抓緊時間整頓內政,一段時間內是要掛免戰牌施行韜光養晦了。

一個極度惡性的境況明明白白擺在公國的麵前。

公國在丹麥的商品傾銷站被敵人一窩端了,沒了斂財的據點可如何治好。倘若沒有大買家,年年春季都會變成“鬆鼠皮滯銷幫幫我們”。最終誰會來幫忙呢?誰有財力幫忙呢?

恐怕基輔的斯拉夫人會成為大救星。因為基輔居民本身不是大買家,他們可以把商品輸送到佩切涅格人手裡,乃至輾轉賣到東羅馬。他們隻要作為中間商能賺到錢,到羅斯進貨就是心甘情願。

留裡克當即猛拍桌子,這一聲響真是震驚四座。連忙著晃蕩腦袋的老奧托也抬起頭看向兒子,抱怨:“你弄那麼大聲音乾什麼!”

留裡克繃起一張嚴肅的臉,伸出右手直指一臉懵的馬克薩克伊,須臾笑出了聲:“我喜歡你們!你們想和我們做生意,我也想和你們貿易。你們的首領有如此渴望我很欣賞。你們儘可放心,你們將帶著很多貨物回歸,至於這些玻璃器,我自會賣給你們。”

“啊!那麼價格如何?”

“玻璃器的價格?不會貴到你們昏闕。兩杯酒還不儘興,我們繼續喝。”

根據薩克伊的自述,在基輔那邊聚眾喝酒是拉進關係的手段。如果這種行為是一種聯誼手段,顯然世界各地都發現了這一套路。

羅斯這邊因為人均糧食保有量因特殊的原因是極高的,釀酒成本降下來,各家各戶都有壇子自釀低度麥酒。斯拉夫人家庭不禁釀麥酒,順便也釀格瓦斯。

既然有著觥籌交錯的機會就應該痛飲,於是乎瓊漿玉液被奉上。

留裡克喝得微醉,他的腦子裡已經想到向基輔方麵拋售商品賺取大量駿馬的盛況,有了首次的多喝。再看奧托和梅德韋特,他們兩位論及喝酒,繃著的臉全都樂開了花。

留裡克舉著玻璃小瓶,示意眼睛放光的十位馬客,非常大聲的吼道:“你們!都看看這是什麼!打開蓋子,這是生命之水!是最完美的酒!給我……喝!”

丈夫已經醉了,斯維特蘭娜有些不適,一時眉頭緊鎖也不敢阻攔。

留裡克因醉而亢奮,乾脆將酒液倒入一個特製的玻璃高腳杯中,且看那酒液清亮似水。似乎就真的是水?空氣彌漫著奇異的酒氣不會撒謊。

薩克伊還從沒有“房間酒香四溢”的場麵,而接下來的場麵已經超越了他對世界的認知。

十位馬客的眼睛瞪得如銅鈴,眼珠子距崩出來也是一步之遙。

且看羅斯王公留裡克,這年輕人的酒杯已經成了火炬!

燃燒的高腳杯高舉,留裡克頗有儀式感地嘟囔:“生命如同一把火,在有限的人生裡我們都該像火焰一樣跳動。斯拉夫人崇拜火焰。你們都瞧瞧,我手裡的烈酒在燃燒,我會把它喝下。我敢說,你們信仰的火神庇隆會庇佑我,我的確是偉大的人。”

言語其實有些剛愎自用,留裡克也的確因正在興頭而語無倫次。

一瓶伏特加倒入高腳杯約有二兩,度數實則突破了50°。這就是一款小麥、燕麥釀造的東歐二鍋頭,口味自然非常勁爆。

留裡克高舉這火焰烈酒當眾一飲而儘,站在薩克伊等馬客的視角,無疑見到了一種魔法。

罷了,留裡克深深打了一個飽嗝……

“大人。您……沒事吧。”薩克伊震驚道。

“沒事,肚子裡感覺很溫暖。你們……也應該試試。想和我做生意,就按照我的規矩,不要辜負我對你們的期望。”

高腳杯是一個接一個地遞上,烈酒拔出瓶蓋,酒液為桌台的油燈火苗點燃。

十位馬客一開始都是抗拒的,難道大家要把一團火焰吃到肚子裡,假若沒有火神的庇佑,豈不是會被活活燒死?

且慢!金發的羅斯王公留裡克明明白白是個瓦良格人,他本人居然得到了火神的庇佑,豈不是天生的王者?如果和他關係要好,火神也會庇佑嗎?

留裡克這番是因勢利導,令馬客們喝下一杯火焰烈酒成為投名狀行為。

薩克伊孤注一擲照做了,火焰烈酒進了肚子,似乎並沒有瘋狂的感受。

至於有的人就頗為倒黴,燃燒的酒液燒掉了一些胡須,還好撲滅及時未釀惡果。

留裡克點點頭,故意神神道道說:“這是人世間最完美的酒,有著火神的力量,是你們的首領也無法體驗的享受。我是仁慈的王公,你們既然喝下了火焰酒就是經曆了火神試煉,高角杯和瓶子就賞賜給你們了!”

羅斯王公出手如此闊綽?薩克伊的腦袋還沒有被超量酒精侵蝕到醉倒,這番急忙高呼王公是偉大聖人,更是揚言回到基輔老家向故鄉人們介紹羅斯王公的恩情。

的確,留裡克的那份東方式的靈魂總會情不自禁注重禮尚往來。表麵上是這樣,實則還是將自己的地位設立成一介大家長。臣民在這套哲學體係下都是孩子,王公就是所有人的父,父對子自然要多一些賞賜,即便可能培養出逆子。

這些馬客是基輔人的非官方使者,同樣的他們甚至能成為羅斯公國的官方使者。

留裡克還不能非常激進地派出自己人構成是直接團去基輔,畢竟見得基輔馬客這才一天功夫,未來還需令他們在諾夫哥羅德居住一陣子好好觀察一番,乃至在春耕後做一個有關貿易的約定。因為春耕也是一樁好戲,讓馬客好好瞧瞧羅斯公國的耕地技術。作為純粹農耕民族的基輔社群的斯拉夫人,留裡克確信他們會對曲轅犁很上心,接著就是和平銷售。

終於,真正的硬菜完成了全部的複雜加工程序。

此乃一頭烤鹿,鹿肉悶烤之前還刷了一層蜂蜜,就是刷蜂蜜的工序費時費力。

主食也是極有斯拉夫特色的烤製大麵包,不用於黑麥麵包,被呈上來的可都是來自不列顛耐寒品種的高筋小麥所烤製的麵包片。

用手撕肉拿麵包未免很粗俗,至少在羅斯公國這裡,留裡克下令全部食君之祿的崽子們觀察落實筷子、勺子和刀子的三種餐具原則,將徒手吃飯描述為雙手僵硬,引申為愚笨。要強愛攀比的崽子們自然不想落得夥伴口實,老老實實用筷子吃飯,結果一個二個訓練一陣子都是手指極為靈活。至於還要用刀子吃飯,無他,此乃羅斯人祖宗之法實在不可變也不能變。

就是大夥兒忙著喝酒,最後的烈酒約合四兩,折算成純酒精足足有一百毫升之巨。

對於這群平日隻能喝到少量低度麥酒的馬客,如此大劑量的酒被他們一飲而儘,很快就上了頭。

他們昏昏沉沉吃著烤肉瘋狂撕扯鬆軟的大麵包片,晃晃悠悠居然一個個躺倒了。

再看奧托和梅德韋特,他們也帶著一眾傻笑慢慢躺在地板上。

“這樣還能繼續吃嗎?全都喝斷片了!”留裡克主觀上這麼想,身體可是不聽使喚。

他對身邊的妻子嘟囔:“這次我……真的喝得太多。彆怕,我隻是醉了。你去……喊人。把大家都拉回去睡覺。”

罷了,他就直接枕在妻子的腿上,不一會打起呼嚕,弄得無語的斯維特蘭娜使勁拍拍丈夫的臉見鼾聲依舊,就隻好站起身忙著跑到行宮的門口,招呼侍衛把人搬走。順便也以王後的身份命令在場的侍衛:“我不管你們是否吃了晚餐,這頭吃了一部分的烤鹿就賞給你們了,記得彆浪費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