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7章 瓦季姆的奢求與行進在卡廷森林中的王者(1 / 2)

當羅斯軍在此地建立營地,奧爾沙城就算誕生了。

從奧爾沙所在的河流交彙處出發,到第聶伯河更上遊的斯摩棱斯克主要定居點集群仍有近百公裡,在這冰天雪地中獵人徒步走過這百公裡,那麼這位獵人可謂一位冰雪勇士。

羅斯軍中絕大多數人都可謂之為「冰雪勇士」,倒不是他們各個身懷絕技素質過硬,實在因為留裡克為冬季行軍儘可能做足了準備。

奧爾沙察河隻是萬千注入第聶伯河的支流之一,在所有支流裡它也不算寬闊。

該支流美妙於所處的位置與河道的主要走向,它的源頭在正北方的分水嶺。

一則戲談在休息中的戰士間流傳。

那些初次見到第聶伯河的北方人對這條大河並非一無所知,過去的認知皆來自於商人們的說法,以及從自己爺爺那裡得到的更久遠的隻言片語的會議。

回顧離開維捷布斯克堡壘後的兩三天時間,他們都覺得自己一直置身於龐大的溜冰場中。

南下的行動並不耗費體力,大家裹著皮衣悠哉坐於雪橇是,若非行軍時可以閒聊,大夥兒就要昏昏欲睡了。

「西德維納滑冰場」,他們如此戲謔形容才走過的旅途,更戲稱「滑冰行動」仍將繼續高速進行。

鑄鐵大鍋方便耐用,它比陶罐好上百倍,當王國的北方工匠按照鑄造銅器的方法做生鐵鑄造,隨著謂之為「至少能當容器」的鐵鍋鑄造完畢,其鑄造技術工匠們就在自發做著升級。

羅斯的鐵鍋被做得大而深,整體也鑄造得越來越薄,如此它變得輕便、節約鐵料,也變得更容易加熱。

羅斯的旗隊裡並未配備專業的炊事班,做飯工作由戰士們自理,自然最重要的大鐵鍋也有他們好好保護。

一船,即排級作戰單位擁有一鐵鍋,三十人就指著它一股腦得烹煮大夥兒的熱飯。由於隻需要一名戰士看管著它,於是一支旗隊暫時犯不著建立炊事班。

坦率地說這次軍事行動留裡克的舉措過於倉促。

倘若時間再充裕一些,就可以真的組織一批非戰鬥人員參戰。

有神職人員做戰場祭祀,有醫護人員做緊急包紮、手術乃至埋屍,有炊事人員主司做飯,甚至還能組織歌舞團唱些家鄉小曲活躍氣氛……

這些事都是明年遠征法蘭克可以落實的,現在已經沒有必要。

就在奧爾沙營地,留裡克可以舒服地吃上熱飯。

甚至是瓦季姆這個高級戰俘,也被從籠子裡牽出來啃食賞賜的熱飯。

「那個男人至少也是個王者,現在像是一條頭。嘁,斯摩棱斯克人就選出這麼個懦夫?」

「這說明那些家夥太天真。還有這個瓦季姆,他的靈魂已經死了,現在就是一具行屍走肉。」

阿裡克當年是見過魯莽的瓦季姆,彼時的少年在異域他鄉完成篡位並組織大軍複仇。拋開自己老羅斯貴族的身份,阿裡克實在佩服這種複仇者。

可是……

瓦季姆現在的慫樣令他鄙夷。

阿裡克與菲斯克聊了聊,一個沒看好,年僅六七歲的吉爾興致勃勃跑過去。

小男孩麵對著如雪橇犬般趴在雪地上吃著已經冰涼了的、混著大量積雪的麥子的瓦季姆,下意識地抬起腳,竟也如他的叔父留裡克一般擺出霸氣的征服者造型。

甚至自己被一個小屁孩羞辱,心灰意冷的瓦季姆那最後的自尊也隨之崩塌。他愣在當場,猶如一塊木頭。

「聽說你就是那個惡人?」吉爾帶著稚嫩的口氣故作大人之姿鄙夷道:「你真像是一條狗啊!聽說我叔叔會親自剝了你的皮,再把你燒成灰。你真的那麼可恨嗎?或許可以把你騸了

,這樣叔叔能饒你一命。哈哈,聽說不男不女的人是不能做首領的。這樣吧,我給你套上繩索,你來做我的狗狗?」

瓦季姆從沒想過自己還能被一個黃頭稚子當做狗一般羞辱。這個男孩說得可是一口流利的家鄉話,如此更具侮辱性。

卻說吉爾這樣的貴族男孩,他首先會說羅斯方言版的諾斯語,其次是隨母親說一口尹爾門斯拉夫語方言,生活在雙語的環境裡,小男孩可以隨意切換語言。

這種人在羅斯軍中比比皆是,尤其是擴招的四支公民兵旗隊,軍中的年輕人幾乎都是這樣的混血戰士。

吉爾是阿裡克的小兒子,多虧了父親的北歐基因更為強大,他依舊是一位有著湛藍眼睛的「小金毛」。

瓦季姆爆發了,即便仍被反捆著雙手,他仍有力氣反製剛剛羞辱自己的男孩。

奮力掙紮起身的瓦季姆將吉爾絆倒,再一記餓虎撲食般撲上去。被壓在身下的吉爾大吃一驚,尖叫著就想掙脫,以擺脫即將發生的撕咬。

「吉爾!」阿裡克眼疾腳快,一個健步衝上去,一記滑鏟將發狂的瓦季姆踢到一邊,順手再把受驚的吉爾拎起來,使勁拍打小兒子一身的積雪。

此刻本就有不少戰士閒極無聊看如狗子一半的高貴戰俘吃飯,他們比阿裡克晚了一步,現在紛紛將瓦季姆包圍,看似下一步就要將這條狂犬亂棍打死。

打死不至於,被踢了十多腳是必然的。

被踢踏的瓦季姆橫下一條心,就是這樣被羅斯人踢死也好,免得未來招罪。

菲斯克急匆匆走入人群推搡亂作一團泄憤的兄弟:「都住手吧!你們把此人殺了,國王很快會責罰你們。真的罰你們一磅銀幣誰還笑得出來?」

看在錢的份兒上大家不情不願地紛紛散去。

一場鬨劇猝然結束,瓦季姆又閉上了眼。

不久,得了戰士彙報的留裡克暫緩與老夥計的閒聊,探望一下受驚的小侄兒確認無事,再急忙走近自己的高貴戰俘。

此刻的瓦季姆已經背靠一顆鬆樹坐下,他現在手腳都被捆住,嘴巴又被塞了布團再被繩索捆著。他昂著脖子一副引頸受戮的樣子,閉著眼睛巴不得有人給自己一刀結束荒唐。

一批戰士拎著劍死死盯著這條發狂的公狗,沒有人仁慈地刺上一劍。恰恰相反,大家都在談論等把此人運到了斯摩棱斯克,將在他們的大祭壇如何折磨這個囚犯。

人群又一番騷動,留裡克握緊劍柄出現。

「大王。」菲斯克急忙彙報一番:「好在我的人沒有把此人殺掉。」

「胡鬨,讓你們看管戰俘,差點就讓瓦季姆抓住機會。你到底懂不懂?這個家夥自殺不成就是在想辦法讓你們動手。」

菲斯克恍然大悟,隻好向後一步走勾下鋥光瓦亮的腦袋。

「罷了。」

留裡克示意大夥兒暫且退下,他自己墊著腳尖蹲在雪地上,盯著瓦季姆的臉整個人竟顯得很平靜。「來人。」他示意,「把麻布給取下來讓他說話。」

隨著塞口的布團取出,瓦季姆毫不猶豫就啐了留裡克一臉老談。

擦一把臉,留裡克那心頭萌生的殺意又迅速被一陣冷風吹散。

「我懂。月光將冰封的第聶伯河照得明亮,這裡距離你的斯摩棱斯克已經很近。你無顏麵對那些人,也不想被我當做祭品處決。可能,我侄子對你的羞辱令你暴怒。你想死嗎?其實你現在就可以。」

「殺了我……快點殺了我!」瓦季姆如狼一般低吼。

「要不你自裁吧。」留裡克依舊一臉平靜,這幅平靜更顯恐怖:「咬斷自己的舌頭,熱血堵塞你的喉嚨,你將窒息而死。不過你不敢拚殺死在戰場,

戰敗了也不願自刎。你現在咬舌自儘絕無可能。當然,你死不死都無所謂,用你的屍體做祭祀一樣可以。」

瓦季姆又陷入了沉默,瞪著留裡克的那雙眼睛少了憤怒,而是回歸了一種怪異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