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她,被人投訴,肯定得大哭一場。甚至還會罵對方不識好人心。
可是秦知微卻半點不放在心上,這內心也太強大了吧?
秦知微有些好笑,“怎麼可能。我以前也經曆過這種事。”
她思緒似乎陷入情緒裡,“我有一個朋友,她父親喜歡家暴她母親。每次她放學回來都會看到母親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等媽媽傷好了,總會歇斯底裡地說‘我是為了你才不離婚’。我那個朋友很自責,她聽說當警察就可以阻止壞人,可是她年紀太小了。後來她聽說學武術可以保護媽媽。於是她偷偷到武館外麵看人練武。誰知她還沒學成。母親又一次被父親打,送到急救病房,差點沒搶救回來。她在病房裡給媽媽磕頭,求她跟爸爸離婚。不用為了她委屈自己。”
說到這裡,她有點累,坐到旁邊的長椅上,繼續說,“她媽媽終於鼓足勇氣和爸爸離了婚。但是媽媽當多年家庭主婦,沒有經濟來源,養不活她,所以沒法帶走她。媽媽走後,她就成了爸爸的出氣筒。不過她比媽媽聰明,隻要爸爸打她,她就大喊大叫,鬨得全樓棟的街坊鄰居都知道,他們煩不勝煩就會過來勸架。有一天,她媽媽掙錢了,偷偷回來接她,卻被爸爸堵個正著。這次他下手很重,打死了媽媽。”
她媽媽被打死,她爸爸坐了牢,她心心念念想當警察的願望也落了空。後來她爸坐牢出來,還想找她贍養,她連麵都不肯見。
她以為自己不會再回想過去,可是看到同樣的事情,她還是會被觸動。
張頌恩陷在這個故事中無法自拔,覺得喉頭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難受又帶著刺痛,她的心也一抽一抽地疼,她雙眼通紅,既同情Madam的朋友,又可憐她媽媽被人渣毀了。好半天,她才擦擦眼睛,“她是不是後悔當初不該勸媽媽離婚?”
秦知微愣了一下,詫異看著她,“你怎麼會這麼想?”
張頌恩被她問懵了,正常人不都是這麼想嗎?
“我……那個朋友的確很後悔,不過她後悔自己沒能早點學武術。如果她早點學會,當媽媽第一次被挨打的時候,她就出來阻止,媽媽就不會被打死。家暴隻有O和無數次。隻要把男人打服了,讓他切身體會到打人很痛,男人就不敢再打女人!”
張頌恩被她的邏輯打敗了,可是仔細一想倒也有幾分道理。她怔愣半天,“你那朋友跟你好像啊。”
反正錯的不可能是她,隻會是彆人。Madam永遠都是這麼自信。
秦知微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因為張頌恩隻是隨口一說,她側頭看著張頌恩,“這樣想不對嗎?”
難道真是她的錯?她不該勸她媽媽離婚?可是被打之後屈服的女人,由於情緒得不到宣泄,要麼會麻木,要麼會發泄到孩子身上。無論哪一樣,她的人生都不會光明。
張頌恩搖頭,“不是。你是對的。但是一般人在發生悲劇時都會懷疑自己。而不是堅持自己沒錯。”
秦知微頷首,“所以才會有那麼多人需要心理醫生。”
她當心理谘詢師時看過各種各樣的心理疾病。她敢說喜歡家暴的男人多少都
有心理問題。
張頌恩:“……”
她看了眼手表,“哎呀,我們要晚了,快走吧。”
兩人急匆匆到了售樓處,最近香江房價在下跌,許多人選擇移民,打算賣掉手頭房產。售樓處冷冷清清。這反倒給他們多餘空間。
孤寒羅在聽完銷售員一番介紹後,並不急著購買,而是拿著宣傳單,表示回去好好想想。
擦鞋高跟其他人抱怨,“他就是買根蔥都得貨比三家,買房這麼大的事不跑幾十趟,肯定搞不定,我們下次還是彆跟來了。”
有這時間打打球不好嗎?非要陪他。
眾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轉眼又到了上工時間。
秦知微剛到警署,周姐就過來通知她,Falker讓她到辦公室。
秦知微以為那對夫妻真的來投訴她,誰知進來後,Falker卻告訴她,上頭領導經過多番商議後,決定提前兩年提拔她。
原本見習督察的考察期是三年,但是鑒於她接二連三破案,為警隊爭光。上級領導決定提前提拔她當督察。
“未來半年就是考察期,千萬不能被人投訴。否則……”不過Falker說完,又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是我想多了。你給重案組當顧問,又不親自走訪調查,應該不會收到投訴。是我杞人憂天了。”
秦知微心想:你還真不是杞人憂天。想到那對夫妻,他們要是來投訴,那她升職加薪的事不就黃了?早知道……早知道她也不可能給那對夫妻道歉啊。
正是怕什麼來什麼。她正胡思亂想時,房門被人拍響,Falker請對方進來。
這位還是老熟人,西九龍重案A組的陳督察。
對方先是給Falker行禮,隨後看向秦知微,“請問九月三號上午十點鐘,秦知微督察是不是與一對夫妻發生口角?你為了製住對方,襲擊對方睾1丸。”
Falker瞪大眼睛,撐著桌子站起來,不可思議看向秦知微。
剛說好給她升職加薪,她就捅出這麼大簍子。
秦知微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對方果真來投訴她了,她也沒什麼好說的,“對!是我。他當街拿棒球棍打老婆,我和張頌恩亮明警察身份,口頭警告不管用,張頌恩還被他推了一下,我又打不過他,想阻止他,我隻能出此下策。”
陳督察認真聽完,蹙眉問,“就是說這事屬實?”
秦知微一口氣差點堵在嗓子眼,不甘不願點頭,“對!”
想到張頌恩說過的話,她又補充,“這件事跟張頌恩沒關係。我一個人動的手。他們投訴我,我認了。”
不能因為她衝動,就連累張頌恩升不了職,那她就成罪人了。
陳督察深深看了她一眼,扭頭看向Falker,語出驚人,“這對夫妻今早被人發現死在油麻地寶靈街,死狀淒慘。最近與兩位死者有過糾纏的人就是秦督察和張頌恩,我們想請她回西九龍重案組協助調查。”
秦知微眼睛瞪得比牛鈴還大,“他們死了?”
Falker反應過來,西九龍重案組這是把她當成嫌疑犯,“你們懷疑她?”
“隻是請秦督察到西九龍重案組配合調查。”陳督察態度明顯嚴謹多了。
Falker思忖片刻點頭,“那就去吧。”扭頭看向秦知微,“我會通知周姐,暫時把你的課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