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未看著信封上飄逸的手寫字體,神情一滯,隨即有些嫌惡地轉過頭去。
價值千萬的手指輕撥,裝作不經意地把那信封往桌下垃圾桶的方向掃。
這小動作逃不過褚漾的眼睛,但她頗為耐心地等著,一直等到信封從桌沿落下的時候,才眼疾手快將它抄了起來,一邊拆,一邊慢悠悠念著信封上的字:“薑未親啟——”
她瞥向薑未,嗓音清清涼涼:“這字還挺瀟灑。”
褚漾的手捏著信封,纖長漂亮的食指和中指,構成一個漂亮的手勢,隻是一言不發地凝視著上麵的字,就有一種莫名的壓迫和力量感。
薑未不敢多看她手指一眼,目光飄忽附和:“嗯哼。”
褚漾覷她心虛的神情,慢悠悠道:“俗話說,字如其人,光是看這字,彆的不說,薑未這兩個字,就很是情意綿綿啊。”
“胡說!”薑未伸手去奪,信封卻被褚漾牢牢捏著,不僅沒奪過來,還把自己給搭上了,被褚漾摁在懷裡,登時麵如雲霞。
“心虛了,嗯?”褚漾低頭親了親她的鬢角,成心逗她,“那麼著急,是因為已經認出來了嗎?”
薑未哼了一聲,滿是不耐煩的語氣:“他大學時候動不動給我寫情書,有的沒的,看多了自然就記得了。”
誰叫她記性好,邵銘那一筆從小練的字又格外特彆,想忘也忘不掉。
褚漾伸手觸上乾了的墨跡,語調越發冷下來:“嗯,連彆人的字都記得。”
她那麼多年的情意,就偏偏記不住。
褚漾一直以為自己對邵銘並沒有太多恨意,甚至偶爾還有點惺惺相惜之感,但此時此刻,她發現自己之前錯了,而且錯的荒唐。
在她還沒入學的時候,邵銘追薑未的事情就已經沸沸揚揚,她不知道的那些過往,哪怕隻是單純碰麵,薑未見他的機會,也比見到自己要多得多。
嫉妒霎時間占據了褚漾的頭腦,在過去她會竭儘全力壓下來,外表反倒越發清冷克製,但現在,她壓不住,也不想壓。
隻見褚漾緩緩將信封放回桌上,沉著神色站了起來,命令薑未:“去臥室等我。”
薑未心頭一驚,語氣霎時嬌成一灘水:“真的要去嗎?”
她楚楚可憐地望過來,雙眸中滿是盈盈水光,櫻唇微動:“可是早上才剛剛……”
褚漾見不得她這副嬌媚模樣,薑未越懇求,她的語氣就越發惡劣:“晚一分鐘,多一次。”
說罷,她悠然抱臂站在原處,居高臨下地望著眼前的女人。
薑未一咬下唇,委屈得快要哭出來了,隻是說錯了一句話的功夫,原本溫柔的褚漾就成了千年的寒冰,一個眼神就冷透到骨子裡。
但她知道褚漾好哄,不管她做了什麼錯事,做一次就不生氣了。
一次不夠的話,那就兩次。
褚漾永遠癡迷於她的身體,對她念念不忘,極具耐心,神色亦極其溫柔。
好像隻有在床上的時候,她見到的褚漾才是最真實的,那麼深情,再無一絲的壓抑。
薑未一度懷疑,褚漾一遍遍啞著嗓子說愛她的時候,究竟是不是隻是愛她的身體。
就連吵架的時候,也總是用這種方式解決,再無其他。
褚漾那麼簡單,簡單到格外好哄;又那麼複雜,複雜到如同一片墨色的深海,怎麼也看不透。
薑未隻是遲疑的功夫,褚漾就已經在身後數數了:“45、46、47……”
還真的來計時。
“變態!”薑未小聲罵她,匆匆提著裙擺奔回臥室,一張臉早已紅透。
接下來等待她的,必然又愉悅又折磨,但能和褚漾交融,她很喜歡。
這次的花樣則有些不同。
褚漾讓她跪在椅子上,從身後溫柔地抱住她。
麵前是書桌,書桌上是乾乾淨淨的一張白紙,和一支筆。
褚漾輕咬上薑未的耳垂,慢條斯理地宣布了遊戲規則:“寫我的名字,寫滿。”
這本身並不難,但難的是……
薑未驚叫一聲,嗚咽著回過頭去,先碰上的是褚漾溫熱的唇,接了個吻,再對上她深深的烏瞳:“能不能先停下……”
“不能。”褚漾的唇擦過她唇角,噬咬她的雪白脖頸,輕輕吹著氣,“就要邊做邊寫,不許寫錯彆字,不許寫醜。”
這樣的姿勢,能在椅子上維持身體平衡就已經不錯,更遑論寫字。
薑未顫顫巍巍地提起筆,還沒落筆,就已經不小心在紙上劃了一長條。
光禿禿的白紙,黑色的墨跡,格外顯眼。
“把紙弄臟了呢。”褚漾搖搖頭,幫她換了一張白紙,很是貼心地哄她,“繼續寫吧。”
褚漾的雙臂很是有力,穩穩地抱住她的腰,確保她不會從椅子上掉下來。
但薑未還是感覺自己隨時都能摔下來。
她咬著下唇,落筆寫下第一個字:褚。
然後是漾。
連起來,褚漾,再簡單不過的漂亮名字,既柔美,又有力量,很是脫俗。
她想起第一次聽見褚漾名字時,對麵清冷少女眼中的神色,隻一眼,她就知道,這個學妹並非池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