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瞥了她一眼,搖了搖頭,疲憊的眼中就連感激的目光都沒力氣流露。
褚漾壓低聲音:“走吧。”
薑未跟在她身旁,一直到走出了法院大門,女人也早就看不見了,她才鬆了一口氣,心有餘悸一般輕聲說:“沒想到第
一次來旁聽,就遇到這種案子。”
褚漾抓住重點:“你之前不知道嗎?”
薑未搖頭,眼中純澈無辜:“我在附近吃飯,突然想到法院可以旁聽,就過來碰碰運氣,還以為會遇上有趣些的案子呢。”
褚漾:“……”
這都能碰上,不知道是不是說太過湊巧,還是她們實在有緣。
鬼使神差的,她問:“你不知道我在這裡?”
薑未仰臉看她,嗬氣如蘭:“你希望我知道嗎?”
褚漾無話可答,她也說不好是希望薑未知道還是不知道。
這天的陽光很好,春光瀲灩,徜徉在法院門口的長街,四下行人零散,身邊也是熟悉的人,凝神工作了那麼久,實在沒辦法再做出嚴肅表情。
褚漾不自覺眯起了眼睛,在二十度的溫度裡懶散下來,而和她並肩而行的薑未也給她一種奇妙的感覺,仿佛是熟識了多年的老友,並不需要太過靠近的距離。
“你覺得該怎麼判?”褚漾尋了個話題。
“我也不懂法律,但他這麼做確實衝動了些。”薑未揣摩著字句,“雖然解決了一個大麻煩,但也要很多年見不到女朋友,值得嗎?”
褚漾莫名覺得她的字句有點冷,以至於不自覺苦笑了一下。
薑未果然還是高高在上的薑未,半點都沒變,隻有像自己這樣偏執又固執的性格,才會理解男人的選擇吧。
“說實話,其實在很多時候,我也有過想要殺了邵銘的衝動。”褚漾冷不丁開口,轉過頭來,烏瞳逼視著薑未,“不是因為他對我做什麼,而是不想給他靠近你的機會。”
隻有死亡才是一了百了的,那樣就沒人敢碰薑未了,薑未就隻是她一個人的了。
她不記得,這樣瘋狂的念頭在她腦中盤桓過多少次,又壓下去多少回。
褚漾仿佛自問:“你覺得值得嗎?”
隨即一笑:“我覺得還是很值得。”
“我覺得不值。”薑未清脆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正當褚漾又一次慣性地覺得失望的時候,她嫣然一笑,徐徐說出後半句,“為什麼就不能做一些不犯法的事,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呢?”
薑未回眸望向褚漾,用最無害的麵龐,說出最柔情的話語:“你要是進去了,我不還得等你那麼久,都老了~”
話語中滿含嬌嗔意味,褚漾心頭一動,情不自禁說:“你會等我嗎?”
薑未板起臉,佯裝生氣:“你就這麼想我的嗎?”
“沒有。”褚漾誠實說,“隻是可能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什麼?”
“舍不得你等我那麼久。”
薑未笑得很燦爛,裙擺迎風高高揚起,她的唇角也彎起:“傻子。”
她湊近褚漾身邊,帶來一陣好聞的甜香:“有一個辦法,讓你進去了也可以時時刻刻見麵。”
褚漾忍不住問:“什麼辦法?”
薑未咯咯笑,笑完,她認真又輕快地說出答案:“我也去搶了他的家財,然後和你進同一個牢房。”
褚漾憋住笑,正色說:“那不如我們在這之前就雙雙進去,監獄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薑未拍手:“好主意!”
兩個人對視一眼,笑成一團。
一時間雲淡風輕,好像一切齟齬都從來沒有發生過,隻是兩個人自然的相處而已,就好像理所當然該如此。
褚漾不知想到了什麼,又問:“你和誰在附近吃飯?”
薑未本可以不回答,可她還是坦誠:“邵銘。”
褚漾一怔,方才柔和下來的目光瞬間鍍上冷厲:“他還纏著你?”
“我約的他。”
“為什麼?”褚漾幾乎咬住了自己的舌尖,在刹那間氣的想冷笑。
沒想到過去那麼久,她還是會因為薑未簡單的一句話直接破防。
“為了……”薑未望向她,笑容清淺,“讓你不再有犯罪的機會。”
所以她先出了手,了結一切恩怨。
褚漾為了她能夠給出一條命,但她不想同樣如此。
她隻用聰明人的方法,好有機會能陪褚漾久一點,再久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