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漾問該把薑未送回哪裡。
她又不自覺想咬唇,意識到剛剛還因為這點被褚漾狠狠“懲罰”過,改為在唇上極快地用舌尖舔舐一下,恍惚間還能感受到褚漾薄唇的溫度。
被褚漾親吻,她並不抗拒,甚至還隱隱有著期待,隻是這般名不正言不順的,終究不是她想要的。
薑未在這時候分外佩服林池,對自己的身份地位遵守的恰如其分,從來沒有想過要從情人轉正,也從來不見痛苦糾結。
或許就是像林池這樣沒有分毫感情,才能對所有關係都安然處之吧。
她做不到,因為麵對的是褚漾,所以她根本就做不到。
她的心還會因為褚漾簡簡單單一句話而欣喜或失落,宛如失了狂,早已不受自己控製。
薑未忘了自己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又或者從一開始就是如此。
怎麼會因為這樣清冷淡漠的一個女人,而甘願自己走下神壇,從眾人難以企及的皎皎白月光成為被避之不及的對象。
可她的身心都是那麼渴望褚漾,渴望她冷淡神色裡流露出的溫柔。
專屬於她的。
褚漾見她半天沒回答,又問了一遍,聲音還是那麼的如昆山玉碎,泠泠悅耳:“把你送回薑佑那裡?”
薑未默認,不禁苦笑,她除了表妹那兒,榆城偌大,似乎也沒有容身之處了。
她們曾經溫馨的家,現在是褚漾一個人的了。
而褚漾絲毫沒有對剛剛關係之外的吻負責的意思。
也是,二十一世紀了,彆說是還有感情的前任,就算是陌生人,上個床都算不得什麼,第二天早上各走各的,形同陌路。
更何況隻是親了一下,還是為了罰她咬嘴唇。
她又怎敢奢求褚漾會突然轉變態度。
薑未安分坐在副駕上,偷眼去看褚漾專心駕駛的側顏,女人烏發在腦後挽起,三兩縷碎發襯著白玉般的側顏,清冷中帶著一絲嫵媚,周身籠罩著淡漠氣息,讓人不敢直視。
誰能想象得到,對誰都不放在心上的褚漾,會愛她逾越生命,又棄她如敝履。
很快就到了薑佑的彆墅,這條路褚漾已經開熟了,在院門口停下車,保安也不會再阻攔了,反而給她打開了大門。
褚漾沒有往裡開,而是伸手過來,薑未拿捏不好是迎接還是閃躲,卻聽見啪嗒一聲,是褚漾幫她把安全帶解開了。
鬆了束縛,薑未一時間有點不太適應,又情不自禁笑話自己,怎麼會以為剛剛褚漾是想觸碰她呢?
褚漾靜靜注視著她,沉聲說:“我就不進去了。”
薑未也不好再賴著人家的車坐著,點了點頭就開了車門,正當要下車的時候,褚漾忽然開口:“要是你需要的話,我以後有空可以接送你。”
“彆坐公交了。”
她的語氣平淡,僅僅陳述一件事實一般,薑未卻在聽清的刹那間委屈得想哭。
想
罵褚漾為什麼那麼晚才主動,想跟褚漾撒嬌說自己很辛苦,也想問褚漾能不能一直接送下去。
可她是薑未,哪怕已經不再是薑家的一份子,與生俱來的驕傲也已經刻在了骨子裡。
薑未深吸一口氣,回頭笑靨如花地看向褚漾:“多謝,不用了。”
她輕聲說:“多謝送我回家。”
褚漾神情不變,淡淡“嗯”了一聲,看著她關上車門。
薑未剛走出一步,就聽見車輛發動的聲音,轉瞬間疾馳而去,消逝在她視線中。
保安恭敬地請她進去,薑未回頭,在原地再也看不見褚漾車子的身影。
薑未皺了眉,有些委屈地想:褚漾都不目送她進門了。
褚漾好像真的不要她了。
……
儘管已經快到了下班的點,褚漾還是先回了報社,加班加點把拍的照片導出來。
挑了一些不錯的發給梁舒意,很快就受到了批評:“小褚啊,我知道你拍的好,但我們報道新聞也講究一個情境氛圍。你拍領導就要英明神武,拍壞人就要猥瑣難看,不管被告人情理上多無辜,法理上他都是殺人犯,你拍那麼好看做什麼呢?要是引發民眾同情,這輿論不就是我們報社帶偏的?”
褚漾望著電腦屏幕,一言不發,也不作半句反駁。
作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內心卻無動於衷。
能把被告人拍得無辜一些,是她能給出的最大敬意。
梁舒意見她這副模樣,歎了一口氣:“小褚啊,你也在報社工作了三五年了,也不是新人了。我不管你心裡怎麼想,總之這個作品啊放到台麵上,就要注意影響,咱這是官方媒體,每一句話都要負責任的,不像那些小報瞎編都沒人看,要是社長批評下來,我也有責任。”
不愧是主編大人,這麼娓娓道來苦口婆心的一番話,如同一瓢輕輕澆在火上的水,能輕易打消所有年輕人反駁的念頭。
在哪個單位,就要遵守哪個單位的規矩,出一點岔子都不行,褚漾深知這一點。
她點頭,毫無感情色彩:“我認識到自己的問題了,以後不會再犯。”
梁舒意辨不出她的悲喜,但對褚漾辦事是放心的,果不其然,剛回到工位上,褚漾又發來了新的照片。
這次給被告人P了圖,原本清秀書生氣的男人給不動聲色P得潦倒狼藉,一眼看過去並不太無辜,儘管五官一模一樣,但氣質發生了微妙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