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寧還真不知道除了衛承禮以外的爸爸們收到寶寶給的菜葉子會不會開心……
不過很顯然,她不能說不會。
作為一個前線任務NPC，現在的情況已經超出了她的權限，楊寧偏轉頭試圖從耳麥裡得到一個主意。
而楊寧等得,沈子霖卻是等不得了。
事到如今,他也算回過味兒了,從早上買豬開始，他就踏入了節目組的消費陷阱。不過不到半天的功夫，身上的債就又重了好幾層，要再讓這楊楊姐姐繼續說下去哪還能行。
“卯卯,不用小杯子了，你給我勺一個爆米花在手裡，等我拿到寶寶幣會先還給你。”沈子霖湊到衛卯卯身邊伸手。
在這一刻,沈子霖再次無師自通了一個技能……先還好人錢。
有沈子霖帶頭,汪知知和溫東鈺很快跟上。
大家都是需要開啟新的寶寶任務賺回寶寶幣的人，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既能達到要求,又不至於在節目組的套路上越走越遠的方法。
文江月卻是有些猶豫,她的寶寶幣隻買過半包巧克力豆和剛才的爸爸冰飲,現在還有挺多。雖然買不起整桶的爆米花，但是去買點彆的應該也還夠……
就在她遲疑之際，旁邊原本第一個提議要給爸爸帶東西的程容容卻是走到了衛卯卯身邊，掏出了一個寶寶幣。
文江月有些吃驚。
隻有五歲半的小姑娘,當然看不透程容容前後行事的矛盾。
寶寶幣，程容容還多得很。如果楊寧一開始沒說這是她的提議，如果剛才衛卯卯沒有開口賣爆米花,不貪戀小孩零食的她當然願意多花點給觀眾看看她的孝心。
但是，現在不行。
程容容感覺到沈子霖他們幾個已經有些不高興了。
同是給爸爸帶東西，自己帶得積極開心,有人帶得不情不願，這樣的對比對程容容是有利的。
但是問題是……得了觀眾的心，卻失了寶寶們的心，對於程容容而言，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這一次，她選擇了跟上大部隊，不讓自己顯得過於突兀特彆。
楊寧還沒和耳麥裡的人說上兩句，旁邊小胖兔雜貨鋪就開張大賣，實在讓她哭笑不得。
還能怎麼辦呢，隻能趕緊地給他們找些乾淨的小紙杯來，總不能讓他們用手手攥著走那麼遠，再塞到那些爸爸嘴裡吧……
楊寧發了人手一個小紙杯，原本還在猶豫的文江月也沒了另尋它物的理由。
最終寶寶們離開便利店時，人手一瓶冰飲加……一顆爆米花。
便利店常駐NPC楊寧看著小小隻的寶寶們晃晃悠悠地被其他工作人員帶遠，靠著牆緩緩地吐了一口氣。她本來以為隻需要做一個摸魚店員，最多在寶寶們來購物或者去做寶寶幣任務的時候出鏡露露臉，無論工作時長還是強度都要比那些一直跟在寶寶們後麵的工作人員輕鬆太多。可是一天多乾下來，楊寧覺得自己錯了。
光是剛才給
寶寶們普及什麼是欠債，什麼是貸款，她就心力交瘁了。
倒也不是寶寶們聽不懂，這些孩子都還挺聰明，多舉幾個例子，他們也就明白得七七八八了。關鍵是……這良心上過不去啊！累都累在了精神上……
剛才楊寧是在與程容容對話後，臨時接到耳麥裡通知讓寶寶們買這買那的任務的。她在攝像機下，沒法說什麼，隻能照做。現在人都走了，楊寧就有些忍不住。
“曾導啊，寶寶們昨天挖了那麼久的地……要不是卯卯，他們都挖不到幾個寶寶幣。今天就這麼一下子催著他們都花了，還負債了，他們看著都不開心了。”楊寧躲在便利店外自動攝像機拍不到的地方，對著耳麥輕聲道，“我一個成年人，一天掙個兩百塊錢，有人非逼著我當場花了，我還不舒服呢。”
遠處布滿監視屏幕的房間裡，曾華年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坐在旁邊喝茶的施定山，咳了一聲對著話筒道：“那他們還是和你不一樣的。你知道自己有一份穩定的工作，花你一天工資你也就那麼點兒不舒服。小孩子不一樣，他們沒有這種穩定收入的安全感，一下子讓他們把積蓄都花了，估計會比你還不舒服。”
楊寧：？？？這麼懂道理的嗎？那剛才你下那命令乾啥？
隻不等楊寧再多說，通話從那端斷了。
曾華年背著手，假裝在認真看屏幕裡的寶寶們。
旁邊施定山喝了一口茶，輕輕地嗬了一聲，卻沒有如曾華年期待的那樣，再對他解釋什麼。
曾華年的心緊了一下。他是真的更看不懂施定山了。
一開始他申請來這個節目時，覺得施定山應該是很有耐心和愛心的，所以才能把《寶寶去哪兒》第二季做得那麼溫馨感人。當然，這個印象，在早上被施定山自己親口顛覆了。聽完趙彤的事情，曾華年又覺得，至少施定山想辦法讓那對父母去看醫生了，不管後事如何，他應該是正義的會為弱小的寶寶主持公道的人。
然後，這樣的印象還沒穩固個一兩小時，施定山就當場給他表演了一個壓迫工寶，舉債養父……
曾華年偷偷看旁邊的人，是怎麼都想不明白……
施定山，究竟在想什麼？
想不明白的，還有衛卯卯。
不過她比曾華年強點，想不明白她也不硬想。不說施定山人能多好吧，至少目前為止還比金有良強的。衛卯卯是知道什麼叫對比滿足的。
當然，衛卯卯不願繼續深想施定山的最大原因還是……她現在很忙。
小小的胖兔短短的腿，一步三晃慢悠悠地墜在了隊尾，腳上的動作不著急，手上卻是快得很。
一桶爆米花，除開一開始分掉的那些和賣掉的那幾顆，剩下的都在去找爸爸的這條並不漫長的路上被小胖兔兔自己一勺，再給程聽言來一勺，如此反複不停地消滅了。
“你是不是還餓？我這裡有溫東鈺給的能量棒。”程聽言被小胖兔兔硬喂掉了最後一顆爆米花，有些擔心兔兔沒吃飽。
衛卯卯擺
了擺手，剛開口還沒說話呢，一個飽嗝就衝了出來。
“噗……”程聽言伸手給呆住的小胖兔兔順了順背。
兩分鐘後，衛承禮等到的，就是一隻小紅兔了。
“怎麼臉這麼紅？是不是曬得太熱了？”衛承禮蹲下身，摸了摸小胖臉，“有沒有記得走樹蔭下麵？”
才不是曬的……
“給你吃。”衛卯卯推開了衛承禮的手，把手上裝著一個爆米花的杯子給他，又從兔兔背包裡把冰檸檬水拽了出來：“給你喝。”
“哇，爆米花和冰的飲料哦！我聽說，是節目組的阿姨讓你們給爸爸們帶的對吧。我的寶寶這麼乖啊，不枉我磨了一上午的豆子。”衛承禮接過飲料，稀罕地摸了兩下，卻沒急著開，掏了掏兜，把一把硬幣放在了小胖團子的手上，“這是爸爸早上掙的，給寶寶買東西吃呀。”
一把寶寶幣，沉甸甸的，壓了小胖爪滿爪。
“爸爸……”衛卯卯盯了一會兒手上的硬幣，抬眼，“爸爸，我覺得節目組壞。”
“啊？”衛承禮愣了一下。
“飲料，十個寶寶幣。爸爸磨豆子一上午，這裡有十個嗎？”衛卯卯舉爪誠懇問。
“十個？那的確很壞啊，我磨一早上豆子，得了第一名，才八個爸爸幣……原來都不夠換一瓶飲料嗎？”衛承禮震驚。
“節目組說你們很辛苦，讓我們花十個寶寶幣買飲料讓你們開心。可是你們辛苦，你還沒有給我們的家庭多加十個寶寶幣。他們好壞。”衛卯卯冷漠算完賬，把寶寶幣暫時丟進了小兔包包裡，又看向衛承禮：“爸爸，我早上被小豬舔了左腳，是你早上掉的蛋黃。”
“咳咳……那個，我不是道歉了麼，掙了寶寶幣給你道歉了。”衛承禮輕輕戳了戳小兔包。
衛卯卯的目光轉向了飲料瓶。
衛承禮順著看去。
好的。
八減十等於負二……
白乾一上午，沒有哄好寶！還倒欠了兩個！
衛承禮愣了一下，假作氣惱道：“啊啊啊，爸爸白乾了！磨豆子又熱又曬，好辛苦的！……誰讓你們買飲料的啊，壞人！”
本來，衛承禮是想賣個可憐，岔開一下話題，結果下一秒……
小胖團子伸手精準一指，舉報：“程容容！”
“……”衛承禮咳咳：“不是工作人員嗎？”
這邊的工作人員和爸爸們說的消息怎麼還有錯的？
幾個爸爸離得不遠，衛卯卯那聲“程容容”可沒壓低音量，衛承禮被迫順著小胖爪看了過去，恰對上了那邊投來的三道目光。
“誒……容容提議給爸爸們帶飲料的麼，這邊還說是工作人員建議的。”衛承禮尷尬地解釋，又笑了一下，“容容真棒。”
話音剛落，胳膊上被小壞團子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
衛卯卯冷漠臉：“爸爸，你和我說過，有人賣不值錢的東西，他有夥伴假裝要買，然後讓周圍的人也一起……唔
唔……”
“不不不，我沒說過……”衛承禮已經知道衛卯卯要說什麼了，趕緊捂住了小壞團子的嘴。
“買……唔……程容……唔……容是……唔唔……托……兒！”衛卯卯堅強不屈地在拉扯中說完了，連最後的兒化音都沒落下。
“不不不，不是不是。她就是好心，好心好麼。”衛承禮硬著頭皮哄，“誒呦，爸爸再掙，再掙哈。飲料我們也一起喝哈，等沒那麼冰了就開，你先喝。”
衛卯卯想說的都說完了，也沒掙紮了，隻剩期待能被剪進正片。
程容容能有眼力勁兒壓製程聽言不讓她說真話，沒眼力勁兒看到其他人的情況？非得用其他人在家庭矛盾的時候不情願花錢來凸顯她多麼純孝？
誰還不會欺負誰啊，切。
衛承禮低頭哄了會兒崽，拿起爆米花杯，又看了一眼衛卯卯手上的大爆米花桶笑了一下，“那這個爸爸就吃了啊。”
衛卯卯點了點頭。
“嗯嗯嗯，好吃，好香好甜哦。我的寶寶帶回來的爆米花是最好吃的。”衛承禮硬生生地把一顆爆米花吃成了大餐，試圖用誇張的感動讓小胖團團忘記蛋黃和豬。
“開心嗎？”衛卯卯胖爪拍衛承禮肩。
“開心！”衛承禮猛點頭。
很配合，衛卯卯滿意了。
看，這個爸爸這麼開心，其他的爸爸要是不開心，那就是他們自己的問題了。
說來……衛承禮在有老婆的時候，真的是一個寵妻寵女的好老公好父親啊。
其實在上一世失去程聽言後的那三年裡，衛卯卯偶爾想起衛承禮的時候，已經沒有前頭那些年那麼怨了。也不知道是因為債已經還完了，人沒那麼辛苦了，還是因為開始理解人生裡最明亮的光熄滅之後，看其他人都是灰暗是個什麼情況。
隻能說，雖然他愛妻愛女，但是自己於他不過是光亮的附加，連螢火都算不上吧。
衛卯卯又拍了拍傻樂的衛承禮，雖然上一世那麼多年早就想明白了，但是看著現在這好像在對自己掏心掏肺深愛女兒的人，心中難免還是有些唏噓。
“姐姐，兩顆爆米花怎麼夠吃，你有那麼一大桶，能再給爸爸拿一點麼？”
程容容帶著殷切懇求的聲音，讓衛卯卯一下子從往日的唏噓中拔出了腳。
戰意！來了！
“寶……”衛承禮這兩天是有點兒意識到了，大概小胖團團一般會對什麼人什麼事發飆。此時旁邊這團團一向後轉身，他本能地就想去拉住。
但是，有的團，雖胖胖但靈活。
“我爸爸說，不要慷他人之慨，不要老想著使用彆人的東西。”衛卯卯手掌前翻，手中空空的大爆米花桶滾到了地上。
衛卯卯本不欲與個三歲半的小孩子計較，但是之前便利店的事情讓她意識到了，小孩子壞起來，也真的可以非常壞。
那麼就……來而不往非禮也。
衛承禮：“……”
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