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你悠著點吧,彆陷得太深。”孟冬意隻給出這麼個忠告。
她知道靳予辭不是一般的招桃花,如果他真的想對一個人好的話,那個人未必能抵抗得住,可是他的好,和喜歡並不搭邊,他給女生們送包送首飾,幾十萬的手筆眼睛都不眨一下,可他並不喜歡她們。
“那你呢。”初桃問,“你喜歡段舟嗎。”
孟冬意端起一杯酒杯晃了晃,裡麵的冰塊和玻璃壁摩擦出清脆的聲響,伴隨她的冷笑一起浮起,“他就是個雜種。”
像是給初桃警告,也像是吐苦水,孟冬意坦白她和段舟在一起的真相。
她的母親是段舟父親的情人,兩人儘管沒有領證,但上流社會的人基本都知道,她的母親隨時都可能成為段夫人,兩人隨時都會舉行婚禮讓世人知曉。
為避免這種情況發生,段舟強迫孟冬意和他在一起。
隻要他們敢結婚,他就敢泡她,他無所謂名聲和清譽,但他那位父親要,所以情況一直僵持著。
孟冬意沒有選擇的餘地。
“我不可能喜歡他的。”孟冬意說,“從小到大,他一直欺負我,所有和我走近的朋友都被他驅離,導致我隻能混在他的圈子裡。”
久而久之,她形成寡然無趣的性格,對世事無所吊謂,反正都那樣,反正怎樣都不圓滿。
初桃總算知道孟冬意為何那麼隨意了,與其說隨意地夜不歸宿和翹課,倒不如說是被段舟逼的,公共場合他就要和她綁在一起刷足存在感。
她輕輕歎息,“那你打算就這樣下去了嗎?”
“再過幾年畢業我就走了,他也有他自己的聯姻對象。”孟冬意說,“到時候就沒有關係了。”
他們玩歸玩,泡再多的妹妹,結果都一樣,那就是和家族裡早就安排好的聯姻對象結婚,生子,無一例外,一旦有人為愛違抗家族的命令,就會被剔除,在利益麵前,感情一文不值。
初桃不由得想到靳家,想到靳予辭的父親。
“倒是沒聽說過靳予辭有聯姻對象。”孟冬意哼笑,“靳家背景太雄厚了,不需要聯姻對象維持關係,你沒必要擔心這個。”
“……嗯。”
孟冬意並不是讚成他們在一起,她的本意是,沒必要想那麼多,更沒必要想家族的事,因為他們不會走那麼長久的。
但見初桃坦然安靜的小臉,她突然不忍心再說下去。
男生的場子,她們待著其實怪無聊的,包廂裡倒是有不少小遊戲,也能勁舞K歌,猜拳喝酒,這些對她們的吸引並不大,不如吃著水果聊聊天。
初桃一個人剝橘子,清冽的氣息嗅入鼻息間,隻覺得嗆人,吃著也沒有剛才的橘瓣甜,興許是橘子不同的緣故。
她目光情不自禁地順到棋牌桌的方向,靳予辭側對著她們,燈紅酒綠的包間,縱情聲色的人群,她眼眸裡隻剩下他一個人。
而靳予辭並未察覺到她在看他,頗有玩心和興致,和唐複他們打諢。
段舟永遠冰冷著一張臉,看了眼被女侍應胸口似有似無蹭到的衣袖,沒好氣質問:“會不會發牌。”
女侍應穿的開叉旗袍,中間雕了個水滴鏤空,俯身時可見一片春光,唐複趁機揩了好幾次油,惟獨段舟無動於衷,他的無情是明晃晃的,不管男女,隻要犯錯從來沒好臉色。
“哎呀,偶爾失誤一次可以理解嘛。”唐複怕拍女侍應的腰,把她往自己這邊帶,打了一波圓場。
段舟直接開腔命令:“孟冬意?你在乾嘛。”
這是叫她去給他們發牌的。
“又怎麼了?”孟冬意懶得給他正臉色。
“過來。”
“沒空。”
“我讓你過來。”
“我說了沒空。”
段舟麵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旁邊的女侍應彆說偷偷摸摸勾搭了,不由得避讓三尺,免得惹到這幾個祖宗。
按照他的意思,隻要公共場所,他們就要表現出情侶恩愛的樣子。
實際上他說東孟冬意往西,他說西孟冬意往東,隻有心情還不錯的時候會聽他的話。
“一股子騷味。”孟冬意起身,臨走前看了眼剛才身子看攀附到段舟懷裡的女侍應,“你們自己玩吧,我出去透透氣。”
“回來!”
回應段舟的,是關門聲。
這邊有門童,但孟冬意出去後自己帶上的門,故意擺臉色,門聲甩得咣當響。
這倆人沒有一天是好好過的。
習慣的人該乾嘛乾嘛。
初桃並不習慣,猶豫了下,跟隨過去,孟冬意去了吸煙區,動作熟練地摸出女士長煙,火機啪地點燃,紅唇含住煙蒂,深吸一大口。
孟冬意回頭看到初桃,唇動了動,想說話又頓住。
片刻,她含糊一笑,“他們都這德行的。”
個個都是祖宗爺,脾氣特彆難伺候。
初桃不知道如何安慰,“你少抽點吧?”
孟冬意抽煙的動作很帥,沒有絲毫的矯揉造作,人就隨意地站在原地,漂亮指甲間夾著一隻長煙,自帶一種天然的媚骨和風情。
到底還是把這根煙抽完,兩人才離開抽煙區。
初桃總想說點什麼,吸煙不好,吸煙有害健康,可這誰不知道呢,有些事情明知道不代表避而遠之,有的是人甘之若飴。
出神之際,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清亮的男聲:“喲嗬,沒看錯吧,這不是,初桃妹妹嗎?”
不等她們回頭,沈千放大步流星走來,跟個大爺似的手背在後麵,以審視的姿態上下將初桃掃量一遍,確定自己沒看錯,這就是初桃,她出現在風月場所。
“還以為多純呢,怎麼泡這種地方了。”沈千放因為之前三番兩次沒要到微信,要到也沒得到她的回複,麵子上過不去,心情一度不爽,眼下正是嘲笑回去的機會。
初桃不想理睬,轉身要走,他跟個跳蚤似的,一步橫跨擋住前方的路,“走啥啊,來都來了,不陪小爺我喝兩杯?”
孟冬意看了眼初桃,“你認識他嗎?”
初桃搖頭:“不認識。”
沈千放嗤笑,“學妹記性真差,咱們好歹一起吃過飯呢,還是說,你怕彆人知道你來這裡陪酒,不敢認識我。”
沈千放從施黛希那邊了解到初桃的家庭情況。
貧困的女大學生,哪來的錢來這邊消費?高級會所的進出都是會員製的,按等級劃分,能出現在這層樓的都是年消費千萬以上的級彆,她能出現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陪酒的。
“我不是來陪酒的。”初桃皺眉,又試著往前走。
沈千放跟隻哈茂似的堵在那裡,紋絲不動,“你覺得我信嗎?”
“愛信不信,離我遠點。”
初桃不想和他浪費時間,拉住孟冬意的胳膊,想和她強行繞過去,沈千放反應很快,立馬抓住她的胳膊,“彆走,反正都是陪,我給你錢,你陪我。”
一張撲克忽然從天而降,直衝沈千放,薄薄的一張製片,邊緣極其鋒利,以一個漂亮的弧度穿過他的臉,和空氣摩擦出陣陣風聲。
“沈少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長。”
低沉的男聲自遠而近。
不知何時出現的靳予辭修長的手指撚動剩下的牌張,暗光下俊顏輪廓淩厲分明,薄唇撩起,嗓音摻雜著嘲弄,“什麼人都敢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