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修仙界,凡間的萬事萬物像是蒙了一層灰蒙蒙的霧氣。
大約是因為修仙界之中,各類清潔的訣、符、乃至陣法,已經發展得十分完全,能夠令每一處有修士居住的地界保持光鮮乾淨,而人世間卻沒有此等神奇的仙法。
隨著禦劍向前,層層山脈,百畝田地,乃至田地之間的數戶瓦樓平房從我的眼前徐徐而過,直到一麵城樓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城樓的匾額之上,赫然寫著“鄰仙城”。
正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地。
按照原定的規則,我們應當在城樓上報備,爾後以修士的身份入城。
但在商議之後,我們決心徹底隱匿行跡,隱匿身份潛入鄰仙城。
畢竟,作為修士,在凡間隱匿行蹤,著實容易;而在臨安城之時,我就已見識過官員與城中大族如何相護、勾結,如若提前報備,難免會有人前去玉堂春通風報信的風險。
過了城樓,景象便煥然一新。
城外無處不在的,灰蒙蒙的塵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番光彩照人的場景。
鄰仙城之中,青瓦黛磚,樓房林立,顏色豔麗的樓房之間,種滿了柳樹與紅花,房簷上則掛著一層層各類顏色的輕紗。
而在鄰仙城的南方,是一大片青綠色的湖泊,湖泊的這頭停泊著密密麻麻的小船,而湖泊的那頭的光景,不像是煙花之地,倒像是達官貴人的府邸,即便遠遠望去,也能依稀望見其間的富麗奢華。
金漆彩繪紅磚牆,簷角飛翹琉璃瓦。
而這處,就是鄰仙城之中規模最大,風頭最盛的“玉堂春”。
我們在湖麵的這頭落地——即便能夠輕鬆禦劍過湖,但如若不乘船,貿然前往,恐怕修士的身份會直接暴露。
酒樓廂房之中,待到我們將午飯吃了個七七八八,靜靜將房門上鎖,然後將一遝符紙擺在了圓桌上。
靜靜:“我先講講安排我先前寫好的計劃,如若有異議,我們再商討就是。”
我們一道點頭。
靜靜:“接下來,我們分頭行動。”
靜靜:“我想,比起憑空說出的話語,果然還是記憶更可信。所以,前段時間,我與戚曉一道畫了五十張尋憶符。”
尋憶符,符如其名,隻消貼在人的額間,就能拾取任意一段記憶。
我:“尋憶符?如何能保證得到的,是與元瑾有關的記憶?”
靜靜:“我與戚曉去問了季前輩,隻需做一點改動,將尋憶方向指向‘元瑾’即可。”
我:“...不愧是你們,然後呢?”
靜靜:“然後待到冥界通行令下來,我們再去冥府一探元瑾的殘魂,看看能否有更多的信息。”
我點頭:“我明白了,那我呢?”
靜靜微笑了起來。
我:“...?”
靜靜將一張符紙推到了我的麵前:“楚楚,你知道,先前為何我同你說
,沒必要帶那麼多漂亮衣服來凡間嗎?”
我:“...??”
...
玉堂春的湖畔之前,一名少女亭亭而立。
她的眉目如白玉雕琢,容顏樣貌豔而不俗,身長玉立,氣質清雅。
即便隻穿著一件極其樸素,樣式保守的純白衣裳,卻依舊令一眾衣著華麗,調粉弄脂的美人失了顏色。
雖說玉堂春實為妓院,卻追逐風雅,就連其中的管理人也不叫老鴇,而被稱為掌班。
待到掌班被樓中的丫鬟領來,見了這名少女,眼中也不由得流露出了幾分驚豔之色。
掌班:“姑娘,你這番前來,所為何事?”
那名少女依舊是那副寒玉一般的模樣,言簡意賅道:“賣身。”
...這名少女,正是衛朝。
而在衛朝胸口的衣襟處,則夾著一枚薄薄的小小紙人。
...而我,就是這個紙人。
前些日子,靜靜與戚曉一同研究的,不止尋憶符。
我:“...不是!給衛朝上幻術符讓他變成美少女我能理解!但為什麼我要變成紙人啊!我喜歡紙片人不代表我要變成紙片人!!”
衛朝:“...”
戚曉:“楚楚,你在說什麼?”
靜靜:“楚楚,此話不嚴謹。”
我:“...?”
靜靜:“方才我就已經同你解釋過,不是令你‘變成’紙人,而是令你能夠通過此媒介,感知周邊的一切。”
我看了看那小人,不由得小聲道:“...這個看起來怪邪門的,會不會遇見什麼危險,想什麼這紙人被撕成兩半,我的肉身靈魂也被撕成兩半...”
靜靜:“...”
靜靜:“如若是這樣的符術,我又如何會用在你身上?此術符、訣、陣並用,就是為了最大化地降低風險。”
我:“...那我的身體會被放在何處?”
靜靜:“我們已經想好了,這些日子將你的身體鎖在客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