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約就是衛朝理解之中的,和紙片的擁抱。
然後我聽到了衛朝的聲音:“我們一定會完成任務,為她們報仇,昭雪。”
...
即便大多數老師都會到沁北樓之中,教習衛朝古琴與種種科目,為了打探情報,衛朝隻要得了空就會帶著我在玉堂春與藏芳閣之中逛上幾圈。
...隻可惜,這一月來,即便是每日出門,我們也依舊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情報。
隻撞見了一名女子被掌班領人灌下淩霄花製成的湯藥。
那名女子靠著牆角,滿臉的淚,而掌班隻回過頭,皮笑肉不笑地對著衛朝一彎嘴角。
十成十的肆無忌憚。
但掌班不知道的是,一切的一切,都已被記錄在案。
然而,返程之後,在沁北樓的門口,我們卻遇見了一個小女孩。
玉堂春之中,向來不缺美麗華貴的衣物,但
在藏芳閣之中,也從來不缺身形瘦弱,穿著粗糙樸素的女孩。
按照掌班的話來說就是,玉堂春不是做慈善的,如若要拿一分錢出去,自然是為了賺得更多的錢。
這名衣衫破舊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地蜷縮在沁北樓的門口,直到衛朝走到了房門門口,她才抬起頭。
那一雙眼睛大而圓,隻是裡邊沒有分毫的天真和懵懂。
麵對著衛朝,她分明是害怕的,卻強撐著令自己露出了一個笑容。
她看著衛朝,語速極快地道:“姐姐,我知道你是下一任花魁,你一定會賺好多好多錢,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你會一輩子幸福的...”
“...所以可不可以告訴我,元瑾姐姐在哪裡?”
麵對著小女孩畏懼裡夾雜著討好的神色,衛朝沉默了片刻:“抱歉,我不知道。”
小女孩的神色一時黯淡。
衛朝:“但我想聽聽,為什麼你想要找元瑾,可以嗎?”
沁北樓的門口,小女孩猶豫了再三,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大約是因為帶過靜靜,衛朝很是有一些和小孩相處的經驗。
他打開抽屜,拆了一盒點心,然後將其中一枚花朵形狀的桃花酥遞到了小女孩的麵前:“你叫什麼名字?”
見了那一枚樣式可愛的點心,小女孩明顯眼前一亮,卻一時沒有接過。
直至小心翼翼地用視線朝著衛朝確認了之後,她才接過那枚點心,小小地咬了一口。
...然後我確信了,藏芳閣裡邊的一些姑娘,應該是吃不飽的。
到了最後,衛朝索性將整盒點心都推到了小女孩的麵前。
衛朝:“不必拘束,邊吃邊說。”
小女孩這才一邊吃著點心,一邊抬頭,朝著衛朝揚起了一個笑容:“謝謝花魁姐姐,我叫山莓。”
這一回的笑容裡,少了些許恐懼,多了幾分真心實意的開心。
衛朝正準備再說些什麼,卻一時止住了聲音——在山莓抬起手之時衣衫滑落,而在她的手臂之上,竟還掛著數道剛剛結痂的傷疤。
衛朝:“這是怎麼回事?”
山莓順著衛朝的視線看去,隻滿不在乎地道:“被掌班手底下的人打的。”
她旋即朝著衛朝揚起了一個笑容:“花魁姐姐不用擔心,你長得像天仙一樣,且住進了沁北樓,不會...不會像我這樣。”
衛朝並不多言,隻在抽屜之中翻找起來。
可沁北樓之中,有脂粉,有點心,有釵環,有衣裙,卻獨獨沒有醫藥。
哦,不對,準確來說是有——衛朝從一個暗格之中翻出來了一小包由淩霄花製成的藥粉。
他沉默著合上了暗格。
衛朝:“山莓,你做了什麼?怎麼會被打成這樣?”
山莓:“我,我還能做什麼?我隻不過是想逃出去...我不想待在這裡。”
衛朝:“逃到哪裡去?”
玉堂春中的姑娘,都已簽署了賣身契,隻要逃離,就能夠被通緝,逃離難如登天。
更何況,這些在玉堂春之中的女孩,也大多無家可歸,有的甚至是被走投無路的家人賣到玉堂春的。
玉堂春,乃至鄰仙城之外,局勢動蕩,連年災荒,人名賤如草芥,而玉堂春將她們敲骨吸髓,以她們的血淚賺取銀錢,卻的的確確讓她們苟延殘喘。
離開了玉堂春,她們還能去哪裡?
山莓捧著點心,像是暗暗下了什麼決定。
過了半晌,她抬起頭,定定地看向衛朝。
“花魁姐姐,我知道你和她們不一樣...你是和元瑾姐姐一樣的好人。”
“你先前不是問我,為什麼要找元瑾姐姐嗎?”
“因為她能帶我逃出去,逃到一個沒有痛苦的地方。”
如若我的身體在此,後背畢竟已然竄起了層層雞皮疙瘩。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世界上不存在沒有痛苦的地界。
隻有死亡,才會讓人沒有分毫痛苦。
衛朝:“什麼地方會沒有痛苦?”
山莓:“花魁姐姐,你想想,鄰仙城,鄰的是哪個仙?”
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修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