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被輸送的在靈力尚未被耗空之時,若此神魂遭到重創,傳輸靈力之人亦會重傷,甚至死亡。
近乎是同時,另一道靈力亦注入了我的內丹之中。
這一道靈力厚重沉穩,帶著一點極其淺淡的花香。
這是來自戚曉的靈力。
我的同伴們與我生死與共,哪怕我們之間相隔萬裡。
我抹了一把熱淚,再度抬手,帶有不同氣息的靈力傾瀉而出。
霎時間,我知曉了為何海月明要讓我融合兩片全然不同的樹葉。
原來這就是融合。
逸散在空中的“魄”無比緊密地聚集在一起,嚴絲合縫地融在了那一枚小小
的碎片之上。
彼此交錯,彼此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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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最後一名玉堂春女孩的“魄”附著而上,原本透明無色的鎖魂瓶碎片之上光芒流轉,像是鍍上了一層顏色奇異的塗料。
我心跳如鼓,將那一枚碎片攏進手心,收入懷中,卻聽一道熟悉的聲音在我的身後響起。
“怎麼是你?”
我回過頭,曇蕪正站在我的身後。
他的容貌依舊如初見時那般昳麗,赤紅的頭發像是漂浮在水裡一般在空中無風自動,麵龐之上是不加掩飾的戾氣與怒意。
“你是怎麼混進來的?”
出乎我自己的預料,我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裡有半分恐懼,剩下的隻有一片寧靜。
我轉過身,定定地看向曇蕪:“是元瑾帶我進來的。”
...好的,我應該還是有點恐懼,因為我發現我的聲音在顫抖。
重極的威壓與窒息感一並傳來,直至此刻,我才無比清晰地意識到,站在我麵前的不是與我談天說地的友人,而是與我立場相對,時時能奪我性命的上仙。
曇蕪:“元瑾?她不過是一介已經身死的凡人,如何能帶你來到此處?”
曇蕪的眼睛裡帶著一片瘋狂與絕望。
在元瑾身死之後,他應當查過她的身份。
他無法理解,為何區區凡人能夠脫離他的掌控。
然後他發現,元瑾與與仙界毫無關係,與殘月神毫無關係,真的隻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凡人。
一名普普通通,卻能夠脫離他掌控的凡人。
曇蕪的語氣愈發煩躁了起來。
“你在暗示什麼?你還想用殘月神利用我?”
“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憑借著一個不知真假的,與殘月神聯係的機會,就能令我底線儘失,言聽計從?”
看著眼帶絕望,裝若瘋狂的曇蕪,我隻覺得心頭燒起了一把怒火。
這把怒火壓下了我的思慮,我的恐懼,讓我抬頭直直地望向曇蕪,語帶諷刺地開口。
“曇蕪,你要不要回過頭看看,這些年,你做了什麼好事?”
“你又有什麼資格,什麼臉麵,去見你的殘月神?”
...
對於楚楚來說,在這個時候激怒曇蕪,實在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在鋪天蓋地的,被人戳中痛處的憤怒之中,懸在曇蕪心頭的那一線理智已然崩裂。
他顧不得與楚楚的情分,顧不得與殘月神相見的那一線希望,隻想讓眼前之人永永遠遠地閉嘴。
而對於曇蕪來說,單看修為,楚楚在他麵前就像是一隻螻蟻。
不,甚至還不如一隻螻蟻,他甚至不需要動動手指頭,就可以把這個尚在金丹期的弱小修士碾得粉碎——
在強大的敵意與威壓之下,楚楚甚至沒有餘下一絲逃離的力氣,她隻下意識地伸手護住了自己的心口。
那裡放著一枚光華流轉的鎖魂瓶碎片。
但楚楚不知道的是,在碎片之後,還有一枚物件。
這一枚物件以彼岸花為底,正中刻著一支荼蘼,冰冷得如同來自九幽之地。
其上的字跡,銀鉤鐵畫,筆走龍蛇。
敕:諸邪退避,平安歸來!
這不是一枚平安符,而是一枚令牌。
一枚有跨越兩界之能,身負上仙之力的令牌。
隨著令牌之上的字跡浮現出流轉的微光,這一枚令牌寸寸破裂。
一道虛幻的玄色身影出現在楚楚的身後。
他身穿長袍,五官俊麗如矜貴優雅的凡間貴公子,麵色卻是死人一般的慘白,神色亦是如出一轍的冷峻。
但不論是楚楚,還是曇蕪,都無瑕去看他的容貌。
隨著這道身影出現,整個空間似乎有一刻凝滯。
他身負的威壓,竟比曇蕪還要強大幾分!
曇蕪的麵龐上露出了寸寸錯愕之色。
“冥主?”
仙界之中,強過曇蕪的上仙並不是沒有。
能夠單憑一己之力,建造、穩固冥界的冥主時終夜就是其中之一。
在月城之中,十一上仙皆被曇蕪牽製,無法出手,隻是因為他手中的籌碼,是整個月城的百姓。
但此時此刻,曇蕪的手中再無帶血的籌碼。即便前來此處的,隻是冥主的一縷分魂,也能與他勢均力敵。
他的手中血色光芒乍現,他怒而轉向楚楚:“是你將冥主引來的?”
隨著這道話音落下,曇蕪的急攻已至,時終夜隻伸手一擋,這足以移山竭海,帶有數層詭譎詛咒的一擊,就被儘數抵禦。
隻是,在抵擋了這一擊之後,冥主的身影再度虛幻了幾分。
畢竟被令牌召至此處的,隻是他的一縷分魂,也隻能是他的一縷分魂。
相比本體,分魂之上能夠承載的力量十分有限,力量耗儘之時,就會全然消失。
一擊被阻,曇蕪麵上的怒色更盛。
他看向楚楚,近乎是質問道:“你就這樣辜負我的信任?”
但此時此刻,楚楚已無瑕去顧及、回應曇蕪的震怒,甚至無暇去嘲笑欺騙無數人,以凡人痛苦為養料的曇蕪,此時此刻有何臉麵堂而皇之地譴責旁人的“背叛”。
那一枚被她放在攥在手心,放在心口口的鎖魂瓶碎片就不受控製地浮現而出。
在擋住曇蕪攻擊的間隙,時終夜的目光掃過那一枚流光溢彩的碎片,又望向了數以萬計的鎖魂瓶。
冥主:“你想要救人?”
冥主的神色依舊是冷峻的,不知為何,楚楚卻像是在其中看見了幾分讚賞與認可之意。
冥主:“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楚楚低下頭,張開手。
一枚形狀奇異的空間玉佩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手心。
近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楚楚知曉了自己需要做什麼。
這枚玉佩的材質類同鎖靈瓶,卻更適
合魂魄依附。
冥主要她將剩餘的“魄”依次拆解,再融合到這一枚玉佩之上。
但她現在靈力已然耗空,能夠帶走半縷魂魄都極其困難,更遑論如此多的,被鎖在鎖魂瓶中的“魄”?
而在將這些“魄”附上玉佩之後,她又能帶著這些這枚玉佩去哪裡?
楚楚無瑕細想,隨著一聲靈力見底的,輕微的耳鳴,她抬起手,將靈力投注在離自己最近的一隻鎖魂瓶上。
旋即她隻感覺自己籠罩在了徹骨的陰寒之氣之中,一隻冰冷的手在她的身後一推。
與此同時,楚楚感覺自己的靈力與修為在這一刻被無限地拔高。
原來這才是冥主所謂的“助她一臂之力”。
楚楚在冥主的身後握手成拳,隨著磅礴靈力傾瀉而出,數千隻鎖靈瓶寸寸碎裂!
在這一瞬間,她忽然明白了,為什麼在《劍破雲天》之中,在亂世之中,分明能夠偏安一隅的衛朝選擇將自己的性命懸在刀尖上,無所畏懼,一往無前,為什麼時終夜與尉遲緋甘願留在九幽之中,以自己為封印,坐鎮冥府。
她也忽然明白了,為什麼元瑾願意放棄曇蕪許諾的美好未來,用一柄簪子結束自己的性命,爾後寧可神魂俱滅,也要引她引她來到裡世界中,引她來到這一片飽含冤屈與痛苦的鎖魂瓶之前。
暗色的大殿之中,隨著鎖魂瓶成片的碎裂,浮光一般的“魄”聚攏在一起,像是在混沌之中的一簇巨大的星團。
她腦海之中卻似是頓悟般的一片清明。
元瑾想要守護的則是玉堂春中與她朝夕相處的姊妹,時終夜與尉遲緋想要守護的是免於暴屍荒野的魂靈,另一個世界的衛朝想要守護的是整個世界無辜的百姓。
而她的麵前的,是數以萬計的,被曇蕪欺騙至此的,無辜的凡人的魂魄。
楚楚望著那一片星團,以手掐訣,無數浮在空中,不知歸處的魂魄如同銀色的瀑布一般傾瀉而下,落入了玉佩之中。
地麵之上,漫無邊際的鎖魂瓶正散發著幽幽的光芒。
尚未破裂的鎖魂瓶,還有三分之二,而時終夜傳遞給她的靈力,已然所剩無幾了。
她咬緊了牙關,從自己的喉嚨裡嘗到了甜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