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洗頭的範悅,還有一個上廁所的男知青,在場的一共有十八個知青。
知青每年下鄉都是九月,在這裡的知青最少也做了接近一年的農活,白皙的皮膚變得枯黃黝黑,和白皙的桑雲窈區分開來。
等到桑雲窈坐定之後,有人迫不及待說道:“你上了高中,高中畢業了嗎?你以後會不會下鄉?是打算下鄉到這裡嗎?其實咱們這裡還不錯,而且穆家也是你家親戚對不對?可以和桑思玉一樣,住在穆家。”
桑雲窈搖頭,“我不用下鄉,我接了我爸的班,現在是軋鋼廠的職工。”
不少人發出了羨慕的歎息聲,有兩個女知青更是紅了眼。
她們有兄弟,當時下鄉的名額分配到了家裡,家裡的兄弟接了班,她們就得下鄉。
多羨慕桑雲窈啊,能夠留在解放軋鋼廠,那可是首都赫赫有名的大廠,是正兒八經的城市戶口,待遇又好,不像是她們回城是遙遙無期的事,已經有女知青和當地人結婚了,但是她們不願意啊,她們不想一輩子麵朝黃土背朝天,總是希望回到城裡。
有人不說話,也有人大大方方說出自己的羨慕。
“真羨慕啊,正兒八經的工人身份。”
“是啊。我記得我看到了桑同誌過來時候的背包,首都的解放軋鋼廠,我看過家裡的《工人報》,是首都裡數一數二的大廠。待遇也好。”
“鋼鐵產業是我們國家的基礎產業,我們國家重工業想要走得紮實就得靠著鋼廠,待遇應該也是很好的,小桑同誌的未來是光明的。”
桑雲窈聽到這些羨慕的語氣有些不自在,幸好在這個時候,範悅已經三下五除二地洗好了頭,她過來說道:“桑雲窈,你跟著我過來,你姐姐還留了一封信在我這裡,說是把信給你看你就明白了。”
桑雲窈站了起來,她本可以直接跟著範悅離開,但是看著這些羨慕她的知青,忍不住回頭說道:“我知道知青下鄉最渴望的就是重回城市,說不定真的有機會,我過來的時候在火車上買的是臥鋪票,同行一個戴著眼鏡的人說恢複高考是早晚的事情。”
桑雲窈一開始說話還有些顫抖,甚至覺得自己在騙人,但是想到了改開早晚會到來,高考恢複也是大勢所趨,語氣越發平靜和堅定起來。
她的平和和堅定,就讓她的話更為可信了起來。
桑雲窈的話對於這些知青而言,不亞於是原·子·彈爆炸,霎時間把這些人都給衝擊到了。
對於這些下鄉的知青而言,他們對農村沒有歸屬感,一心想要回到熟悉的城市裡生活,他們本來就是知識分子,如果恢複了高考,他們就可以通過高考把戶口重新簽回到城市裡!
“真的嗎?”就連範悅也忍不住問道。
桑雲窈點頭,肯定地說道:“當時他說得很清楚,我覺得他的話有很強的可信度。他身邊還有警衛員,喊他領導,我覺得應該是個級彆很高的乾部,說是我們國家需要人才建設。恢複高考的事情正在和上麵申請,他一直覺得國家建設是需要知識分子的。”
桑雲窈補充說道:“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恢複,我覺得你們可以利用空閒的時間看看書,做一下準備,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就連我自己也是準備看書,如果高考恢複了,我也會參加高考。”
桑雲窈的肯定話語給這批知青帶來了慰藉,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有情緒在激蕩。
桑雲窈已經是國企職工,都還會為了高考準備,他們不願意一輩子在黃土地上紮根,自然也要做好準備,就像是桑雲窈說的,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齊耳短發的女知青站了起來,“多謝你桑同誌,你的這個消息對我很重要。”
齊耳短發的女孩子叫做夏小萍,按道理家裡應該是大哥下鄉的,母親說是在鄉下不好娶妻,花錢給兒子找了一個臨時工的工作,讓夏小萍頂替她哥下鄉,等到母親攢兩年給哥哥娶妻的彩禮錢,就讓夏小萍接她的班回到城裡。現在兩年時間到了,母親的班卻給了大哥的妻子,夏小萍無法通過工作回城了。
夏小萍乾活利落,性格落落大方,村子裡有人在追她,村子裡的人不停地勸說她,讓夏小萍乾脆和其他知青一樣嫁人留在村子裡。
夏小萍因為家裡的事情,可以說是萬念俱灰,她當真是起了念頭是不是留在村子裡,聽到了桑雲窈的話以後豁然開朗。
國家建設怎麼可能不要知識分子?沒有知識分子,怎麼做高精機床?怎麼真正的超英趕美?
她隻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在空閒的時間看書為高考做好準備,等待時機到來,她自然可以通過高考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