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老師因為這個緣故,中午在哄睡了孩子以後,特地去找了在休息室的桑雲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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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還是嘩啦啦的中雨,到了午休時間,已經是細密連綿的毛毛雨。
雨水潤著外牆的爬山虎葉片,等到葉片積累足夠了的雨水,根莖搖動,沉重的水珠順著葉片的尖端墜落。
桑雲窈壓根沒注意到外麵的風景,她正在做物理題。
牛頓三大定律她到現在還記得,但是應用到具體的題目裡,有時候會靈光一閃,痛快地把題目做出來,更多時候則是怎麼都不知道如何把公式應用在習題裡。
當尹老師過來的時候,她被小木塊和光滑小坡又或者是粗糙小坡之間的運動,各種綁著繩子的小球運動折磨得飄飄欲仙。
桑雲窈等到跟著尹老師去了走廊的窗邊,被涼風一吹,這才徹底從書中世界走了出來。
尹老師笑著對桑雲窈說道:“我算是知道你那個外甥女哪兒有那麼大的學習癮了,感情是小姨的榜樣作用發揮得好。”
桑雲窈慚愧說道:“還真不是這樣的,其實她比我認真,也比我厲害。”
桑雲窈說的是真話,隻可惜對麵的尹老師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話。
桑雲窈隻得又說道:“彤彤很想自己讀書,所以有時候會帶著一年級的書本到幼兒園裡,她要是不想做遊戲了,就看看書,要是尹老師有時間,可以告訴她字怎麼讀,是什麼意思。”
尹老師痛快說道:“要是她有什麼不認識的字,告訴我和王老師,我們兩個會教她。我看她學起來挺快的。”
有了尹老師的這句話,在接下來的三天,桑寶彤的進展飛快,已經把所認識的字擴展到五百之多。
狄晶晶和裴倦兩個小朋友,剛開始還試圖跟上桑寶彤的進度,後來直接狄晶晶放棄了,隻做遊戲
的時候跟著桑寶彤一起,而裴倦則是在家裡較勁。
跟著他的大美人媽媽勉強學會了五十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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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一大清早是個晴天,桑雲窈自己穿上了長衣長袖,帶上了草帽,背上背了一個書包,裡麵放著醫用棉花,鑷子,紅藥水等東西,當然也配備了必不可少的糖果。
小團子和小姨是一模一樣的打扮,不過小團子的背包裡麵是水,還有來自計文莉阿姨貢獻的零食。
兩人身上得衣服都是一起請巷子裡197號院子的一大媽做的衣服。
小團子的衣服比較寬鬆,是預留了孩子長大以後的尺寸,而桑雲窈的這件長袖掐了腰不說,還用了蕾絲作為點綴。
桑雲窈本來布票已經用完,周一那天葛家國老爺子送的一大堆錢和票裡,最多的就是布票,桑雲窈就決定利用這些布票走197號四合院一大媽的門路讓她幫忙做衣服。
走197號四合院一大媽的路子有一個最大的好處,那就是可以幫忙鎮壓賈前進同誌。
桑雲窈換了新工作以後,不想讓這位賈前進跑到幼兒園裡獻殷勤,一大媽得了她的好處,總是會多念叨賈前進幾句。
要不然桑雲窈也不會有這樣幾天消停的日子,她一連好多天都沒有見到賈前進了。
阿彌陀佛,繼續保佑賈前進同誌和姚聽聽女士兩人走在一起。
找197號四合院的一大媽雖然貴了一點,但是最後出來的成品相當不錯。
聽聞這位一大媽祖上據說是給那些豪門望族做旗袍、西裝的,她給桑雲窈的衣服就做得修身又挺括,明明就是簡簡單單的幾塊布料,裁剪得就是說不出的好。
桑雲窈這會兒上身是嫩黃色的襯衣,襯得她做好防曬的臉格外白皙,下身肥大的長褲也給修改得很合體,她騎車蹬自行車的時候,那一雙大長腿還讓院子裡的姚聽聽多瞅了幾眼。
桑雲窈拉著小團子走出了巷子口,到了廠門口和幼兒園大部隊彙合。
小朋友們按照班級站好,幼兒園所有的教職工也都出動了,每個班上都有老師會扛旗。
於曉曉和桑雲窈搭班了以後,就沒有做過體力活,中午抱著孩子哄睡是桑雲窈做的,現在扛旗也是桑雲窈來負責,她有些愧疚。
桑雲窈見著於曉曉老師又開始情緒內耗,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
“咱們是革命分工不同。我力氣大,就應該做這個活,我每天中午都有時間看書,也是托了你的福。”
本來那些小木塊、小木球已經忘得七七八八,現在又重新想了起來,桑雲窈甚至覺得,晚點做到自己更不擅長的電流部分,她也可以輕鬆地搞定。
軋鋼廠的小學生是需要一路走到烈士塔的,對幼兒園的學生沒有這樣的要求,廠裡和公交協調,安排了十多輛公交車,把學生們拉到了郊外的烈士塔處。
半個小時後,老師們清點好了自己班上的學生人數下了車。
桑雲窈走在她和於曉曉老師負責的班級前,
把紅色的旗幟扛好。
一聲清脆的哨聲響起,桑雲窈按照吩咐把紅旗揮舞起來。
一麵麵鮮豔的紅旗展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鼓舞著孩子們爬山。
在現代讓這麼小的孩子爬山是不可思議的,在這個特殊年代裡,要求從小鍛煉孩子們的吃苦精神,讓他們學習老一輩的革命先烈艱苦卓絕奮鬥。
孩子們爬山的速度可以慢,但是不可以讓人抱著上山,這是代表對烈士們的敬重。
兩旁的鬆柏樹枝上掛著白色的紙花在微風之中輕輕顫抖,仿佛見到了他們壯烈犧牲以後,換得了這般太平和樂的情形,他們在輕笑著點頭。
桑寶彤的旁邊爬山的是狄晶晶,她因為老見著彤老大帶帽子,狄晶晶也鬨著媽媽買了一頂同款草帽,就連上麵也和彤老大一樣會佩帶一朵花。
三個小朋友就像是《三國演義》裡麵劉關張一樣,總是緊緊連著的。
這會兒爬山即是如此。
狄晶晶吃著彤彤給她的巧克力威化,“這個可真好吃,你是在哪兒買的,我也讓我媽媽買。”
“包裝紙上有廠商的地址,這個糖隻有在百貨商場才買得到。我吃完了以後,就不讓小姨買了。”桑寶彤說道,“這個糖太甜啦。”
小團子本來挺喜歡的,看著小姨覺得甜,她就也覺得甜。
“以前的巧克力太苦了。”小卷毛說道,“彤老大,你好奇怪,怎麼會覺得太甜?”
小團子其實也覺得甜滋滋的挺好,但是想要和小姨看齊,她的雙手往後一背,氣勢十足地說道:“人和人之間是不同的,每個人的味覺都不一樣,就像是你不喜歡吃胡蘿卜,我很喜歡吃胡蘿卜,一丁點都不奇怪。”
狄晶晶的眼睛很亮看著自家的彤老大,不住地點頭,“沒錯,我也覺得很甜,我和彤老大是一樣的,就卷卷你奇怪。”
小卷毛撓了撓頭,可以說這兩人理直氣壯讓他也覺得,好像是巧克力威化太甜了一點。
狄晶晶宣布:“彤老大,卷卷,我們比賽看誰更快地上山吧。”
狄晶晶在桑寶彤點頭之後,像是離了弦的箭一樣狂奔上台階。
裴倦也高呼一聲,“我也要跑了。”
不過小卷毛隻是跑了兩三步,就看向了彤老大,“你怎麼不跑?”
小團子不需要跑步,她昨天自己讀了一個童話故事,那個故事叫做龜兔賽跑,她就是那隻很有毅力的小烏龜!
而她比那個烏龜要更有優勢,因為烏龜的速度就是很慢,但是她的速度不會慢的。
小團子知道,自己的體力本來就比兩個小夥伴要更大一些,他們這樣狂跑耗費體力,等會就會被她追上!
小團子小手一揮,對著小卷毛說道:“你們跑,等會我肯定追上你們。”
就像是桑寶彤想的那樣,狄晶晶和小卷毛兩人跑上幾十個台階,就得坐在地上休息,而桑寶彤的眼神堅定,腳步堅定,最後也比兩個小朋友輕鬆很多上了山頂。
小團子可以做到
走走停停,手中還拿了一個掉落的鬆塔,一邊把玩,一邊看一看累得哼哧哼哧的兩個小弟,一邊往上走。
在山中間風就很涼快了,而在山上微風吹著就更為舒適了。
?想看沉雲香寫的《穿到七零養幼崽》第 29 章 烈士塔嗎?請記住.的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狄晶晶不顧弄臟自己的小裙子,頭一遭直接坐在地上喘粗氣,“彤老大,你怎麼這麼厲害。”
“肯定是書中講了方法。”小卷毛搶先說道。
桑寶彤點頭:“對,我給你們講龜兔賽跑的故事。”
桑寶彤講完了故事以後,她的兩個小弟也原地滿狀態複活。
他們繞著烈士塔中央的大浮雕轉了一圈,又去後麵單獨的烈士墓打轉。
桑寶彤因為認識字,一個個念著上麵的名字,還有上麵的事跡。
不過說到底五百個字不起到什麼作用,很多時候念得七零八落。
不過小團子的兩個小弟也不認識什麼字,隻會用崇拜地眼光看著他們的彤老大。
桑寶彤對自己很不滿意,她覺得她應該多認識幾個字,還有那麼多字不認識。
小卷毛對著狄晶晶說道:“你看,你不認識字,這些都不認得。還是我緊跟著老大的腳步,我認識好幾個字!要不然我做老二,你是三妹。”
狄晶晶跳腳,“不行不行,都說好了,我是你二姐!”
“你本來就比我小,你當時說你更聽老大的話,你才做了老二,你應該是老三!”
“你是老三,我們都說好了的。”
桑寶彤不明白老二老三有什麼好爭的,她知道兩個人會為了這個排位至少爭執五分鐘。
小團子繼續往前走,她似乎看到了一顆大樹後麵有人。
走近了一看,墓前麵有一個很瘦的中年女人,她正屈一隻腿輕壓在地麵上,在給墓碑做清潔。
中年女人的脊背挺得很直,讓桑寶彤想到了祁衛東叔叔。
這個人的麵容滄桑苦頓,又讓桑寶彤想到了葛爺爺,這個人仿佛經曆了很多事情似的。
女人的頭皮有一塊兒很大的疤痕,那裡因為受過傷已經禿掉了,沒有再生出頭發來,她另一邊完好的頭發耷拉住受傷的部分,此時被微風一吹,露出了一長條的疤痕來。
是不是很疼?
小團子倒吸了一口氣,用手捂住了嘴。
女人早就注意到了小團子,扭過頭對著桑寶彤友好地笑了笑。
小團子眨了眨眼,不知道為什麼,見到了女人的笑容,她總覺得有些彆扭,就好像見過這樣一張臉,她總覺得這張臉不應該這樣笑似的。
桑寶彤蹲在地上看了一陣女人做什麼。
小團子看到了女人不光是擦墓碑,女人旁邊還有一個小簍子,裡麵有很多白色的紙花,女人會把紙花用狗尾巴草的草莖給捆成一小束,放在墓碑的麵前。
她的態度很恭敬,用手摸一摸墓碑,就像是隔著時空和人對話。
桑寶彤身邊很快一左一右蹲下了她的兩個跟班。
狄晶晶和裴倦自從認了
彤彤為老大,化身為學人精,也蹲著看女人在做什麼。
兩個小跟班很快也發現了這個半禿女人做的事情。
“彤老大,我們一起洗墓碑,給烈士送花花吧。”狄晶晶提議。
裴倦剛剛和狄老二打了口水仗,這會兒又和對方統一戰線了,“對對對,我們要做雷鋒,我們也要洗墓碑!”
桑寶彤點頭,她走到最前麵,和中年女人說道:“阿姨,我們三個幫你一起洗墓碑好不好?”
女人見著三個小朋友要跟她一起擦墓碑,笑著點頭:“好。”
她把手中的抹布給分成了三小塊兒,遞給了三個孩子。
小團子在這個時候摸到了女人的手。
剛剛女人挺直的脊背讓小團子想到了祁衛東叔叔,此時女人的手更是讓她想到了祁衛東叔叔。小團子問過叔叔為什麼會這個地方起老繭,祁衛東叔叔說這是槍繭。
“阿姨。”桑寶彤說道:“這是槍繭嗎?”
“槍繭?”女人的眼裡露出一絲迷茫,“什麼意思。”
“就是打槍。”桑寶彤做出了biubiubiu打槍的手勢,“常年打槍,就會留下老繭。”
中年女人沒什麼反應,而旁邊的小卷毛興奮了起來,“哇,打槍,那阿姨肯定是部隊上的。”
中年女人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疤痕,笑了笑說道:“我也不知道我的來曆,真希望我當年為了打仗出過力氣。”
女人失憶,她沒有自己的前塵記憶,後麵在給自己起名字的時候,她對馮這個姓氏特彆在意,她覺得自己或許是姓馮的,所以後來給自己起的名字叫做馮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