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跟在額娘跟前兒的時候,額娘總是將他護得嚴嚴實實的,外頭一星半點兒見不光的心思和算計都不叫他接觸到了,每天隻高高興興玩、讀書便是了。
可自他被四阿哥害了一回,自他搬進了阿哥所住,他便忽得明事了,對自個兒和額娘的處境看得極清,更是知道滿這後宮都是如何看不慣她們母子的。
有些事兒不擺在明麵上來,他便也佯裝不知,隻日日警醒著自個兒,不給額娘添了麻煩去,要快快的長大,護著額娘。
可旁人對額娘的惡毒用心總一貫的擺在明麵上,就如今日這般,額娘對嫡額娘恭恭敬敬沒有絲毫不妥,偏嫡額娘看不慣,字字句句都含著惡毒,且彆看額娘笑著應對,可心裡還不知道怎得難過呢。
之前阿瑪還特意囑咐他過,萬不能在額娘跟前兒提了什麼身子不妥的事兒,更是不能提想再要個弟弟妹妹的話,就是怕額娘聽了難過呢。
這可倒好,他們爺倆日日哄著心疼著人,想著法子的勸慰,將額娘的身子往輕裡說,嫡額娘倒好,一句話便將他們的努力都毀了去了!
那多子多福一詞真真像是拿著尖刀往他額娘心口上戳的!他身為人子尚且還聽不得這話呢,更彆說額娘心裡什麼滋味了。
景顧勒忍著怒火,用冷冷的視線掃過滿場眾人,即便嫡額娘失了顏麵,即便知道耳旁嗤笑的聲兒儘是給嫡額娘的,他倒也沒高興到哪兒去。
隻是忽得看清了,也明白了,除去他和阿瑪,竟再沒有人替額娘生氣了。
且彆看平日裡大姐姐和二哥對額娘也親近著,一口一個年額娘叫得好聽,可到底不是親生的,剛剛嫡額娘出聲諷刺的時候不見得他們有多替額娘難過,這會子倒是看熱鬨看得開懷。
今兒這事兒若是換作齊嬪,怕是他們便也笑不出來了。
景顧勒藏在袖中的小拳頭緊了又緊,鬆了又鬆,心中除了氣惱便是替額娘覺得不值了,額娘給了他們滿心的關切,竟也沒得他們一絲絲真心,這會子還笑的,說是笑嫡額娘的,可還不是笑這場麵,將他額娘也笑了進去。
景顧勒心中說不失望是假,虧他之前還一直盼著他能和大姐姐、二哥的關係一直親密著,如今看來,隻是他剃頭擔子一頭熱罷了,各自且都有各自的小算盤,再回不到原先純粹的時候了。
“五弟,你一會子拜過年額娘還回阿哥所嗎?你若是回去,二哥便等等你,用完午膳一塊兒尋徐老大人讀書去。”
且看著冊封禮即將結束,二阿哥悄悄的問了聲兒景顧勒,景顧勒沒顯露出半分失望,隻是看向二阿哥的眼神兒多了幾分平日裡沒有的探究。
“今兒我就不回去了,難得外祖家進宮同我額娘團聚的,我不好走開了,二哥自個兒去尋徐老大人吧,我順帶著也偷個懶,今兒不用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