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子著實晚了,約莫還有一個多時辰就該上朝了,四爺將就些個,總歸能同小格格和孩子們一個屋,他那心裡感覺就是不一樣,就是踏實,比他自個兒一個人冷屋冷灶的強。
可年甜恬哪兒忍心,那羅漢床平日裡就是坐著歪著說話的地兒,並不多軟和,這會子見蘇培盛就撲了一層褥子,著實覺得不夠,直又折騰著叫人鋪了兩層被子,這才勉強滿意了去。
見四爺一個人躺著還寬鬆得緊,年甜恬還陪著四爺躺到了一處去,兩個人熱熱鬨鬨的說了兩句,這才踏實地睡了。
第二天一早四爺早早的走了,年甜恬睡得熟都不知道呢,末了醒來了發現自個兒在榻上躺著,問了下頭的人,才知四爺昨兒隻躺了半個時辰便回了,說是前頭軍務緊急,連上朝都提早了的。
年甜恬心裡惦記著二哥三哥呢,生怕他們二人出了什麼岔子,忙叫小德子去打聽了些個,且等著小德子回來一問,竟又是同十四爺叛逃的事兒有關。
年大將軍是沒出什麼岔子,可延信將軍卻是中了準格爾部的阻擊了,如今竟同大軍失了聯係,生死未卜呢。
眼下尚且不知朝廷如何決議的,年甜恬聽罷隻是唏噓,想著準格爾部的動作如此迅速,四爺想來必是要再往伊犁增兵的,屆時京中空虛,隻怕八爺和九爺就要等不及了。
原還算著得初冬才要此番動作,如此一看,怕是能挨到九月裡已然很不錯了,如今剛進到八月裡,過陣子便是中秋,這是四爺登基以來第一個中秋,且不知要不要大辦,在那兒辦?若是留在暢春園中,隻怕八爺九爺動起來,園子裡不好防備的。
年甜恬一起身便聽得這事兒,少不得替四爺憂心一陣子,可她再怎麼憂心都不成,如今隻能聽四爺的安排,好好的信任著四爺罷了。
之後又過了幾日,中間兒四爺雖沒再訓斥年甜恬,可夜裡明麵兒上卻不來觀瀾榭過夜了,白日裡也不多關懷,反而叫了恭嬪、齊嬪、懋嬪陪著用了幾頓膳。
說來萬歲爺好些年都沒叫禎妃以外的娘娘陪著用膳了,這苗頭一現,下頭人也頓時心思開始活絡起來,隻覺得禎妃要開始走下坡路了,萬歲爺總算是看禎妃看膩了,要寵幸了旁人了。
不光是齊嬪幾個對萬歲爺百倍殷勤了,連熹貴人和裕貴人也上趕著同四爺偶遇,時不時的送些個湯湯水水,以前宛若一潭死水的後宮,竟隻因著四爺叫人多陪了幾次膳便重泛了活力了。
裁衣的裁衣,打扮的打扮,若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見不上萬歲爺,下頭的人便也是要去觀瀾榭轉一圈兒的,美其名曰是來請安的,實際上不過是是來看過氣人的笑話罷了,且都覺得禎妃便是再年輕再嬌媚,萬歲爺也不愛看了的。
年甜恬也來者不拒,誰來她都好好招待著,還特意穿了素色的舊衣,頭上也戴了舊簪釵,麵上更是敷了一層白,眼皮和眼瞼倒是稍抹上些紅,且叫人看著一副哭過的樣子呢。
看著下頭人炫耀著今兒在哪兒和萬歲爺見了,今兒什麼時候陪著萬歲爺用膳了,萬歲爺又如何誇她頭上的簪子好看,年甜恬著實樂此不疲,權當解悶兒了,看猴兒似的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