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絕世救命寶票?!!!……(1 / 2)

水琅急忙起身看向門外, 一輛藍色小卡車停在弄堂口,宋起波推著一個嶄新的輪椅走進來,旁邊還跟著幾個穿著深藍色廠服的男人。

“嫂子, 你畫的輪椅,這陣子可在我們廠裡引起大動靜了!”宋起波臉上笑意快要撲出來了,“廠長和總工程師特地組件了乳膠輪椅分隊, 研究了這麼久,才終於弄出來, 你快看看。”

一輛有彆於市場上出現的高級輪椅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宋起波將輪椅推到客廳中央,對著水琅,也對著周卉說, “大姐, 這就是我們根據嫂子畫的圖紙,嘔心瀝血完成的成品,輪芯全都換成減震的橡膠,靠背,你看,可以一節一節往下放,最後放到一百八十度平躺。”

周卉眼神驚奇望著平放成一張小床一樣的輪椅, “水琅,這,這, 這也是你設計的?”

二丫興奮擠過來, 驕傲道: “是小舅媽設計的!”

這麼一說,屋子裡的人對這個輪椅更感興趣了,看水琅的眼神也更不可思議了。

“大姐,除了平躺, 這下麵還有便盆。”宋起波看了這個輪椅不止一百遍了,每一處細節閉著眼睛都能摸到,掀開中間的U形坐墊。

“看!坐著就能上廁所,以後你不但能一直待在家裡,就是一直待在外麵都不怕了,隻要找到一個公共廁所,你就能和正常人一樣上廁所,而且這個便盆是防臭防異味,這個蓋子很緊,隻要你把下麵這個墊子一蓋上,再蓋上乳膠坐墊,就一點味道都不漏出來,輪椅設計的減震不顛簸,也不會出現意外狀況。”

“水琅,你.....”

周卉看著輪椅,震驚又感動,眼眶立馬就濕潤了。

接著沒過幾秒,突然“哇”地一聲哭出來。

一屋子的人都被周卉突如其來的反應嚇傻了,看著她坐在椅子上,微仰著頭,張著嘴巴,“嗚哇嗚哇”地哭,眼淚嘩啦嘩啦順著削瘦的下頜往脖子裡滑落,衣襟很快便被全部打濕了。

“哦呦~小卉啊!”舅媽掏出手帕走過去幫忙擦臉,“你看你,怎麼哭得跟小辰光一樣了,以前你爸爸媽媽還在的時候,才見你這樣哭過,現在都幾歲了,哪能還哭成這個樣子。”

周卉哭得停不下來,聽到爸爸媽媽,像是戳中了淚點,眼淚更是止也止不住。

就是來了城裡以後,認識了水琅,水琅對她的好,對她方方麵麵的考慮,才讓她感覺自己回到了父母還在世的時候。

“唉呀,哭得真讓人心碎。”汪繡拿出手帕擦掉眼角淚水,“周卉,你不要哭了,你現在該多笑笑了呀,光赫娶了這麼好的小姑娘,你看你有多少福氣等著你享,現在弄堂裡多少人羨慕你,不要哭了。”

水琅最不會勸人,開導人,讓三個丫頭過去哄媽媽,突然耳邊傳來一陣抽泣聲,轉頭一看,許副局長也在拿著手帕捂著眼哭。

水琅:“........”

還挺多愁善感。

“嗚嗚嗚.....沒媽的孩子是根草啊,我太能感同身受了。”許副局長哭得肝腸寸斷,“小姑娘,你人真的好啊!”

“......您母親也不在了?”水琅一下就能理解他為啥哭成這個樣子,歎了口氣。

許副局長擺擺手,“我媽還活著。”

水琅:“........”

“那您感同身受什麼呢?”

“我媽癱瘓在床很多年了,很多時候都沒有意識。”許副局長看著眼前的輪椅,“這樣好的椅子,我一定也要給我媽弄一張,小姑娘,你腦子真是太靈了,一定不能到彆的地方去,一定要到我們房管局來上班!”

看到水琅這麼用心幫大姑子準備輪椅,這樣的人品讓他決定了,不要那些當下的利益了!

這樣有能力,有善心有良心的人,他要是當一次伯樂,把這匹千裡馬挖掘出來,利益多的多得多!

什麼羅馬表,什麼電視機票,什麼進口家具,什麼香煙茅台,統統暫時不要了。

這樣人品的小姑娘,以後還能少得了他這些?

絕對不可能少的呀!

相反,如果換成了像是鄔善平的女兒,那家子就是個表麵人品,說好的羅馬表,拖拖拉拉,摳摳搜搜,人家說三歲看老,同樣可以套用到這個上麵,現在都這個樣子,以後還能誠心實意,不會的呀!

他決定了,就把這個名額交給水琅!

“啥?”宋起波連忙擋到水琅麵前,“椅子可以有,人不能搶走!”

“你這是做啥。”許副局長心裡早就看出來了,廠長和總工程師都來了,這不就是來搶人的,這也是他下決心的原因,“家具廠搶人倒有說法,你們一個做輪椅的單位,跟我們搶啥人。”

“什麼做輪椅的單位,我們是醫療用品單位!”廠長不服氣道:“水琅同誌對我們醫療用品如此了解,給我們提供的建議,讓我們單位做出了巨大突破,我們單位就缺這樣的人才,所以今天我們隆重過來邀請她去我們單位上班。”

前門後門剛趕過來湊熱鬨的人,一個個都驚得說不出話。

趴在後門豎起耳朵的盧奶奶與金巧芝更是驚訝地合不攏嘴。

為啥?

因為這位醫療用品廠的廠長就是盧奶奶兒子的大領導,那位總工程師是她兒子的部門領導,平時兒子在兩人麵前都要點頭哈腰的,沒想到今天這兩位大人物居然親自送輪椅上門,還反過來跟北大荒來的鄉巴佬點頭哈腰!

這簡直震碎了她們的認知與三觀!

“光赫老婆果然不簡單,這麼多大人物來家裡請她去上班。”

“我早說了,人家小姑娘有能耐,當個弄堂乾部都是很勉強的。”

“人和人真是不同命啊,我們當初為了進廠,等了那麼多年,考了那麼多次試,才見縫插針擠進去,人家這被幾家好單位搶著要,唉!”

“周家祖墳冒煙了,有沒有知道葬在哪裡的,我把我們家祖墳也遷過去!”

外麵響起鄰居們嘰嘰喳喳的笑聲,客廳裡麵也吵得熱火朝天。

石副廠長:“小姑娘最早就跟我們合作,家具設計的這麼好,肯定是去我們家具一廠上班最好!”

醫療用品廠長:“家具隻是順帶的事,該去我們廠跟我們總工程師一起繼續研究高級輪椅,趕超歐美日本,為國爭光!”

周卉:“嗚嗚哇.......”

許副局長:“你真會往自己臉上抹光,一個輪椅搞得跟奧運會一樣了,還為國爭光,小姑娘就該來我們房產局,改造房子,為民爭光,為國爭光!”

石副廠長:“你們房產局,扯個為民爭光還有說法,哪能也往為國爭光上麵扯了,照這樣講,來我們家具廠,設計出口家具,更能為國爭光,再不用買進口家具了!”

周卉:“嗚嗚嗚嗚嗚........”

許副局長:“來我們單位,來房產局最好!”

醫療用品廠長:“當然是醫療用品最好!我們這裡設計落後,最需要水琅同誌的支持,來醫療用品廠!”

石副廠長:“我們更落後,當然是要來我們家具廠,出口海外,趕超歐美,為民爭光!為國爭光!”

許副局長/醫療用品廠長:“你為啥把我們的口號全盜去用了!”

.......

周家客廳口沫橫飛,屋頂都快要被幾人飛噴出來的口水給淹了。

本來還有在幫著丈夫說話的汪繡,目瞪口呆看著口若懸河,一聲比一聲激動,再也找不出半點一棍子打不出一個字的悶樣子的丈夫,手裡還舉著半濕的手帕,完全忘了反應。

哭得不能自已的周卉,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來了,呆呆看著幾個梗著脖子扯嗓子的男人,滿臉淚水都不管了。

舅媽倒是有反應,拚命咽著口水,心裡想,還好那天跑得快,沒把光赫找的這個小姑娘得罪徹底,否則這麼厲害的人,以後她們不是一點光都沾不上了。

盧奶奶早就嚇傻了,盤算著怎麼才能再弄到餛飩皮,明早上第一個到菜市場去買最新鮮的薺菜,買豬肉剁肉餡,中午包上餛飩,統統送下來給小姑娘吃。

可不能讓小姑娘記仇,否則隨便在兩個大領導麵前說幾句,他兒子日子就要難過了。

金巧芝更加覺得,這弟媳婦是真有本事,不能再聽她媽說的,給弟新婦找事情找麻煩!

“你們彆吵了。”水琅終於插進去一句話,“聽我說一下。”

三人立馬收住聲音。

眼神同時“唰”地看向水琅。

再同時“唰”地露出討好笑容。

“輪椅。”水琅指著輪椅,看向宋起波這邊的人,“硬要說厲害,是你們厲害,隻根據一張圖紙,就把成品研究出來,不需要我再進廠做什麼,因為更多的我也不懂。”

廠長叫起來:“怎麼會,不可能,你不要謙虛。”

“我有的本事,我從來不會謙虛,當然,我內心非常感謝你們的熱情。”水琅看向石副廠長與許副局長,“我今天能得到許副局長的賞識,是因為石副廠長給我免費提供的木頭,才能放手去做,我心裡真的是實在糾結,你們也不要爭了,最終去哪裡還是我自己說得算,讓我考慮考慮,過兩天給你們答複。”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還不甘心,想繼續說。

水琅又道:“凡事都需要時間,你們不是也還沒有確定好崗位待遇詳細情況嗎?”

石副廠長與許副局長被勸住了,醫療用品廠長與總工程師還沒死心,又說了幾句,看出水琅心意已定,歎了口氣,總算是歇了心思,垂頭喪氣走了。

“錢還沒結,多少錢?”

“你不但不用給我們錢,我們用了你的圖紙,廠委決定以後每賣出一隻輪椅,就要給你一份獎金。”

水琅很少驚訝,此時是真的發自內心驚訝,“每隻都給獎金?”

“沒錯。”宋起波搖頭歎惜,“百分之十呢,你要去廠裡上班,以後獎金還多得多。”

他是覺得這位小嫂子還藏著本事,可惜她誌不在此。

“嫂子,你的腦子要是能分給我百分之十,我早就成為正式工了。”

水琅還在驚歎於這個年代對於設計者的尊重,對版權所屬權的重視,“你有什麼問題,可以來問我,我知道的,都會提供給你。”

一個輪椅大約在兩百塊,百分之十就是二十塊!

即便輪椅買的人少,可能一個月才能賣出去一輛,但二十塊錢也不是小數目了,是正常工人大半個月的工資了,而且這是源源不斷的,隻要醫療用品不倒閉,就一直有錢拿。

宋起波腰板瞬間因為兩道鋥亮的光芒挺直了,那是兩位領導的目光,“還是嫂子好,嫂子,不,你以後就是我親姐。”

水琅:“我比你小吧。”

宋起波:“那你就是我親妹!”

看著大家還不舍得走,水琅找了借口:“你們彆在這守著了,再怎麼說,得等孩子小舅舅回來,我跟他商量商量吧。”

這話一說,倒是讓一群結了婚的人發自內心認可,願意離開了。

工作可是大事,確實應該讓夫妻兩個一起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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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副隊,這都幾天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急什麼,鄒隊是什麼人,你還怕他辦不成嗎?”

鄒凱吐著煙圈,從煙霧中看向手底下的小公安。小公安立馬臉色一變,“我怎麼可能怕鄒副隊辦不成,我就是瞎擔心,怕遲了,被人家搶了功勞。”

“誰?”馬虎拿起煙灰缸接住鄒凱彈掉的煙灰,“所長都找不到的東西,除了我們鄒隊誰還能找到。”

小公安往所裡看了一眼,“不是說,新來的代隊長挺有本事的嗎?”

“啪!啪啪啪!”

小公安被馬虎打掉了帽子,後腦勺又被接連拍了好幾下。

“讓你瞎說!”馬虎吹了吹拍紅的手掌,看著鄒凱不好的臉色,“他能跟我們鄒隊比嗎?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就是,一個剛從外地調回來的,在滬城能認識誰,哪能跟我們鄒副隊比。”

“鄒副隊爹媽是誰,那人爹媽又是誰,說話也不動動腦子。”

“那人哪還有爹媽,早死了,孤兒一個。”

“都放心吧,四月底之前的事。”鄒凱踩滅香煙,拿起旁邊的公安帽子。

馬虎連忙走過去幫著扶正,“我們沒有不放心,那位代隊長,一天天就裝個假把式,做不成任何事,過了日子,一準被趕走,隊長位置隻有你才能配得上。 ”

“就是,我們治安隊長,最後一定姓鄒!”

“走走,進去開會,看那孤兒今天又玩什麼假把式,鬨什麼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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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周會議總結,周光赫蹬車子的速度比去時又快了一倍,趕到複茂路派出所,食堂都已經休息了,他還空著肚子,但大會已經開始,腳步匆促往會議室趕。

趕在所長與兩名副所長進門之前,不算遲到穩穩坐下。

李華小聲問:“怎麼了這是,後背全濕了,看樣子還沒吃飯?”

周光赫點了點頭,從他手裡接過筆記本,這是臨走之前特地交代幫忙帶過來。

“我那有餅乾。”李華看了看所長,“要不要我現在過去拿過來?”

“我兜裡還有一個饅頭,早上沒來得及吃的。”朱翔掏出來從桌子底下遞過去,“有點硬,將就著吃,白麵的。”

周光赫將伸過來的手推走,“現在不吃,開會了。”

“周隊長,你怎麼頭發濕成這樣?”

藍所長突然點名周光赫,臉上是實打實的關心,“我看你中午騎車出去了,是不是又收到什麼情況了,你這樣不行,工作再重要,飯還是要吃的。”

會議室裡的人全都往周光赫看過來,眼神各異。

周光赫麵不改色,讓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是,所長。”

“彆光說是,要聽進去。”藍所長掃了一圈坐在會議桌兩邊的公安,“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們,也怪我,沒能把控好所裡公車私用泛濫,遭到上麵製度改革,禍不單行,又要加大力度,嚴厲打擊囤積套購,高價轉賣,破壞統購統銷分子,車子放在所裡不能用,搞得票販子比我們公安的裝備還要強,這一時半會,既沒辦法解決火燒眉毛的公車汽油虧損問題,也沒辦法將鬼市黑市的人拿下,我們複茂派出所全卡在這裡,照這樣下去,四月職位大變動之前,彆人是往上變動,我們所往下變動都是輕的,嚴重的還得處分受罰。”

馬虎看了看鄒凱,“周隊長夜以繼日在外麵忙,居然沒有任何進展嗎?我之前可聽說周隊長是上麵局長請了五年才請回來的人。”

“周隊長才回來幾天,十幾年沒好好看過滬城了,街道工廠才剛剛認識清楚。”李華回道:“你之前乾了五年,不照樣是一點兒進展都沒有。”

“我不如周隊長那不是很正常,我要是能比周隊長強,我不早成了隊長了,哪還有周隊長突然空降的空間。”馬虎衝著周光赫笑:“你說是吧,代隊長?”

“瞧瞧,瞧瞧。”藍所長一臉嫌棄看著馬虎,“沒有能力你挺自豪?五年沒做出一點成績,不知羞恥,你還理所當然上了?”

馬虎陪著笑,被所長這麼一諷刺,到底是不敢再繼續找茬嘲諷了。

“今天早上,周隊長已經抓住了這幾年掌控老花鳥市場黑市一帶的頭目。”藍所長欣賞看了周光赫一眼,接著又立馬變臉看向其他人,“結果半路被一輛摩托車截走了,又是因為車子問題,上麵要我們虧損自負,除了後來的周隊長,所裡26個人,四月一個都跑不掉!”

敬佩吃驚的眼神剛在周光赫停留了不到三秒,一個個麵色又變白了。

距離四月隻剩下一個星期,工作聯係著戶口,口糧,家庭,一人出了事,全家都得跟著變動,每個人的心都被緊緊揪了起來。

“都還在做夢等著有轉機是吧?”藍所長用力點了點手邊的文件,“知道這是什麼嗎?浦江和棚北兩個派出所的處分通知,罰半年工資,降職降薪,三年之內職稱不允許往上變動,還有情節最嚴重的兩名,直接被開除編製!”

倒吸涼氣的聲音在會議室裡響起。

剛才隻是心被揪了起來,確實如局長所說,大家都還在抱著僥幸等轉機。

平時也不是沒去努力托關係找汽油票,這種不是家家戶戶必需品,不是勒緊褲腰帶就能從牙縫裡省出來的票子,原本就是路子廣關係硬的人才能接觸到。

找之前已經有點心理準備了,然而不找不知道,一找才知道有多絕望。

哪怕是拿三斤豬肉票都換不到一公升汽油票。

有人私底下豁出去了,把豬肉票布票糖票統統拿去換,仍然是一點消息也沒,連半張票子都見不到。

“市麵上的汽油票像是憑空消失了,我有幾個開卡車的朋友,身上也沒有多餘的汽油票。”

“上麵製度一下子下來的,也不是隻有我們所挨罰,肯定早就被其他所的人搜羅光了。”

“所長,你要罰錢,可以的,半年工資,都可以,關鍵是票子,票子是一張都弄不到啊!”

“我跑到人家工廠裡,連住了半個月,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廠長都沒肯借一毫升汽油給我,我總不能去搶去偷吧。”

“所長,你有路子多,不能就這樣看著我們受處分,看著我們被開除呀!”

會議室裡哀嚎不斷,不知道的從門口走過去,還以為裡麵都坐著喊冤求饒命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