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孫澄直接從床上爬下來,“我有證據!”
水琅停住腳步,轉過身,“接下來一句話,你說不出我想聽的重點,我可不會再回頭了。”
孫澄眼神複雜看著水琅。
本來想再問一句,我可以相信你嗎?
以及你憑什麼可以讓我相信你。
現在什麼都不敢講了。
因為很確信,一旦說出這些話,很有可能,水琅調頭就走了。
這是等了一十六年,唯一的機會了。
“我有很多證據。”
水琅:“........”
難得看到水琅無語,周光赫與老油條都沒忍住笑出聲,再看到孫澄也是卯足了勁兒,絞儘腦汁想出來一句話,是真心想說出水琅要聽的重點,明明這麼緊張的氛圍,卻一再忍不住想笑。
他們倆這麼一笑,緩和了氣氛。
周光赫把太師椅搬到水琅麵前,“坐吧。”
水琅重新坐下,孫澄鬆了口氣,也坐回床邊,“你......我能不能問一下,你想做什麼?”
“應該我問你,你想做什麼。”水琅看著她,“看我能不能幫你,而不是你能不能幫我。”
孫澄沒有吱聲,眼裡再次出現徹骨的恨意,“我想讓他身敗名裂,流落街頭,人人喊打,碎屍萬段,曝屍荒野,無人收屍。”
“背成語呢?”水琅從皮包裡抓了一把糖出來,先塞給周光赫一塊最好的酒心巧克力,又隨便丟了兩塊給老油條,最後攤開掌心,遞到孫澄麵前,“挑一塊,吃點糖心情好,不要一提到這個人名字,就失去理智,人要是沒了理智,什麼事都做不成。”
孫澄看著一把糖,盯著桂花鬆子糖愣了愣,眼眶突然濕潤。
拿了起來,雙眼含淚看了半天,剝了放進嘴裡,慢慢含著。
水琅盯著她瞧,“你們倆不會是,舊情難忘吧?”
孫澄像是剛從記憶裡抽回,發怔看著水琅,“什麼?”
“這是在鄒賢實家抓的糖。”
“.......噗!”
桂花鬆子糖吐在地上,孫澄不顧形象“呸”著嘴巴,更是下床將地上的糖踢飛老遠,接著再“呸”。
看她這樣惡心,神情一點都不弄虛作假,水琅嚼動著椰子糖思考,時不時再打量著孫澄,若有所思。
孫澄不斷抹著嘴巴,比起剛才,有了不少活力與生氣,頭發被撥開後,即使已經上了歲數,輪廓依然緊致,是天生的大美人胚子,“呸”的時候不但不覺得粗俗,水琅還從她身上感覺出,不屬於這個年齡的,嬌俏。
“你怎麼不早說!”
“不就是一顆糖。”水琅抓了一把放在床板上,“鄒賢實家的東西,都應該還給你才對,一顆糖你都惡心成這樣,你就真的不在乎錢,隻想要他的命?”
“錢?”孫澄一把將床上的糖揮開,撒了一地,“我不要錢,我就想讓他遭報應!”
“沒錢辦不成事。”水琅又剝了一顆巧克力放進嘴裡,“你要了鄒賢實的命,可能都不如拿走他的錢,讓他覺得痛苦,這一點,你到現在還沒明白?”
孫澄怒氣一怔,“沒了命,錢還有什麼用。”
“要不是看你長得好看,我耐心稍微能那麼多一點,真就不想跟你講話了。”
周光赫:“......”
孫澄抬起手摸著臉上的疤痕,“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好看的。”
“廢話不多說。”水琅翹起一郎腿,“我剛開始,對鄒家倒沒有趕儘殺絕的地步,不過那是因為我記憶缺失,隨著回到滬城,看到一個個熟悉的場景,有些記憶斷斷續續就回來了,我雖不想要他們的命,但他們一直想置我於死地,我肯定不能讓這麼大一個威脅擺在我後麵,我可以先讓他身敗名裂,流落街頭,至於後麵,你想怎麼樣,就隨你的心情了。”
“當年的結婚證明,還在我這裡,雖然是假的,但也是他寫下來,簽了字,按了手印。”孫澄慢慢道:“還有刻了彼此名字的戒指,他寫給我的信,這些都算是物證。”
水琅點了點頭,“就這些?”
“這些我都先交給你。”孫澄看著水琅,“我們才第一次見麵,請你理解,經曆過被最愛......被鄒賢實欺騙,家破人亡,我不可能這麼輕易就完全相信你,不給自己留任何後路。”
“理解。”水琅看著她,“你有什麼要求?”
“我現在的父母,保他們平安。”孫澄說到這裡,眼神變得柔和,“他們是真正的好人,我一個人能力有限,千萬不能讓他們因我受牽連。”
“一般電影小說裡,這樣的老夫妻都會被殺害。”水琅一說,孫澄精神就緊繃起來,“好人自然是有好報的,相信我們公安。”
不等周光赫反應,水琅又擰眉道:“不過,公安要為所有人民服務,他們也是人,能力也是有限的,他們又在城郊,你先告訴我,你今天為什麼逃跑?”
“有人在查我。”孫澄想到這件事就緊張,“我以為是鄒賢實發現我了。”
水琅看了看周光赫,周光赫搖頭,想到鄔善平,“應該不是鄒賢實,他最近幾天焦頭爛額,城郊你們不能待了,來城中心。”
“來城裡?”孫澄驚訝問:“我們住哪?”
水琅看著這間堆滿東西的屋子,孫澄不那麼信任她,她當然也不信任孫澄,“我去單位申請房子......”
“住我們家。”老油條及時道:“我看這人應該對你挺重要的,放彆的地方都不放心,不如放在梧桐裡。”
“你們家還有王奶奶,亭子間住三個人也太擠了。”水琅突然想到一個地方,“你們去紅河村,住到鄒賢實與李蘭瓊的老窩去,他們絕對想不到查到那裡去,而且那邊鄒賢實的眼線全部都被拔乾淨了,換上了絕對會儘全力保住你的乾部。”
孫澄沒有意見,隻要安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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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有此理!”
複茂房管局會議室,天都黑了,一群領導還在等著,一個個氣得吹胡子瞪眼。
“老周,你這招的什麼人!”郭局長滿臉怒氣,“一個小小住房交換員,居然如此目無領導,不守紀律,讓我們等了她這麼久!”
郭局長裝出來的樣子,與心裡想的完全是兩樣。
前兩天月宴已經領教過了水琅的本事,也就是水琅不在這,他才會扇風點火,等水琅出現了,就讓出頭鳥去找茬,他才不會說一個字。
“領導也是人,她也沒有不守紀律。”周局長靠坐在椅子上,“平安裡是舊改之中最困難艱巨的任務,她是主要負責人,當然是忙得腳不沾地,勘察測量完,說不定又去忙彆的事去了,我說你們,不餓嗎?”
“過分!”
複茂建設局白局長站了起來,“老周,今天沒有事先通知,算是我們來得不巧,我不管那個小姑娘到底是真的這麼有膽子晾著我們,還是你們故意護著,現在,我是提前通知了,明天一大早,我還過來,我一定得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都快踩著雲彩上天了!”
“老白,你也用不著這樣。 ”周局長聽了沒有什麼大反應,“這事說起來,是你們先敷衍在先,年輕人是激不得的......”
白局長冷哼一聲,打斷周局長的話,甩袖離開,“不用送了,告訴你們那位能的上天的住房交換員,明早見!”
一群建設局的人跟在後麵走了。
周局長抬眼,看向其他幾個區的房管局局長,抬手看了看手表,“食堂應該結束了,早喊你們吃,你們不吃,現在你們隻能回去看看家裡還有沒有剩飯了。”
“簡直就是聞所未聞!”
老大哥方局長又是半天沒說話,搖頭起身,“明天早上再見。”
老大哥都走了,剩下的全都搖著頭感歎。
“能人,你們複茂真是出了個百年難遇的能人!”
“老周,我們今天可是向著你,才過來這麼點人,明天可就不是這樣的小場麵了。”
周局長淡定坐著,“還不餓?趕緊回家吃飯吧。”
等人都走了,許副局長抹了抹頭上的汗,看著臉色也瞬間沉下來的周局長,“水琅這孩子,真的是膽大!局長你看到沒有,白局長可氣得不輕,明天可怎麼辦啊,要不然我讓水琅在家休息兩天,反正局裡她的崗位也沒什麼需要她忙的事情了。”
“她像是會躲的人?”周局長撐著桌子起身,“新時代來了,年輕人想做的就交給年輕人,她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且等明天吧。”
許副局長歎氣,從心裡感到焦灼。
“也不知道在乾嘛呢,急不急!”
“你們兩個是廢物嗎!一起去都沒把人請過來!”
與此同時,鄒家也發出了怒吼聲,“我已經等了一天一夜了,水琅她究竟想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