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琥將撲過來的獸人重新踹到地上,不再逗留,往另一邊的小洞疾馳而去。
磷灰進入半獸化的狀態,體表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甲片,和一隻半鬣狗形態的獸人撕咬在一起。
可惜他身上的麻醉劑還沒有失效,使不上多少力,全憑鱷比鋼鐵還硬的表皮死撐。
“砰!”地一聲脆響,鬣狗身體頓了一下,回過頭去。
花間詡拿著一根撿的長木棍,狠狠地打在了鬣狗的後背上,可惜棍子都斷成兩半了,花間詡手還怪痛的,鬣狗卻一點事都沒有。
人類在沒有機械武器的情況下,對上獸人還真就是以卵擊石。
察覺到鬣狗轉過身想要抓過來,花間詡將手裡剩下的半根木棍快準狠地往對方下二路捅過去。
鬣狗臉色青紫,瞪著眼睛加緊雙腿倒了下去。
花間詡拍了拍手上的木屑,對另一邊目瞪口呆的磷灰道:【看來即使是獸化的獸人,也不是什麼地方都無堅不摧嘛。】
磷灰:如果可以,請不要用這種輕鬆的語氣說出這麼可怕的話。
花間詡將磷灰重新扶起來,沒想到這隻鬣狗恢複得比他想象的還要快。
磷灰察覺到背後傳來的洶湧殺意,想要提醒卻已經晚了。
就在這時,另一道身影飛了過來,將花間詡和磷灰兩人猛地推了一把。
磷灰滾到一邊,順利脫離了危險,花間詡的站位沒有那麼好,被推了一下後半截身體都快懸空在山崖邊緣了,好歹維持住了平衡。
鬣狗一擊不成,立刻調轉方向,手上的斷枝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朝
花間詡刺過去。
雲琥呼吸一滯,危機關頭根本想不到那麼多,身體自己采取了行動。
“呲——”
血肉迸濺的聲音傳入耳畔,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花間詡睜大雙眼,他的麵前橫著一隻手臂,大臂被半截樹枝直直貫穿,樹枝末端再往前一點點,就能刺進花間詡的眼睛。
斷枝被鮮紅的血液浸透,血從樹枝截斷處滴下來,在花間詡臉頰上留下一道溫熱的紅印。
花間詡完全沒有想到雲琥能做到這種程度,手虛虛扶著雲琥的手臂,不敢用力:“喂,你還好嗎?”
鬣狗後退了兩步,徹底化為原型轉身要跑。
雲琥冷笑了一聲,眼白瞬間轉黑,全身的氣場瞬間變了,不顧花間詡的阻止,將貫穿大臂的樹枝拔出,斷枝落下,在地上甩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色長痕。
一聲清越嘹亮的長鳴幾乎要將鼓膜震碎,尖銳的耳鳴讓花間詡震了一下,回過神來,雲琥已經化為了巨大的四翼鷹,朝鬣狗方向飛馳而去。
鬣狗骨頭斷裂的聲音就算離了這麼遠,花間詡也能聽得清楚。
雲琥的翅膀被貫徹出了一個很大的血洞,血鋪成了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一路從這裡蜒向山洞。
短短幾分鐘,鬣狗就失去的呼吸,倒在地上身體多處呈現出不自然的扭曲,幾乎是全身粉碎性骨折了。
其他獸人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雲琥站起來,雪白的翅膀滲入了深深淺淺的鮮紅,如果仔細看去,羽毛根部還有如墨的漆黑。
雲琥低低地笑了兩聲,縮成針尖瞳孔中透著癲狂,全身的毛孔興奮舒張,不管不顧地朝獸群衝了過去。
花間詡覺得雲琥的狀態十分不對勁:【他怎麼了?】
【失控了。】磷灰很嚴肅地坐了起來,【雲琥還沒破殼的時候,被紅曜親信丟到了惡魔的地界,後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們在人類地界遇到他的時候,惡魔毒素已蔓延到了他的全身,他受到了惡魔毒素的影響,暴躁易怒,像個隻會殺戮的機器。後來就算恢複正常了,隻要疼痛或者情緒到達一定程度,隻要沒有首領的壓製就會失控,就像現在這樣。】
花間詡望向那邊的雲琥,仿佛看到了曾經在轉播台上看到過的那個真正的死神梟,蔑視生命,殘忍可怖。
花間詡:【要怎麼做才能讓他恢複?】
磷灰搖頭:【除了首領,沒有其他人有辦法。】
花間詡:【雲生珀能做什麼?】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雙生子很特殊,他們應該有自己的辦法。】磷灰看著雲琥此時瘋狂的模樣,眼底深處有著淡淡的恐懼。
隻要親眼見過雲琥在人獸大戰上的表現,就沒人能拿平常的目光看待雲琥,他就是個名副其實的怪物。
磷灰之所以成為雲琥在聚落裡為數不多可以說得上話的熟人,隻是因為大戰的時候雲琥救過他的命,抱有感恩知心而已,實際上他對雲琥
的恐懼並不比其他獸人少多少。
【雲生珀一時半會兒可不一定過得來,這樣下去不行,會加重他的傷,得讓他停下來。】花間詡往那邊走了過去。
【你要做什麼,你阻止不了他,他會殺了你的!】磷灰想要阻攔花間詡,疲軟的身體卻不聽他使喚。
周圍的慘叫和身體的疼痛牽引著雲琥的情緒,他的瞳孔縮到極致,幾乎隻能看到一片黑色。
他掛著怪異的笑容,肆意屠戮眼前的生命,他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也不知道那些慘叫是誰發出來的,他隻是停不下來。
叮鈴鈴——
什麼聲音?
雲琥像環顧四周,卻隻能看見無邊的黑與紅,那是他在蛋裡的時候看見的唯一景色。
那些毒素滲進蛋殼,鑽進他的身體裡,最後和他早就停止的心臟融為一體。
毒素成了他的一部分,而他也因為毒素變成了一個活死人似的怪物。
叮鈴鈴——
惱人的鈴聲還在繼續,除了麻木的身體和興奮的精神,他好像還感受到了另一種情緒,那應該算是種負麵情緒,卻在此時成了他唯一鮮明的東西。
那種負麵情緒是羞惱。
為什麼?
因為有人竟然敢當著那麼多獸人的麵,把狗鏈當做禮物送給他,還強迫他戴上。
無邊無際的黑與紅破碎了,變成了溫暖的橙色調,那是篝火的顏色。
他被哥哥強製性地戴上了那條含有侮辱性意味的項鏈,抬頭看去,就能看到那個罪魁禍首的臉,對方看見他,揚起下巴,笑得張揚又囂張。
雖然很憤怒,但那時的他好像不再是怪物了,他有了屬於普通生靈的喜怒哀樂。
雲琥驟然回過神,他不在蛋裡,他站在山林間,腳下是不知生死的獸人,腳底和手掌都是黏稠的鮮血。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他羽毛根部的黑色也迅速褪下,甚至變成了極淡的淺灰。
他發現自己半邊身體都麻了,而發麻的手臂上插了一隻注空的注射劑。
花間詡站在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手上還拿著一把臨時製作的簡易弓,麻醉注射劑就是通過那隻弓射過來的。
見雲琥看過來,花間詡揮了揮手上的弓:“不好意思弟弟,你剛才的樣子有點嚇人,所以得讓你稍微安靜一下。”
雲琥身體搖晃了一下,視角裡的世界徹底顛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