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讓她有些不解的是,陸軒明明隻是比她大了兩歲而已,怎麼就懂那麼多,而且似乎所有醫書裡的內容他好像都記得,甚至一字不落。
怎麼做到的?
還有他不會的嗎?
以前,在學校裡,聽那些教授講課說的那些,驚為天人,感歎導師怎麼知道的那麼多。
可在接觸過陸軒之後,蘇可楠覺得自己以前看到的那片天太小了,如井底之蛙,坐井觀天。
見蘇可楠不說話,陸軒還以為對方有些沮喪,於是寬慰了兩句:“不懂的話,那就先記下來吧,自己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有不理解的地方到時候再問我吧。”
這時候,劉百哲才明白過來,發現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原來陸醫生跟我解釋那麼多,並不是說給我聽的,而是說給助理聽的。
劉百哲頓時苦笑不已,但還是問道:“陸醫生,那我這病該吃什麼藥啊?這幾天實在是太難受了,動不動就惡寒高燒,四肢關節痛的我實在有些受不了。”
“清熱通絡,法風化濕,使其鬱熱得以清,濕濁得以化,關節肌絡得以通,故紅腫熱痛可消。”
陸軒回過頭,繼續說道:“以生石膏、知母、生地、丹皮清熱涼血消腫,薏苡仁、杏仁、茯苓、澤瀉祛濕利濕,絡石藤、忍冬藤、獨活、川牛膝,當歸、赤芍活血通絡,消腫止痛。”
“不過……”
“不過什麼?”
“你這風濕熱痹不輕,一副藥怕是無法斷根,我先給你開三天的藥,三天後你再來複診,我再根據伱的康複情況開方。”
說到開方拿藥,劉百哲突然間低下了頭,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陸軒:“陸醫生,這……這些藥貴嗎?”
“我這個月發的工資都打給我老婆了,手上隻留了點吃飯的錢。”
陸軒問道:“你醫保在甬城交了嗎?”
“交了,公司給交了,不過是按最低標準交的。”
說到這裡,劉百哲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拘謹起來,曬的有些黑黃的臉上,也是不由一紅。
很顯然,對於大部分工資都打給家裡的劉百哲而言,哪怕僅僅隻是幾十塊的藥費,也得好好想想自己能不能吃的起。
甚至,可能對他來說,屬於一筆極大的開銷,足夠他在甬城吃上好幾天的飯。
看著劉百哲那差點埋入胸口的腦袋,陸軒張了張嘴,一時間竟是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安慰的話來。
人這一輩子,唯有一件事是公平的,那就是都得死,這是自然界不可逆轉的過程。
但這又是不公平的,有錢人可以用錢讓自己活的更好,活的更久。
而沒錢的人,哪怕隻是看個小病,都要好好考慮一下,付出這筆錢到底值不值得。
說句不好聽的,對很多沒有什麼存款的人來說,大多數人的想法都是小病就治治,大病就算了,省得到時候人沒了,錢也沒了,走後還給家人留下一個可能用上一輩子才能填滿的窟窿。
陸軒家裡其實也隻是一般的家庭,小時候還很羨慕村裡那些家裡有錢的,現在想想,跟眼前的劉百哲比起來,自己算是幸福的了。
起碼,不用為了幾十塊錢的醫藥費去煩惱。
這還是小病小痛,一般花不了幾個錢。
一旦是生了大病,對很多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甚至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現在但凡一場大病,看西醫的話,可能還沒吃藥,光是各種掛號費、檢查費用就得好幾千,後續吃藥更是不便宜。
若是開的藥裡有進口藥,還屬於醫保報銷範圍之外的話,一瓶動輒上千甚至好幾萬的醫藥費,根本不是普通家庭能夠承受的。
即便是進了醫保,自付的部分,對很多家庭而言,都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很多人,本可以多活幾年,甚至好幾年,但因為吃不起藥,隻能放棄治療。
好藥並不是好商品。
一吃就好,不吃就壞,才是資本的心頭愛。
很殘酷,可這就是現實。
沒辦法改變的現實。
資本,隻會關心自己能賺多少,不會去在意病人的死活,那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彆說西醫了,即便是中藥,這些年來價格也是水漲船高。
為何?
渠道和資源都掌握在有限的人手上,藥的價格不高才怪。
就像網絡上流傳的那句話,賺錢一點要講良心,錢沒了可以再賺,良心沒了,能賺的更多。
很多時候,陸軒其實並不想去思考這些問題,他知道這不是自己能改變的,也根本改變不了。
他所能做的,就是學好本事,做到用最少的藥讓患者恢複健康。
就像坐在他麵前的劉百哲,說句不好聽的,如果沒有醫保的話,哪怕隻是三副藥,也是一個不小的支出,很有可能對方就不治了,選擇硬扛。
最後,扛著扛著,可能人就沒了。
也許,陸軒可以自己補貼一點進去,但他工資就那麼多,又能補貼幾個人?
這個世界,也許沒有那麼多的病,有的隻是窮病。
想到這裡,陸軒心中長歎一聲,隨後笑著安慰道:“沒關係,醫保交了就行,甬城這邊醫保報銷比例都很高的,我隻給你開了三帖藥,要不了多少錢的。”
對甬城的醫保,除了個人交的那種城鄉醫保,可能保險報銷比例不是很高之外,公司交的,哪怕隻是按照最低標準交的,餘額用完,然後在自付一定比例後,報銷比例基本上也能達到70%以上,自付不會高於30%。
“這樣啊……”
“那我就放心了。”
劉百哲微微鬆了口氣,“不過還得來幾次,有空出去找點兼職乾乾,就賺回來了。”
說完,咧嘴一笑。
陸軒有些動容。
即便如此,劉百哲也從未憤世嫉俗。
他的心態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