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得不走上這條漫長的旅途,那人太了解他了,即使失去記憶失去一切,對他這樣的人而言,世間種種因果不爽,要麼沒有看見,一旦看見了,他不會坐視不理。
光是這一點被操控的感覺,就足夠令他討厭了。
正如他討厭利用彆人的情感,他也討厭那人利用自己的情感。
但偏偏那人又是他自己。
他想生氣都沒地方生氣。
於是他決定吃瓜。
反正他要和“討厭的過去的自己”劃清界限,吃瓜就等於嘲笑那家夥。
男音肯定是想起了什麼,肯定能挖出瓜來吃。
“媽——”青年默默地一聲大喊。
幽靈飄了上來。
“說吧,你想起了什麼,你答應過818不許保留的。”
男音掙紮了一下,【我想想怎麼說……】
“我來問你吧。”青年單刀直入,“你和你的白月光是什麼關係,隊友?朋友?情人?”
【隊友……朋友?】猶豫的聲音。
青年果斷否定他:“不,如果江屑死了我最多傷心一兩天,給他多燒點鞋讓他在陰間玩得開心點(江屑:阿嚏!),我不會念念不忘他很多年。”
【哎!有道理!】
結果男音不驚反喜,甚至高興地飄上了天去——【那肯定是情人!啊哈哈,我和他竟然是情人!謝謝你啊,好大兒,你真是太棒了!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現在排除所有不可能,隻剩唯一的答案哦哈哈哈哈哈我們是情人!情人!我竟然不是單身狗!!】
陳弦雨:“……”
不是,幽靈怎麼是這個反應?
陳弦雨第一次懷疑自己高估了對方一百克的腦子。
“好吧,你們是情人。”青年強行淡定地問,“他為什麼說‘他討厭你’這樣的話?你們吵架了嗎?因為什麼吵架?是不是他惡毒又狹隘、令你難以忍受?或者他傲慢又自戀、令你提出分手?”
一邊說著壞話一邊期待著肯定的回答。
結果幽靈的回答大出他所料。
【什麼呀!】男音學著陳弦雨經常用的語氣,傲嬌地揚起了腦袋,【既然是我的情人,那他肯定是世界上最好看最溫柔最善良最愛我的人,我怎麼會跟他吵架呢!】
【嗯,硬要說他為什麼討厭我的話,可能是我買的鑽戒不夠大?】
幽靈越來越說服自己。
【有道理……我看八點檔電視劇都是這樣,肯定是我哪裡令他不滿意,他才討厭我。】
【哎呀,該不會是那種事情吧……?】
幽靈發出了害羞的聲音。
甚至還低頭看了看自己不存在的身體,試圖找出不夠大的證據。
“停!!”陳弦雨就不信他今天吃不到瓜,“你就不想想,是他特彆討厭、整個人都特彆討厭、討厭到你看到他就想揍他嗎?那麼惡心、可恥、卑鄙、混蛋、回爐重造一百次都忍不住想把他揍一頓
的討厭鬼,他總是自以為是操控一切,從來不考慮彆人的心情,還會囂張地給你露出一個從未失手的自信笑容,讓你恨不得把他的頭擰下來……”
【什麼呀!】幽靈繼續害羞,【好大兒你怎麼能這麼說他。】
【你康康我,我這麼英俊帥氣天下第一好的好男人,我喜歡的人肯定比我更優秀啊!】
【我愛他都來不及,他肯定也愛我都來不及,嗯!!(自信的聲音)說不定我們已經步入婚姻殿堂了,是新婚蜜月裡我伺候他不夠周到?他才嘴裡說著討厭我……嘿嘿(害羞又自戀的聲音)其實他愛我愛得死去活來,一眼看不見我都受不了呢,誒嘿嘿……】
“停!你可以閉嘴了!!”
陳弦雨受不了了,這個瓜怎麼越吃越詭異,這不是他想吃的瓜!!
但幽靈還沒閉嘴,幽靈還在分享喜悅。
【哎你說,我死了,他死了沒?他應該活著吧,會不會想死我了,日日垂淚?啊,你什麼時候幫我找到他啊!萬一他太想我了傷心欲絕要殉情怎麼辦?】
“殉吧,死吧,閉嘴吧!關我什麼事!”青年怒氣衝衝往堤壩走去。
【誒你怎麼了?生氣了?】
陳弦雨甚至還撿了把武士刀,見樹砍樹,見石劈石,腳步飛快,一句話都不想聽。
【怎麼了啊,突然不理我?走那麼快你這小身板受得了嗎?】
不想說話,不想搭理這個弱智,陳弦雨在心裡發誓一個月不和男音講話。
幽靈還在兀自沉迷幻想裡,飄著粉紅泡泡追在他後麵。
【請你吃個狗糧你反應這麼大,你不要這麼小氣啊。】
【你天天給飯桶吃狗糧飯桶也沒不理你啊?】
【你自己單身狗你嫉妒我乾什麼?】
【要不要我再請你吃點好的?我又想起一個畫麵了,他好像主動抱了我!對!就是穿著那身白衣服!他主動抱了我!誒嘿嘿嘿嘿!!!】
“……”
這個天聊不下去了。
陳弦雨臉色漆黑地來到堤壩,他沒看到傻子,隻看到一堆被捆成人棍的主播,牢牢地和大塊岩石綁在一起,岩石和人棍以一種暴力的美學插在沙袋與沙袋的縫隙裡——做成著某種意義上的人肉堤壩。
整整兩大排,從河這一頭直達另一頭。
場麵頗為壯觀。
以陳弦雨的定力和此刻的心情都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棲川乾得漂亮”的聲音。
但李混元隻是漠然地從河對岸經過。
奔騰的大河、奇觀的堤壩、主播的呼救……在他眼中都如無物一般。
隻有在遙遙對望、看向陳弦雨時,李混元看草木看石頭的那種眼神,才緩緩染上一層狂熱又挑釁的顏色。
但李混元還沒來得及發表宣言,王棲川就從一處亂石後麵快步走出來。
“你,在冷。”
他剛剛洗了手,洗了頭,洗了全身的汙泥,把主播做成堤壩費了他不少時間,但他仍然記得阿弦有潔癖,討厭臟東西,於是好好把自己洗了一遍。
王棲川光著膀子,滴著水,穿著一條沉沉墜墜的平角內褲,當著李混元的麵,抱著一塊鬆軟乾淨的毛巾毯——從陳弦雨的後腰輕輕裹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