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走拿走!”真不能在這家夥麵前開玩笑,不然最後無語的總是自己。
對方似乎還有點遺憾地歎了口氣,不過立馬轉變了語氣,開始講這兩天合宿的趣事,連森然食堂的菜比音駒好吃這點瑣碎的事都說得有滋有味。
鬆田陣平已經站了起來,聽著聲音在周圍百六十度立體環繞,可半點不想打斷喋喋不休。
都說女人是善變的,他覺得自己在這方麵也不賴。
否則為什麼剛才兩人相處的兩分鐘仿佛隻有一瞬,此刻的一分鐘卻如此漫長。
儘管小林夕說話時的神態動作會在腦海中生動形象地浮現,以他的想象力來說已經十分難得了,可依舊比不過本人。
等一分鐘到了睜眼時,眼前的朦朧水霧消散,首先看到的是從茂密樹林的枝葉縫隙中漏出的一片橘紅色夕陽。
落日餘暉將整片天空染成了淺淺淡淡的紅,從交疊的雲層中透出,灑在林間小路的儘頭,宛如要將頭頂那片翹得高了些的葉子點著似的,伴隨著林中特有的植物清香,愜意的黃昏。
樹林、夕陽,林、夕。
鬆田陣平看到了她的名字,非常漂亮的名字。
隨後,少年偵探團怎麼一個音一個音教都不開口的彆扭家夥,脫口而出了後麵的名字,不加姓氏。
走在邊上的小林夕下意識抬頭看他,又很快反應過來,覺得應該不是在喊自己,而是在說麵前的這片夕陽。
“很漂亮吧,森然的經理說他們學校的人經常組團來這邊看夕陽呢,”她杏眼彎彎的,沒去管被風吹亂的碎發,“昨天我沒看到,今天終於趕上啦。”
“嗯,”鬆田陣平先是應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肯定風景漂亮還是人漂亮,然後語調平淡道,“不過我喊的是你的名字。”
小林夕一愣,震驚到沒注意小道上的石子,猛然腳下拌蒜,啪地趴在了地上。
見證身邊人忽然閃沒的鬆田陣平:“……”
說出這種話也是需要勇氣的,他本來在不好意思地用手指刮鼻梁,現在心情複雜,抓貓似的揪住對方衣領把人拎起來,“喂,怎麼樣?”
小林夕比他還感到丟臉,不僅因為自己的大驚小怪,還因為這能讓她半夜想起都羞恥到失眠的平地摔。
她胡亂地拍掉身上的雜草,低頭蔫蔫道:“沒事,剛好被石頭絆倒了,就膝蓋有點痛。”
實際上,是非常痛,她摔的時候膝蓋估計是磕到石頭了,痛得她差點流淚,就是不知道這眼淚是因為痛還是羞恥。
鬆田陣平大力揉掉她頭頂的雜草:“哦——”
“哦什麼哦,拉我一把!”小林夕咬牙切齒,要不是你突然語出驚人,我會嚇到趴地麼!
鬆田陣平觀察著她的微表情,和右腿不自然的動作,沒伸手把人拉起來,而是背對著蹲下身,扣住她的手腕把整個人拽到了身上。
起身時手臂勾住她的腿彎,還掂了掂,這回知道不能說“重了”這種話了,“你不是說森然的飯菜比音駒好麼,好像感覺不出來。”
小林夕本能地抱住他的脖子,正懵然著,聽到這話立刻反駁:“才吃兩天怎麼可能有太大變化,而且我吃掉的全消耗掉了,不會胖的……等等,為什麼突然變成你背我了?”
鬆田陣平拳頭握住腰間皮帶,全程保持紳士手,慢條斯理又一針見血:“你的瘸腿跟我的黑眼圈一樣明顯。”
“好吧。”小林夕較為心安理得地趴了上去,“誰叫我是因為被你嚇到才摔的。”
背後忽然覆上的柔軟觸感令卷毛警官手臂一顫,克製道:“很嚇人?”
“唔,主要是太突然了,有點驚訝,”小林夕現在已經緩過來了,冷靜後想想,“比起我,鬆田警官肯定更不好意思說出口!”
無法反駁的事實。
可鬆田陣平被她激起了好勝心,嗤笑道:“怎麼可能。”
“那你喊呀,不要喊夕,跟小蘭園子她們一樣喊小夕。”
“……”
“鬆田警官?”
“……”
背上的家夥憋笑憋到渾身都在顫抖,擺明了是在逗弄他,是在耍嘴炮。
如果是認真的就好了。
氣氛逐漸沒那麼尷尬,兩人安安靜靜地走了幾分鐘,鬆田陣平像是想到什麼,正打算開口,發現背上的人腦袋擱在他一邊肩膀上睡著了。
大量運動後身體快速涼下來休息的話是會瞬間湧上疲憊,這很正常。
鬆田陣平扭頭看了眼小林夕,見她睡得正酣,眼底沉了下來,抬手扣住了她垂下來的手腕。
他是習慣了進行精細作業,接觸的精密機械需要很好的手感,指尖是最敏感的。
感覺永遠不會欺騙他。
他曾經握過幾乎相同的一隻手腕。
諸伏高明的話在耳邊響起:近而不可見者,不察其辭;遠而可知者,反往以驗來也。
他也會被情感所蒙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