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多雪掃起來就快,院子裡的積雪很快被鏟成了一座座小雪包。
屋頂上的雪是宋老大他們上去掃的。
冰天雪地的,這梯子踩起來也容易打滑,他們不放心讓小輩兒上去掃。
雪掃的差不多的時候早飯也做好了。
今天天氣晴好,都說下雪不冷化雪冷,把雪鏟了之後,下麵很快就上了一層冰凍。
好在這會兒太陽才剛冒出個頭,地上雪水混著泥巴凍成的硬塊還沒有融化,等會兒到正午的時候,日光強烈起來,周遭的雪還有地上的泥水就會開始融化。
一旦融化,院子裡的地都是泥濘的泥水,從這屋到那屋都能踩到一腳泥。
宋聲提前在院子裡隔幾步就墊上了一塊相對平整一些的石頭,方便等泥水融化了之後踩上去走路用。
飯做好了,宋英出來喊吃飯。一家子在堂屋裡的桌子上吃的,桌子旁邊放了一個爐子,吃起來不那麼冷。
早上大家鏟雪也都累了,早飯做的粥食多些,還有饃饃也熱了不少,另外又煮了一筐紅薯,炒了一盤白菜一盤蘿卜,還有一盤雞蛋。
飯端上桌之後,陸清瞧見宋聲剛才因為掃雪,這會兒額頭上還都是汗珠,他從袖口拿出了個帕子給他擦了擦。
坐下後大家也都餓了,一人一個饃饃吃的狼吞虎咽。白粥熬了一大盆,誰想喝誰盛。
看其他人麵前都盛了一碗粥,陸清想著喝碗熱粥可以暖暖身子,便給宋聲盛了一碗遞了過去:“相公,小心彆燙著了。”
堂屋的門沒關嚴實,要不然屋裡太黑了。宋聲喝了一口熱粥,抬眼朝門外看過去,發現不知何時太陽已經躲進了雲層裡,外麵又開始落雪了。
如果今天還接著下雪,跟昨天晚上下的一樣急,那他們早上掃出來的路過不了一會兒又得被積雪覆蓋了。
好在一大早房子上的積雪都被清掃了一遍,不然照這麼個下法,房子的承重肯定受不了,有很大倒塌的危險。
宋家現在住的還不是磚瓦房,而是普通的土坯房。木頭做的橫梁,上麵鋪的是紮的密實的茅草。
這是沒有遇見冰雹的天氣,不然這房子很危險。
宋聲琢磨著當務之急還是得等到開春的時候把房子給蓋了。
張杏花吃完了一個饃饃,喝了口熱粥道:“怎麼瞅著外麵又下起來了?”
宋老大聞言也朝著門縫外麵看了一眼,“看樣子下的還不小呢。得虧剛才起來趁著沒下雪的時候把房子上的雪給掃了,不然一直這麼下,這雪都沒法掃。”
因為天氣太冷,一說話就冒煙兒,宋英的兩個妞妞和大妞大毛在一旁覺得好玩,不停的往外吹氣。
大伯母林氏道:“今年入冬的雪來的早,但也沒這次下的大。感覺今年冬天比往年都冷許多。”
“還好今年咱們燒上了炭,這屋裡總算沒那麼冷了。去年的時候家裡沒點爐子,大妞跟大毛在屋裡凍得直哭哭。”趙氏道,雖然今年
冬天比去年還冷,但這屋裡可比去年要暖和多了。
張杏花也道:“可不是嘛,今年二郎媳婦兒懷著孕要少受不少苦,不然這冬天這麼冷,怕是身子都受不住。”
這幾年孫氏和李氏一直沒能再有身孕,張杏花一直盼著她們給家裡添丁已經盼很久了。這個時候懷上了,全家都高興,可不得仔細著點。
李氏也覺得她這一胎懷的有福氣,今年冬天趕巧就燒出來了炭,爐子點上之後,這個冬天都不用受凍了。
而且現在晚上屋裡燒的還是那貴的嚇人的銀骨炭,就說那鎮上的有些富人們有些也沒有這銀骨炭的待遇。
李氏臉上都是喜氣,她樂嗬嗬的說道:“今年可是托了三郎的福了,沒讓我肚子裡這娃娃受凍。”
吃完飯之後孫氏和宋英忙著去洗碗了,陸清幫忙收拾了碗筷。因為暖和,家裡四個孩子一直圍著爐子轉悠。
就是隔壁王家時不時傳來幾聲孩子的喊叫聲,讓人聽得有些心煩。
也聽不大清楚隔壁在說什麼,但這一聽就知道是王嬸子在教育小兒子。
說起這王嬸子,自從她收拾東西回了娘家之後,一直等著王家的人來接他回去。
可她等了幾天,一直等到王大郎的病好了,也沒見王家有人來接他。
在娘家住的時間長了也不好,容易遭村裡人閒話。眼瞅著這兒一天比一天冷了,萬一過幾天再下大雪把路給封了,她就是想回也回不去了。
這麼想著,她果斷收拾了東西,自己悄悄又回來了。
回來之後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王大郎對她也愛理不理的,王嬸子好幾次想發飆,都忍了回去。
冬天天冷,村裡有不少,人家都點上了爐子。有很多都是來宋家買的灰花炭,這灰花炭一斤雖然要四十五文,但買個一兩斤回去燒著熬過最冷的時候就行,隻要不燒一整個冬天,也花不了多少錢。
今年不同往年,往年熬熬就過去了。今年尤其是這場雪下了之後,能感覺到外麵的溫度更低了。
王嬸子的小兒子才八歲,在屋裡凍得哼哼唧唧了半天了。
王大郎心疼兒子,提議去隔壁宋家買兩斤灰花炭回來把爐子點上。
王嬸子一聽要到宋家去買,頓時不樂意了。
宋家燒出來銀骨炭的時候,她沒少說風涼話奚落人家,現在轉頭還要去人家家裡買炭,這不是赤/裸/裸的打臉嗎?
她不願意,說道:“去年前年都忍了,今年就忍不了了嗎?不都是冬天,不過就是下了幾場雪而已,哪有這麼冷!不許去!家裡有多少錢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哪有錢買炭燒爐子?”
王嬸子一吼,王大郎本來是不高興的。不過他最後嘴唇動了動卻沒再說什麼,他倒不是顧及去人家家裡買炭太丟臉,而是心疼買炭的這個錢。
到底還是狠不下心,乾脆不說話了。
王婆子自然也是想燒爐子的,但她也怕花錢,想著往年熬一熬都熬過來了,今年也不差這個冬
天了。
一聽到王嬸子不同意買炭燒爐子,小兒子不願意了,鬨了起來。
“可是我去鬆子家,人家家裡就燒著爐子呢,那屋裡可暖和了。娘,咱就花錢買點炭吧。”
王嬸子一看小兒子還在惦記著買炭的事兒,氣不打一處來,抬手一巴掌打了上去,“買什麼炭?你當咱家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呀?一斤四十五文不要錢的呀?有空就多讀點書,彆整天跟著鬆子瞎混。”
王小郎被他娘說的心裡難受的不行,怒火一下就上來了,他倔強的看著王嬸子道:“跟著鬆子怎麼就瞎混了?鬆子家裡有爐子,咱們家可沒有!我要去鬆子家找他玩!”
“不許去!”王嬸子吼道。
因為小兒子經常去劉鬆家裡蹭爐子取暖,次數多了劉鬆她娘有點不大高興,鬆子娘旁敲側擊的已經跟她提過這事兒了。小兒子再去那就是打她臉,她不能讓人家看笑話。
王小郎一聽急了,連去鬆子家都不讓去了,開始坐在地上哭鬨。
王嬸子心裡本就存著氣呢,看他這個樣子,更生氣了。冬天衣服也不好洗,王小郎坐在地上把衣服蹭的很臟,更是難洗。
王嬸子氣得一巴掌打了過去,王小郎看他娘來真的,也怕了,哭的一聲比一聲慘烈。
王婆子一看媳婦兒打她孫子,不樂意了,一家子又亂作一團。
聽見隔壁傳來的哭喊聲,張杏花就嫌煩。
王家三天兩頭的就鬨一出,他們家不嫌煩,她都煩了。
雪連著下了一上午,屋裡的人都閒了下來,女人們都在自家屋裡圍著爐子做繡活。幾個大男人就圍著爐子在一旁嘮嗑,也沒什麼事做。
孫氏,李氏和宋英三個都在李氏的房間坐著,這爐子裡燒的可是銀骨炭,雖然她們每個屋都分了一斤,但大家都寶貝的很,舍不得燒。
隻有李氏這裡因為懷孕了得照顧好身體,就把這銀骨炭燒上了。
三個人圍在爐子邊上做衣服,孫氏給她的大毛做了個冬衣,李氏正在給還沒出生的孩子做小兜兜,還有小鞋子。宋英則是給她的兩個妞妞縫襪子。
宋聲跟陸清兩人吃過早飯後也回了屋,宋聲把爐子挪到了桌子邊上,他就在桌子上讀書寫字。
陸清拿著針線筐坐在他對麵,從裡麵拿出那了一半的鞋底兒出來,接著給相公納鞋底兒。
宋聲每天要走很多路,這鞋子便穿的費,再加上冬天雨雪天氣又多,路更不好走,這鞋子磨損的就更快了。
這次的鞋底他納了四層,因為相公上次說村前麵那一段路石子兒太多不好走,鞋底兒太薄了硌腳。他便給加厚了兩層,這樣冬天穿著也能暖和一些。
這針線活靠的就是一個眼力和針腳,天色一暗就特彆的熬眼睛。還有這針腳,如果針腳不密穿起來容易透風,陸清一針一線都縫得非常仔細,就怕相公穿著覺得冷。
兩個人相互不打擾,一個在認真的看書,一個在認真的做針線活。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中午飯輪到大嫂
孫氏做,陸清也不用忙著站起身去灶房做飯。
?本作者長亭渡提醒您《小夫郎他旺夫呀》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午飯吃的簡單,因為上午也沒乾什麼活,所以做的都是湯湯水水的,不過也有點葷腥。
上次買肉連帶了幾根大骨頭,孫氏中午把骨頭剁了一下加了點豆腐和蘿卜一塊燉了一鍋骨頭湯。
豆腐是上午的時候打著傘去村裡磨豆腐的人家買的,因為下雪,賣豆腐的還剩下不少。孫氏花了幾文錢買了一大塊嫩豆腐。
中午的時候切了一塊兒豆腐又混了兩個蘿卜和著骨頭熬了湯。
骨頭湯湯底泛白濃鬱,上頭還飄著一層油花,孫氏又在上麵撒了一些蔥花,聞著就很香。
湯熬好之後她又揉了幾個麵團,拿出擀麵杖趕出薄薄的圓形出來,放在灶上的鍋裡,下麵墊上黍葉,開始一層一層往上疊麵皮。
把火加大之後等鍋裡的水沸騰,再悶一會兒,水烙饃便做好了。
把鍋打開,上麵毛茸茸煎餅一樣的麵皮可以一層一層的揭開,吃著又筋道又軟乎。
這種水烙饃卷著醃的蘿卜乾吃起來筋道爽口,再配著熱乎乎香噴噴的骨頭湯,一頓飯有滋有味兒。
下午的時候雪依舊下個沒完,瞅著這天色怕是要下一整天了。
吃過午飯後宋聲回屋裡讀書,陸清接著納鞋底。
宋聲忽然想起這一陣因為忙,沒有再教妹妹宋夏新字了。他道:“夏夏最近字練的怎麼樣了?我最近太忙了,沒顧得上教她。”
陸清笑了笑道:“夏夏知道你忙,說是等你閒了再接著教她新的,原先教的那些她都會了。”
宋聲點了點頭,他這個妹妹還挺聰慧好學的。不過接下來除了要教她多認識些字之外,他打算再教她一些簡單的數學算數,以後肯定都是用得著的。
“夏夏學會了,你學會了沒有?”宋聲道。
宋聲教宋夏識字的時候,也教了陸清。
陸清當時眼裡又驚訝又驚喜,一臉高興地看著他道:“相公要教我寫字嗎?”
等學了一些字之後,陸清就有些愁眉苦臉了。
這些字的筆畫拆開看著很簡單,一橫一豎一撇一捺的,怎麼放在一起看著就這麼複雜。
可是又不能不學,相公說多識字就能多看點書,讀書多便能明事理。
一開始他學了好久,等掌握了門道之後,他學的變快了一些。
這會聽到宋聲這麼問,有幾分考校他功課的意思,他信心滿滿道:“相公教的我都會了!”
宋聲看著他的可愛模樣,笑著說道:“是嗎?那我可要考考你,來,把你的名字寫給我看看。”
陸清不會拿毛筆寫字,就蘸了蘸茶水在桌子上寫了他的名字。
雖然寫的有些歪歪扭扭,但寫對了。
宋聲誇道:“我們家清清真聰明,寫的很棒!”
陸清被誇的臉紅到了耳朵根,這兩個字他當時學著寫了好多遍才學會
,
而且看著歪歪扭扭的,
一看就不好看。但相公卻誇他寫得好,他忍不住臉紅。
考校完陸清之後,宋聲又教了他一些新的字,讓他接著學。
陸清這會兒手裡的鞋底兒也快納完了,便湊過來跟著宋聲學寫字。
他是第一次用毛筆寫,握筆都不會,宋聲就把他抱到了腿上,手把手教他握筆。
他的聲音低沉又溫柔:“對,就是這樣,這個手指要放在這兒,另外一個手指要搭在上麵,小拇指從這裡繞過去,手腕要穩,來,寫一個試試。”
在宋聲的幫助下,陸清扭扭歪歪的寫了兩個字出來,正好是宋聲的名字。
“原來相公的名字是這樣寫的!”
“嗯,以後多練幾遍就好了。”宋聲道。
陸清笑了笑,說知道了。
隻是他現在這個姿勢有些不大好,相公說話靠在他的脖子邊上,說話的熱氣擦著脖子上升到了耳朵根兒,救命,好難熬啊。
感覺到相公的身上隱隱有抬頭的趨勢,他趕緊從他的腿上下來了。
如今可是白天,做那種事情不大好,還是等晚上了再說吧。
宋聲知道他的小夫郎是害羞了,念著他臉皮兒薄,就沒再調侃他,剛好他等會也有事要做。
平複了一下身體上升的熱氣,他起身道:“你先在屋裡呆著,我去看看夏夏。今日正好有空,我再教她識些字。”
宋夏如今是跟張杏花在柴房住著,要比正屋更冷一些。不過好在屋裡有個爐子在,倒也沒那麼冷了。
宋聲過去的時候宋夏正在跟著張杏花學著繡帕子,以後出嫁了,這嫁衣上的花樣可都得她自己繡,這是他們鄉底下的規矩。
張杏花看到宋聲過來,有些驚訝道:“怎麼這個時候沒在屋裡看書,過來我們這屋了?”
宋聲蹲在爐子旁邊烤了烤手,這天氣真是冷的,尤其是還沒有什麼棉衣羽絨服之類的禦寒,一出門就凍的不行。
張杏花這屋裡有沒有其餘的凳子,他隻能蹲在爐子邊上蹭著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