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夢境。
穆棠頓住,定睛看向夢境之中的人。
那是……容貌更加年輕稚嫩的青月真人。
她跪在地上,身後,一個麵容模糊的男修帶著怒意道:“……你自詡清高,師尊留不住你,但你今日若是踏出天劍宗這扇門,從今以後咱們師徒恩斷義絕,你不許再用天劍宗功法!”
年少的青月真人挺直脊背,淡淡道:“師尊若是怕我繼續用天劍宗的功法,大可廢了我的修為。”
那師尊勃然大怒:“好!好!我今日就成全你這孽徒!”
他抽出劍來。
年少的青月動也不動。
一旁,一個少年突然撲了過來,抱住了那修士,連忙道:“師尊息怒!師姐她一時糊塗……”
而那人,正是前幾日對著青月真人冷嘲熱諷的劍修沈嵐。
少年沈嵐攔住了自家師尊,回頭,想讓師姐對著師尊服個軟。
入目,卻見師姐一掌拍向了自己。
她吐出一口血,修為肉眼可見的掉了一個境界。
她回身,對著師尊磕了兩個頭,平靜道:“這一掌,還師尊的教導之恩,從今以後,弟子再也不是師尊的徒弟,也再也不稱天劍宗弟子。”
沈嵐呆了。
那師尊氣得額角青筋直冒。
青月真人起身,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身後,一直幫忙勸解的沈嵐突然就惱了,怒聲道:“師姐,一個妖修,就一個小妖,居然比得過我們這麼多年的同門情誼嗎?你分明也是吃妖丹的,你往日裡也和我們一樣……”
青月真人頓了頓。
“以後,不會了。”
以後不會了。
穆棠正怔愣,下一刻,她猛然被彈了出來。
那片黑霧仍舊被她抓住手上。
這是……師尊的噩夢。
師尊當年不惜叛出宗門,果然還是因為……食妖丹。
耳邊,996喋喋不休地讓她以後謹慎一些。
穆棠不說話,直接把那片噩夢塞給了玉瓶裡的夢妖。
夢妖抓著就啃食了起來。
穆棠看了它半晌,問:“吃飽了吧。”
夢妖猶豫了一下,點頭。
穆棠:“吃飽了就簽個主仆契約吧。”
夢妖:“……”
996:“……”
它發指:“宿主,你連剛出生的都不放過嗎?”
穆棠彈了彈玉瓶,慢悠悠道:“你可想好了,你一個剛出生的小妖,還出生在了長劍宗這個人族修士大本營,你今天但凡走出這扇門,是個劍修都能殺了你,和我簽契約,我好歹能保你活著……”
夢妖一陣猶豫。
穆棠見狀,補充道:“而且管飯。”
夢妖:“!”
生來就是為了口吃的的夢妖一話不說,毫不猶豫的同意了。
點頭,契成。
996:“……”
完了,落到穆棠手裡,你還不如死了呢。
果然,穆棠在心中小聲道:“你看,越努力越幸運,我的抗失眠美夢製造機,這不就來了。”
果然。
於是,穆棠給夢妖的第一個任務就是……
穆棠:“小夢,你去我師尊那裡,給她一個美夢。”
996滿臉同情地看著毫無所覺的夢妖飄出窗戶。
剛出生一天的社畜,上崗了。
……
第一日,穆棠把玉瓶掛在了胸前,出了門。
她著意看了師尊一眼,見她精神很好,這才放心了下來。
師尊倒是不放心她,低聲問道:“小棠,我昨日夢中似乎嗅到了夢妖的氣息,你昨夜沒事吧?”
穆棠笑道:“我從不做噩夢的。”
996嗤笑:“也不知道昨夜做噩夢引來夢妖的是誰。”
穆棠不理它。
一行人很快重新來到了考場。
衛長偃正在考場外等著他們。
他昨夜也不知道做了什麼,整個人萎靡不振。
看到穆棠,他眼睛倒是睜大了一些。
他鼻端嗅了嗅:“夢……”
穆棠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衛長偃琢磨了一下,要求道:“我要吃你親手做的糕點。”
應該會像那日的靈果一樣好吃吧。
穆棠:“……行。”
隻要你不怕被毒死。
一行人就進了考場。
今天就是傳說中的思想政治考試,不分考場。
而好巧不巧的,穆棠的左邊就是衛長偃,右邊是燕行。
她有些忐忑。
思想政治考試。
就衛長偃這個思想政治水平……
該不會一場考完,長劍宗就從答案裡發現一個魔頭吧。
戰戰兢兢的,開考了。
有係統掃描,哪怕是有人監考,她也能不著痕跡地看到自己左右兩個人的回答。
前麵幾題都是基礎的常識題,隻要有個基礎常識的都不會答錯,甚至沒有對錯。
就比如第一題,你禦劍飛行途中,發現有人故意擋在你前麵攔路,你身負要事,此時,你會怎麼辦?
這種題根本就沒有對錯之分,考察的就是答題人的性格和為人處世。
穆棠思量著寫完,就讓係統掃描左右兩人的。
左邊,俊美的魔主回答的居然很像個正常人。
“碰見有人攔路,先行停下,詢問對方有無仇怨或者難處……”
不僅很像個正常人,甚至很像個好人。
穆棠:“……”
她又看了看右邊。
雌雄莫辨的燕行:打!
隻一個字,暴躁又囂張。
穆棠:“……”
這到底誰是魔族!
第一題:你詢問之後,發現那攔路的修士原來另有苦衷,他有親友被邪魔抓住,在身負任務的情況下,你幫是不幫?
魔主答:事有輕重緩急,但人命為重,先出手救人,耽誤的任務自去請罪。
燕行答:說話不說清楚,先打一頓長長記性,然後幫忙,但幫忙之後他得隨我受罰……
一場考試下來,穆棠心力憔悴。
她覺得,這場考試如果也打分的話,那衛長偃這個魔尊一定能被當成聖人中的聖人。
而燕行這個正道修士就是一標準魔頭。
這修真界完了。
然而,這還不是最完蛋的。
最完蛋的再後麵。
出了考場,第一日的比試擂台分配好了,穆棠他們擠著去看自己的擂台和對手。
好巧不巧的,穆棠的對手正好是個長劍宗修士。
穆棠看完,拚了老命擠出來,就聽見人群外,衛長偃和燕行正在叭叭叭地比較穆棠和她的對手。
衛長偃:“我好歹指點過穆棠,我賭她贏!”
燕行:“我長劍宗弟子必勝!”
衛長偃:“穆棠以參與過守城之戰!”
燕行:“長劍宗弟子斬妖除魔!”
衛長偃:“穆棠自創了劍術!”
燕行:“長劍宗……”
他們就這麼嘴炮著,吹噓比較。
這也不算什麼。
穆棠靜靜看著。
直到他們越說越離譜。
燕行:“……我長劍宗弟子能修煉通宵不睡!”
衛長偃:“穆棠能不吃飯!”
旁觀的長劍弟子和穆棠:“……”
不能,我們不能。
燕行:“長劍弟子能吃八個饅頭!”
衛長偃:“穆棠能吃十碗米飯!”
燕行:“長劍弟子一頓一十碗碗酒!”
衛長偃:“穆棠一頓一十斤臭豆腐!”
“來讓他們比試比試!”
“來試試!”
穆棠:“……”
她深吸一口氣,上前,直接捂住了衛長偃的嘴。
她微笑:“不,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