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每個人想想展示一下自己對“社畜”一族的了解, 不想讓人覺得自己是個假妖族,所以他們這第一次見麵,居然稱得上相談甚歡。
領他們來的妖族在一旁看得佩服無比。
這集賢園裡住著的四個人, 各個都不是好相與的。
那肖寒為人冷淡, 據說還是白戾之大人親自請來的,卻連大人親自來看他都顯得有些愛答不理,但偏偏實力強大,挑釁他絕對沒什麼好果子吃,在這集賢園中地位超然。
葉紫美豔絕倫, 但性格囂張跋扈,一手毒術使得爐火純青,讓人不敢小覷,但幸虧這人還挺有原則,輕易不會給人下毒。
那兄妹倆更是性格古怪, 平時隻與彼此交流,不與外人說話, 看人時還總是一副看不起你的嘲諷臉,把人惹怒了還十分無辜的樣子,看起來分外的可恨。
而此時,這幾人都在飯桌上侃侃而談著自己對社畜一族的看法,連那性格古怪的兄妹倆都聽得認真,簡直一大奇景。
帶他們來的妖族覺得, 這社畜一族果真背景深厚, 否則的話, 這些平日裡各個都是狠角色的人,怎麼談到社畜一族就如此有話說,一幅恨不得談上天夜的樣子。
這妖族心中就升起了濃濃的敬畏來。
但殊不知, 真正“相談甚歡”就隻有穆棠一個人。
好不容易這場飯局結束,散場時,穆棠尚且還意猶未儘,其他人卻多多少少的都鬆了口氣。
穆棠和他們一起走出大堂,去往自己的宿舍,分開的時候,還頗有些戀戀不舍道:“我和諸位一見如故,咱們改日再閒聊!”
葉紫:“……好。”
肖寒:“……可。”
唯有那藏狐兄妹認真道:“幾位果真是學識淵博,我們兄妹還要多多向你們學習。”
正經妖族如是說。
兩個假妖族唯有乾笑。
送他們來的那妖族很有眼色,將他們的住所安排下去之後就立刻走了。
這四個真假妖族寒暄了片刻之後,也飛快地溜了。
隻有穆棠站在原地,目送著他們一南一北的走遠。
走出很遠了,她還能聽到那藏狐兄妹中的妹妹小聲道:“哥哥,我們當真是孤陋寡聞了,這社畜一族……”
當哥哥的連忙打斷了她:“噓,這些人看起來都是有本事的,咱們萬萬不可在他們麵前露了怯。”
兄妹倆商量著,一臉嚴肅地離開了。
穆棠站在原地,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
其他人就一臉麻木地看著穆棠。
諸如大師伯和謝蘊一流的,早已經摸清了穆棠是個什麼德行,對於她這肆無忌憚忽悠人的行為十分安詳。
唯一搞不清狀況的是還沒太適應節奏的燕行。
他低聲埋怨道:“我說穆仙子,你給我們安排的身份既然是有原型的,也不提前和我們說一聲,我也好提前學習,就像剛剛,他們說起社畜一族頭頭是道的,害得我都不敢說話,生怕露餡了。”
霎時間所有人都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燕行:“???”
謝蘊一言難儘地看了他半晌,“所以你覺得,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燕行:“難道還能不是真的?”
謝蘊:“……”
他謹慎道:“你開心就好。”
燕行不明所以。
於是回他們公寓的路上,他就一直在琢磨。
琢磨半晌,他終於反應了過來,震驚:“可是衛兄說這是真的……衛兄!你在騙我?!”
衛長偃:“哈哈哈哈哈!”
眾人:“……”
衛長偃和穆棠,你但凡信一個都挺慘的了,你還信了兩個。
燕行神情鬱鬱。
他們就這麼一路走過了小橋流水的小花園,走過了長長的遊廊,又過了一片不大不小的人工湖,終於走到了妖族安排給他們的院子裡。
院子大的能跑馬。
穆棠一路上越看越沉默,當看到這個能跑馬的院子時,她的內心已經相當平靜了。
她冷靜問道:“我要是讓大師兄修這麼一個院子……”
衛長偃立刻接話:“你大師兄馬上就能步你師尊的後塵,叛宗跑路。”
穆棠:“……”這是什麼地獄笑話!
衛長偃又若無其事道:“但是我住的地方就不一樣了,我的住所最起碼有這個集賢園的十幾倍大。”
穆棠平靜地看了過去。
衛長偃不動聲色地微微站直了身體。
就聽穆棠幽幽道:“怎麼,你是在和我炫耀嗎?”
衛長偃:“……”
一直到走進院子分配好房間,衛長偃還在思索他說自己的住處和炫耀有什麼關係。
他問了自己的下屬。
下屬一號:“……”早知道就應該爛在半妖的牢房裡吃蟲子。
下屬二號:“……”還不如爛在紅衣閣的地牢裡吃香喝辣。
最終一號乾笑道:“大概……是您長得就很像在炫耀吧。”
不然你在魔族那一大把的仇敵,您覺得是怎麼來的呢?
衛長偃悶悶不樂。
他幽幽道:“本座現在很能理解那藏狐兄妹的心情,說任何話都能被人當成挑釁,這大概就是不被理解的痛苦吧。”
兩人:“……”
彆碰瓷人家藏狐兄妹了,人家頂多是長相方麵的問題,但你長相有問題嗎?他被人記恨,單純的就是在無意識的看不起人啊!
除了鬱鬱寡歡的衛長偃外,其他人都在圍著終於被找回來的大師伯一行人表示祝賀。
燕行想到自己被困牢房的經曆,唏噓不已。
同是天涯淪落人,他正想說青兕真人受苦了,一轉眼,就看到了臉整整胖了一圈的青兕真人。
燕行一頓,又看向了謝蘊。
這個小少年自從進了問道宗,營養上來了之後就開始蹭蹭地長,從紅衣閣走一趟出來,他不隻是胖了,連身高都往上拔了一些。
於是這句“你受苦了”他愣是沒說出口。
這是紅衣閣嗎?這分明是養豬場!
燕行沒說出話來,大師伯反而看向了他,頂著一張胖了兩圈的臉,疑惑問:“燕公子一直盯著我看,是有什麼話說嗎?”
穆棠平靜回答道:“可能是覺得你這幾天過得還不錯吧。”
大師伯憨厚笑道:“還好還好,紅衣閣夥食還不錯。”
差點兒吃蟲子的燕行:“……”
同情無了。
而此時,另一邊。
柳逢和白青琅包的像個木乃伊似的,恭恭敬敬地站在一白發男子麵前。
白發男子不緊不慢道:“你們跑這一趟,也算是受苦了。”
白青琅羞愧低下頭:“屬下居然被半妖一族抓住,辜負大人的信任了。”
白發男子笑道:“無妨,隻可惜你們逃回來之後,那半妖一族就舉族逃走了,否則的話,我倒是要讓他們看看,動我的人是什麼下場!”
白青琅頓時一臉的感動:“白大人……”
白戾之親自走下高台,拍了拍白青琅的肩膀:“苦了你了!”
白青琅一臉激動:“為大人效死!”
白戾之也一臉的感動:“青琅……”
兩個人執手相望淚眼,一切儘在不言中。
他們君臣相得,柳逢就站在一旁,默默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他這是第一次見他們狐族效忠的大人。
他之前隻聽說過這位大人很會禮賢下士,但也沒人和他說,他這禮賢下士的方式會……這麼肉麻啊。
柳逢安靜如雞地低著頭。
好不容易等他們君臣相得完了,這對主仆終於想起了正事。
白戾之溫和問道:“你這次帶回來的東西……”
白青琅就看向了柳逢。
柳逢十分乖覺,二話不說擼起袖子,反手抽出匕首,當場割開了已經不再流血的傷口。
他這個連主君的麵都沒見過的底層人士,這個時候也輪不到他挑揀四了。
白青琅就在一旁解釋道:“我被半妖一族抓回來的時候就把東西交給柳逢了,他很聰明,直接割開手臂藏進了傷口中,東西安然無恙。
白戾之滿意點頭:“柳逢機敏,你也很果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