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逢取出了瓷瓶,恭恭敬敬地遞給了白戾之。
白青琅見狀伸手攔住,接過那瓷瓶,拿出帕子擦乾淨上麵的血,這才重新遞了過去:“大人,彆汙了手。”
柳逢:“……”
你清高啊,你讓我割肉藏東西的時候怎麼沒嫌棄我的血?
被迫成為他們君臣play的一環的柳逢整個人都麻了。
白戾之隻笑了笑,點頭道:“還是你心細。”
帶著滿意地微笑,他緩緩地打開了瓷瓶。
……然後就看到了一瓶摻了水之後顯得格外稀的血。
白戾之:“……”
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白青琅尤不自知,在一旁指指點點:“這血似乎一點兒稀啊。”
他抬起頭,麵無表情地看著麵前的兩個人。
白青琅也察覺不對,小心問道:“大人,這東西……”
白戾之麵無表情:“你把東西從那人手上拿回來的時候,打開看過嗎?”
白青琅頓時低頭:“大人說過,拿到東西之後隻帶回來就行,屬下從未打開過。”
“哦,是嗎?”他便看向了柳逢。
柳逢心裡一驚,知道鍋要來了,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壓低了頭道:“大人明鑒,從屬下把這東西藏進傷口之後,從未拿出過!”
白戾之:“是嗎?你確定這東西,從來沒離開過你的視線?”
柳逢心裡一顫。
他想起了自己回來的路上那突如其來的昏沉。
可是看穆棠他們的反應,自己應該隻是失去了意識片刻而已。
他不敢猶豫,也不敢懷疑。
他心裡很清楚,這個時候,無論是與不是,他但凡表現出一點兒遲疑,自己就完了。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堅定,毫不猶豫:“是!”
“這東西,沒有離開屬下視線片刻!”
白戾之就眯起了眼,轉著手裡的玉瓶。
柳逢咬牙維持住堅定的神情。
片刻之後,白戾之淡淡的移開視線,笑道:“彆緊張,問一句罷了。”
他看著玉瓶,若有所思道:“我讓你從人族找的東西,你找到了嗎?”
那禁地令牌嗎?
柳逢立刻道:“就在穆棠他們身上。”
白戾之不緊不慢:“那東西不是我要的,而是給我這瓶血的那個人要的。”
柳逢心中一動。
那個大人一直聯係的人族,要妖族的禁地令牌?
白戾之不緊不慢:“我遲遲沒能找到,也許,這就是他對我的警示吧。”
他似乎不再追究這件事了,一把將玉瓶丟給了白戾之:“你將這東西送去我倉庫。”
白青琅:“大人這次不用嗎?”
白戾之搖頭:“還不到用的時候。”
白青琅點頭:“那穆棠他們身上的東西……”
白戾之輕笑一聲:“既然是人才,我自然是不能強要他們的東西的,人在這裡,東西總不能跑了,先放著吧。”
柳逢心中一動。
大人雖然對整個狐族施壓要找令牌,但他對令牌的態度卻似乎和妖皇一樣,很不在意。
他找令牌,隻是因為給他血的這個人想要令牌。
但是現在,因為這瓶血被摻水的事,大人似乎覺得給他血的那個人在警示他,心中有了不快,便直接拖了下去。
這……
柳逢心中還在思量,白青琅卻對他的決定毫無異議:“是!”
白戾之看向他,溫和道:“青琅,你在半妖一族的時候,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白青琅毫不猶豫:“他們逼問我頻頻去人族的原因,屬下咬碎了帶毒的暗嚢。”
白戾之絲毫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樣子,反而讚許道:“忠心。”
柳逢聽得心裡一沉。
對自己的心腹都不在意生死,那他們……
他們狐族的選擇真的對嗎?
但這對主仆絲毫不覺得他們的對話有什麼不對,白戾之甚至問道:“你能活下來,也算是命大。”
白青琅笑道:“說起來,倒是穆棠他們救了我。”
白戾之眼神閃了閃:“哦,是嗎……”
他若有所思片刻,然後直接拍板:“你現在身子也虛弱,穆棠他們既然救了你一命,那本座就拜托他們幫你調理身體,如此,你明日起,就去他們那裡報道吧!”
白青琅:“……”
剛才說起自儘都不眨眼的白青琅臉色當場就變了。
他張嘴就想反駁,白戾之卻拍著他的手道:“有你,真是我的幸事!”
白青琅哭喪著臉:“……是,大人。”
柳逢:“……”
他現在突然覺得,不受重視也挺好的。
……
第二日,穆棠就收到了白戾之的照顧病人委托書。
給她帶話的妖族滿臉的羨慕:“族長還真是信任你啊,青琅大人可是我們族長身邊的紅人,您一來,族長就直接把青琅大人交給你們了……”
穆棠:“……”
她二話不說,扯起一張紙就寫了起來。
謝蘊猶豫了片刻,小聲問道:“師姐在寫什麼?”
穆棠微笑道:“既然都把白青琅交給我們照顧了,我當然不能辜負他們的信任,我這就列一個針對白青琅的全天候康複計劃!”
謝蘊:“……”
是直著進去躺著出來的那種康複計劃嗎?
白青琅完了。
衛長偃還興致勃勃地湊了過去:“正好,我來給你潤色。”
謝蘊:“……”
很好,衛長偃也出手了,這下連灰都不剩了。
他轉頭就走。
大師伯問:“師侄去做什麼?”
謝蘊:“畢竟相識一場,給白青琅做個骨灰盒。”
很是善良。
又過了片刻,在穆棠和衛長偃的努力之下,這張計劃表終於做完了。
與此同時,得到消息的葉紫和肖寒匆匆趕來。
他們本想打聽打聽白青琅的事,看到穆棠眼前被寫得密密麻麻的紙,就順口問道:“仙子這是在做什麼?”
穆棠老老實實:“給白青琅列了一張康複計劃。”
葉紫眼神一閃,不動聲色地湊過去看了看。
第一感覺,這張計劃列的真滿,穆棠仙子還挺敬業,列的這是五天的計劃吧。
然後定睛一看。
這是一天的。
兩人:“……”
他們緩緩抬起頭,對視一眼。
肖寒遲疑:“穆姑娘,一個重傷的病人,真的能撐得住每日早起一個時辰的跳躍訓練嗎?據說他的腿還傷了……”
穆棠麵不改色:“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將苦其心誌勞其筋骨,擁有鐵一般的意誌,咱們就算是卷,也能把病魔卷死!”
兩人:“……”
他們或許該準備準備了。
比如說,白青琅的葬禮上,他們穿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