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說話之間, 衛長偃和那黑衣人已經打了起來。
隻片刻,穆棠就在物理意義上體會到了什麼叫昏天黑地。
山洞裡的第一塊碎石隨著他們的出招墜下時, 穆棠就心道不好,心中猛地一跳。
與此同時,衛長偃懶洋洋的聲音響起:“跑。”
說著,他百忙之中還幫他們在牆上開出了一個大小足夠的洞,不至於他們跑出去的時候還得跑過長長的通道原路返回。
還真是貼心極了。
穆棠在心裡咬牙如是說。
996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還跑嗎?”
穆棠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而此時,燕行那缺根筋的覺得自己被衛長偃這危險在即還不忘讓他們先跑的精神給感動到了, 一時間熱淚盈眶,堅守陣地道:“不, 我們勢要與衛兄共存亡, 穆姑娘你說是……”
轉頭就看到了穆棠那冷酷無情奪命狂奔的背影。
燕行:“……”
人與人之間居然如此冷漠, 他一時間心都涼了。
出於人文關懷, 穆棠百忙之中轉頭罵道:“還不快跑嗎傻子?你和他共存亡個嘚兒?你有什麼實力和他共存亡啊!”
說著, 本著救人一命的原則,她隨手拽上一個倒黴蛋一起跑。
被扯的倒黴蛋正是謝蘊。
她渡了金丹劫之後, 靈力和體力幾乎是翻了倍的上漲,謝蘊還沒反應過來, 整個人就直接倒飛了出去。
他在遍地碎石之間顛簸著,邊顛簸邊嘶吼道:“師、師、師姐,我覺得得得……”
整個聲音非常的抑揚頓挫。
穆棠悶頭一個衝刺, 直接一把將他甩出了山洞,站在相對安全的空地之上。
她轉頭:“什麼?你覺得什麼?”
謝蘊:“……”
他拖著幾乎快被撞碎的胳膊腿站起身,默默道:“不,沒事了。”
穆棠就不再管他,轉身去看其他人。
幸而, 不是所有人都是青瓜蛋子。
大師伯有怕死的本能,黑鳶有殺手的敏銳,兩個人見勢不對二話不說,一人拽著肖寒一人拖著燕行,跟著穆棠奪命狂奔,險險跑了出來。
然後把兩人就地一扔,幾個人就這麼坐在碎石地上,呆呆地看著身後。
與此同時,轟隆一聲巨響,那碩大的山洞就這麼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塌了。
所有人都是一抖,隻有穆棠,眼皮子都不帶挑一下的。
她走過來,站在燕行和肖寒身後,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平靜道:“怎麼,還共存亡嗎?”
兩人齊齊回過神來,看看眼前的廢墟,又轉身看看穆棠,齊刷刷搖了搖頭:“不了不了,要不起。”
穆棠微笑:“這樣就很好,所以人啊,有時候就要有些自知之明,該跑的時候就跑,畢竟自己是個什麼能耐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兩人被罵的羞愧地低下了頭。
穆棠這才鬆了口氣,四下張望起來。
他們是從衛長偃特意給他們開出來的洞口跑出來的,此時四下景色陌生,明顯不是他們進來的地方。
她觀察位置的時候,大師伯還心有餘悸道:“真是好險啊,要不是咱們都在紅衣閣乾過,反應還算快,真就差一點就跑不出來,要被埋了。”
說著,他還疑惑道:“衛長偃如此生死之戰時都能抽出空來給咱們開出一個出口,我還以為他是有餘力的,但是他打架的時候也沒控製好力道,山洞坍塌的時候差點把我們埋下去,可見他還是勉強的。”
黑鳶聽到這話,突然一笑,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穆棠,嗬嗬道:“那可未必,畢竟穆姑娘跑出來的比我們早,就算咱們都被埋,她也是不會被埋的。”
大師伯哈哈大笑:“師侄反應快。”
黑鳶嗬嗬:“大概吧。”
穆棠全程沉默是金,假裝沒有聽懂黑鳶的弦外之音。
但是係統讀不懂空氣,憋了半晌,小心翼翼道:“宿主啊,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衛長偃他是有餘力把山洞控製在你們所有人都出去之後再塌的,但是在他看來,你安全了,就等於所有人都安全了,他就懶得去管其他人了?”
穆棠沉默片刻,堅定道:“不,絕無這種可能。”
996安詳:“對,你說是就是吧。”
穆棠:“……”
她正神情複雜著,就聽一旁的謝蘊疑惑道:“衛兄怎麼還沒出來?”
穆棠心裡一突,這才想起來,從剛剛山洞坍塌到現在,那廢墟裡居然一直沒動靜。
穆棠眼皮子都跳了跳。
幾人麵麵相覷,片刻之後,謝蘊遲疑:“難道衛公子是……”
他說到一半,看了看穆棠的臉色沒敢往下說。
但是燕行是個沒哪方麵情商的。
他就著謝蘊的話琢磨了一下,反映了過來,頓時大驚失色:“你的意思是,衛公子被埋在下麵了?”
穆棠又看了一眼那廢墟,深吸了一口氣:“埋你個大頭鬼,閉嘴!”
燕行覺得有些委屈:“可是……”
穆棠沒等他說完,轉身朝著廢墟的方向,直接開口道:“衛長偃,我數三個數,一、二……”
“三”字還沒出口,“轟隆”一聲,廢墟猛然炸開,衛長偃和黑衣人一前一後從廢墟中一躍而出。
穆棠:“……”
果然。
她無視一旁的燕行那震驚又茫然的神情,麵無表情地看著衛長偃。
衛長偃察覺到了她的目光,百忙之中還不忘了抽出空回過頭,想為自己的行為狡辯。
但他話還沒說出口,那黑衣人就頗有些氣急敗壞道:“衛長偃,你什麼意思?”
被人打攪了,衛長偃很是不滿:“關你什麼事!”
誰知道隻這一句話,黑衣人直接就破防了。
他周身那神秘又危險的氣質轉瞬之間消失殆儘,整個人無能狂怒道:“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要打架你就堂堂正正和我打,打到一半你把我按在廢墟底下不讓我出來是什麼意思?現在一個小小金丹期叫你一聲你就出來了?你骨氣呢?你對對手最起碼的尊重呢?”
衛長偃認真想了想;“大概是沒有。”
黑衣人:“……”
他的攻擊立刻就凶狠了起來,仿佛受了什麼奇恥大辱一般。
穆棠見狀帶著幾個人連忙後退,隻覺得看一眼都眼睛疼。
等退到足夠安全的距離,她轉身看向幾個人想說什麼,就見他們都一言難儘地看著她。
穆棠一頓,不動聲色:“你們做什麼?”
幾人不語,隻黑鳶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拉長了聲音道:“把人按在廢墟底下不讓出來,你一叫就又乖乖出來了,我說,你們年輕人玩兒的挺花啊。”
穆棠:“……”
她堅強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黑鳶淡淡:“沒事,我懂就行了。”
穆棠咳了一聲,強行轉移話題道:“我們先走吧。”
肖寒一愣:“但他們不是還打著的嗎?”
穆棠抬眼掃了一下廢墟。
山洞徹底坍塌,但是白戾之卻沒有了蹤影。
她淡淡道:“但是有了條漏網之魚,而這漏網之魚,很有可能去找他以為的底牌了。”
肖寒神情大變,立刻掃了那廢墟一眼。
沒了,白戾之消失了。
他臉色難看:“他的底牌……”
他一下就想起了被他轉移出去的半妖傀儡。
穆棠看他的表情,補充道:“還有他以為的拿著令牌的柳逢。”
肖寒聞言深吸一口氣:“那我們……”
穆棠毫不猶豫:“兵分兩路,一半人去找柳逢,另一半人去尋傀儡。”
於是當機立斷,一群人迅速分好了組。
穆棠帶著肖寒和燕行兩個一起尋傀儡,其他人全去保護柳逢。
臨走之前,肖寒轉頭,頗有些糾結道:“但是衛兄這裡……”
穆棠也回頭看了一眼,“這就是他的私人恩怨了,我們在這裡,或許更影響他發揮。”
她毫不猶豫地帶著人轉身離開。
廢墟之上,幾人漸行漸遠。
黑衣人見了,輕笑一聲,意味不明道:“他們居然就這麼拋下你了,衛長偃,被人拋棄的滋味……”
“她說的沒錯。”衛長偃卻突然打斷了他,“她在這裡的話,很多手段,我不太好意思當著她的麵用出來。”
“但現在就不一樣了。”
……
另一邊,穆棠他們走的很遠了,肖寒卻突然又回頭看了一眼。
穆棠敏銳地察覺到了,問:“怎麼了?”
肖寒有些遲疑,卻還是搖頭:“沒什麼,可能是我看錯了吧。”
穆棠見狀追問:“什麼看錯了?”
肖寒眉頭緊皺:“隻是突然覺得,剛剛那黑衣人的劍招,似乎有些我們宗門的影子。”
一旁的燕行見狀好奇:“你們宗門?對了,我還沒問過肖兄是何門何派的。”
肖寒:“啊,是在下疏忽了,在下上清宗弟子。”
燕行聞言就倒吸了口氣:“上清宗?就是紫華劍尊的那個上清宗?”
穆棠聞言心中一動。
紫華劍尊?那個正道魁首的紫華劍尊嗎?
卻聽肖寒很有些赤然道:“紫華劍尊,正是在下師尊。”
燕行更是愕然:“難不成你就是紫華劍尊那個唯一的親傳弟子?”
肖寒:“算不上唯一,我其實還有個師兄,隻不過他失蹤多年了,也不為外人所知……罷了,都是些陳年舊事了,不說這些了,我們還是快些走吧。”
燕行也就不再多說了,隻不過仍舊從沉浸在肖寒居然是正道魁首紫華劍尊親傳弟子的事實裡,顯得有些震驚。
穆棠看著肖寒,若有所思。
在原著裡,紫華劍尊作為正道魁首給予過原著男主謝蘊莫大的幫助,算是男主的金手指之一。
隻不過原著裡可沒提過紫華劍尊還有一個親傳弟子,更沒有肖寒這個人。
是中間出了什麼變故嗎?
還有剛剛肖寒說的,黑衣人的劍招裡有上清宗的影子……
像肖寒這樣的親傳弟子,對於本門的劍招想必是相當熟悉的,剛剛在山洞裡衛長偃和黑衣人打鬥的時候,肖寒的神情可正常極了,也沒說有什麼上清宗的影子。
反而是在他們離開,衛長偃放開手腳開始打鬥時,肖寒從他那一劍裡看出了上清宗的影子……
是那黑衣人真的和上清宗有什麼牽扯嗎?所以他方才一直在偽裝,直到衛長偃使出了全力,他沒有餘力再去偽裝,這才讓肖寒看出了上清宗的影子。
還是說其實隻是肖寒看錯了。
穆棠心中存了疑惑,便暫且記下,想著有時間了查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