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六十章 人生如戲,全靠入戲(2 / 2)

跟著就見蘭鐸直直走到他的跟前,神情卻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田先生。”蘭鐸正色道,“事已至此,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談談了。”

“……”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蘭鐸表情的感染,田毅亮儘管莫名其妙,卻也跟著正了神色。甚至身體都站直了一些:“談什麼?”

“談談之後的事。”蘭鐸道,“我想你也應該看出來了,光靠傳點移動,實際沒有任何意義。所有的世界都是怪談的一部分,我們隻是在從怪談的一角,傳到另一角。”

“再在傳點相關的線索上折騰,隻是浪費時間。如果想要真正掌握離開這個怪談的方式,我們必須另起一種思路。”

“……”

蘭鐸說得認真,田毅亮看向他的目光,卻漸漸帶上了幾分古怪:“……你怎麼會突然想到問這個?”

“因為現在的關鍵就是這個。”蘭鐸持續認真,“你該不會真的認為,傳點對人類是有益的吧?”

“……我沒這麼說過。”田毅亮再次打量一番蘭鐸,斟酌著開口,“我隻是很驚訝你居然這麼快就跳到了這個層麵。”

“……”蘭鐸似是噎了一下,表情顯出幾分古怪。過了會兒,才聽他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田毅亮:“?”啊?

“哦不對,是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蘭鐸頓了一下,趕緊修正,旋即恢複滿臉認真,“而我們,剛才至少三分鐘沒見了。”

“這麼長的時間,就算產生一些變化,也是很合理的。”

田毅亮:……

“嘶,行吧。算你有理。”閉眼呼出口氣,他還真的放棄糾纏這個問題,“至於你說的那個什麼離開思路……抱歉,我還真沒有。”

伸手將墨鏡拉下些許,他透過墨鏡的上方看向蘭鐸,目光裡再度帶上了幾分審視:“老實說,我還以為你們有呢。”

這是實話。他是真以為拆遷辦是有備而來,隻是這個準備,沒備在蘭鐸的腦子裡。

蘭鐸聽了,卻是再次一梗。不過很快,就聽他輕聲開口:

“有……確實是有。但那個方法,僅適用於我們拆遷辦內部。

“如果這個怪談區域有其他活人在的話,我們沒法幫助她們離開。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我們來到這裡的理由。”

“活人?”田毅亮聞言,卻是微微挑了挑眉。

隨即輕輕嗤了一聲。

“如果是擔心這方麵的話,你們可以先把心收收了。”田毅亮道,“整個怪談區域,目前能稱得上是活人的,估計就我一個——哦對,如果你那個同事也是活人的話,那就是兩個。”

“而我,既然敢進來,肯定有我自己的準備。用不著你們操心。”

“?”蘭鐸奇怪地看過來,“可萬一有人誤入……”

“正常的人類不會誤入。它也很久沒人誤入。”田毅亮道,“所以,管好你們自己就行。”

……?

他這話說得篤定,蘭鐸聽著,卻是微微蹙起了眉。

——連帶著遠在民宿的許冥,亦跟著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

陸月靈這會兒又去外麵晃悠了,房間裡就許冥一人。她左手緊緊抓著蘭鐸給的那枚小鈴鐺,腦海中不斷複現著方才借由蘭鐸耳朵聽到的回答,神情漸漸凝重。

……沒有活人。

田毅亮這話說得非常肯定,顯然是掌握了相關的信息。另一方麵,他這句話,也進一步證明了許冥之前的猜想——

大郭也好,邦妮也好。說得大膽點,這個怪談區域裡,除了他們之外,所有頂著“郭舒藝”之名的人……

早都已經死了。

用那些業內人的話來說,也就是“蒲公英”——那種早就已經死了,卻不知道自己死了的人。

不,也不確切。換個角度來說,她們似乎也算是胡楊。畢竟互助盒裡的那些信息,確實是她們懷著幫助的念頭,一點點挖掘整理分享出來的……

就是不知道,是所有的死人都對應著一個待在他處的怪物,還是隻有其中一部分是如此?這種現象又是如何產生的,這個怪談的域主到底想做什麼,又為什麼會扯上郭舒藝……

許冥大腦飛快轉動,為了節省體力,又一下朝後躺回了床上,旋即閉眼,再次放任自己的思緒向下沉去,一直沉到另一人的意識之中——

“田先生。”她在蘭鐸的腦海裡再次開口,儘可能將話說得慢些,以確保蘭鐸能夠跟上並正確複述,“都已經到了這種時候,你真的認為我們還有可能獨善其身嗎?”

“……”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田毅亮的表情卻再次一頓。

目光也隨之再次掃來。

許冥這會兒正分享著蘭鐸的五感,自然也沒錯過他的這一點微小變化。意識到這話有效,她忙打起精神,繼續道:

“郭舒藝的變化,我相信你也是很清楚的。不,說不定你比我們更清楚。

“原有的平衡已經被打破,如果放著不管,情況隻會越來越糟糕……”

“就是因為知道會更糟糕,所以我才來到這裡。”尚未說完,卻聽田毅亮突然開口。

這還是他第一次打斷了她的話——或者說,打斷蘭鐸的話。

“可你就那麼確定,你的辦法一定有效嗎?”許冥卻沒有絲毫停頓,緊跟著又問道,“如果沒有呢?後續的結果、風險、補救,你真的都想好了嗎?”

“……”

話音剛落,便見田毅亮再次頓住。

許冥沒有放過這進一步的變化,暗鬆口氣的同時,又再次領著蘭鐸出聲:

“田先生,實不相瞞,針對這個怪談,我們也有自己的處理方案。但說真的,直到我們進來之前,這個方案都還在不停地被拎出來討論、修正,直到現在,我們都不敢說心裡有底。

“我們不敢保證我們的方案一定有效。因為這個怪談,和彆的怪談都不一樣,沒有現成的模板可以參考,一切隻能靠摸索和嘗試。

“它很特彆,也很哀傷。它是拆遷辦非常重視、希望能夠好好處理的對象。

“而在這種情況下,我認為,雙方合力,互通有無,並不是什麼壞事。說不定還能將我們的方案各自完善……你覺得呢?”

“……”田毅亮沒有說話。

他隻微微動了動唇角,又默默將墨鏡推回了原位。似是陷入了久久的思索。

這一回,許冥沒再出聲。話已經說到這份上,她相信對方會有自己的判斷。

倒是給她當了半天話筒的蘭鐸,短暫的安靜了一會兒後,終於忍不住開口:

“所以,主任。這個怪談的變化,到底是指什麼?”

“?”許冥卻是不加掩飾地在他腦海了“嗯”了一聲,似是覺得他這話問得奇怪,“我怎麼知道?我才剛進來啊。”

蘭鐸:“……”

“那他的方法又是……?”他默了下,又試探地問道。

“不知道啊。”許冥理所當然,“我第一次見他,我怎麼知道。”

“……那我們的方案……”蘭鐸語氣裡終於帶上了些飄忽的弧度。

“以後會有的。”許冥在意識裡安慰他,“當然,具體會不會有,還得看那位大力除草的先生願意和我們說多少……”

許冥說的是實話。

對這個怪談,她才來多久,能知道啥。

無非就是靠著一點自己揣摩出的狀況、再加上從蘭鐸那兒問到的東西,說一點模棱兩可但很有氣勢的話而已。

“……”

這下,蘭鐸也沉默了。

怎麼說,雖然對許冥的作風已經比較熟悉,但在某些時候,還真的是需要再適應一下。

而就在此時,對麵的田毅亮,似是終於拿定了主意。

“我可以和你們分享情報。”他抬眼看向蘭鐸,語氣終於也帶上了幾分嚴肅,“但我有三點要求。”

“你提。”許冥立刻道,“我們儘可能滿足。”

田毅亮深深看了說話的蘭鐸一眼,伸手將墨鏡推到了腦袋頂上:

“第一,接下去我與你們分享的內容,有部分可說是我們單位的內部機密。我希望你們能夠答應保密,儘量不向外傳播。如果後續有提交報告之類的需要,能先和我說一聲。可能後續還需要你們補一個保密協議。”

“嗯。”蘭鐸當即在許冥的指揮下,大力點頭,“沒問題。這種情況都理解的。我們這邊可能也會有類似需求,到時也需要你配合下。”

“行。”田毅亮呼出口氣,繼續道,“那第二——在這次交流後,如果無法得出更好的解決方案,或是沒有得到讓我滿意的結果,我將繼續按照原有的方案行動。希望拆遷辦方麵,不要加以乾涉。”

“可以,這點我們答應。”蘭鐸毫不猶豫地再次點頭,“那第三呢?”

“第三……”

田毅亮再一次、深深地看了蘭鐸一眼。

而後抬手,一巴掌糊上了自己的眼睛。

“看這小子這樣說話真的好怪。那位不知名的拆遷辦同誌,能彆再讓他當傳聲筒了嗎?可以的話,我想和你直接進行交流。”

條件反射又想點頭的蘭鐸:“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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