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小修)(1 / 2)

第121章

許冥的話語裡帶著開玩笑的意味,事實上,不少人也確實因為她的話笑了下——但很快大家就反應過來,這其實並不是什麼好笑的事情。

這其實是一次抉擇。很惡劣的抉擇。

麵對這個抉擇的前提是,當事人手中有會員卡。而但凡是拿到卡的人都明白,這東西的價值。

為了保住這有價值的卡片,很可能就會有人選擇去增加設定。可所謂的“增加設定”,換個說法,其實就是給其他人增加麻煩,甚至增加危險……

轎廂內的氣氛忽然凝重起來。所有人麵麵相覷,神情皆變得微妙起來。

血水煎茶同樣在沉默,他的心情甚至更加複雜。因為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為什麼當時許冥那麼相信,這個地方的規則可能會發生改變——規則是根據場景內的設定來的。一旦設定變了,規則自然而然也要跟著變了。

“大佬?”就在此時,有人看向了大金鏈子,目光略一頓,又轉向了站在旁邊的許冥,“大佬,你覺得現在到底是……”

許冥見狀,微微直起了身,張口似要說些什麼,卻又一下頓住。片刻後,輕輕閉了閉眼,轉轉脖子,向後靠在牆壁上。

“卡片是你們拿到的,我沒有安排的權利。”她輕聲道,“我就是個蹭車的,所以還是你們自己拿主意吧。”

血水煎茶:“……”

不知是不是他想太多,總覺得許冥“蹭車的”三個字說的格外刻意,甚至有點用力。就好像是在和誰強調這點一樣。

而還不等他想明白,其他人的聲音,已又響了起來。

“這事……誒,怎麼說呢?”問話的那人搔了搔頭,似是陷入糾結。杜蓉左右看看,試探地開口:“或許我們可以試著加一下設定呢?不要加那種很嚇人的,就溫和一點……”

“不行吧?這裡有規定的,無關緊要的設定一樣不會通過。”酥脆翻了下本子,指著裡麵的又一行規則給大家看,“太過隨意的也會受罰。”

“那不是直接加重口的東西?”

“就害人唄,明擺著的。”

“實在不行,就乾脆用掉一張卡好了。”血水煎茶忍不住道,“反正我們有兩張。”還有一個真大佬。

說到這兒,他心中忽然一動。

原來如此……這就是當時顧銘大佬特意帶他回電子秤旁的原因嗎?

故意和他討論利己還是利他的話題,故意提示他,給後人留路的重要性。說不定,這一切其實都隻是鋪墊,隻是為了在他心中留下閃光的種子……

對,這樣就說得通了——不然憑大佬的能力,怎麼可能連去電子秤的路都不記得?

……問題又來了,為什麼當時隻帶他一個過去?

是不想節外生枝嗎?又或者,這本就是隻針對自己的一課,就像現在,其實是對自己的一場考驗……

血水煎茶一時有些恍惚,腦海中忽然想起不久前剛做過的一片

理解散文——《悄無聲息的選拔》……

完美忽視了某主任是真沒記路的可能性。

而就在他忍不住思考自己在大佬眼裡是否確實有那麼點特殊時,特殊到值得專門點撥考驗時,一直沉默的許冥,終是忍不住再次開了口。

“那個……打斷一下。”

“”

“嚇人的東西,未必就沒有用,對吧?比方說,貞子,她可以大戰伽椰子,哥斯拉,可以大戰基多拉。像我們剛待的那層,假人也很嚇人啊,但它可以掉卡片,對不對?”

她鼓勵地看著眾人:“所以——?”

血水煎茶:“……?”

什麼意思?直接消耗卡片難道不是滿分答案嗎?

血水煎茶一時頓住,另一人卻恍然大悟地叫起來:“我想到了!”

說話的是穿著浴袍的那人,他這會兒正一邊加固著腰上的係帶,一邊略顯激動道:

“像對付假人,不是得需要武器嗎?

“那我們就可以設定一個和刀子相關的東西……怪物!

“對,我們就設定一個,刀子架,成精的刀子架!它一心追逐著屠夫,希望能被屠夫使用,所以每次屠夫出沒,它都會跟著出現,但屠夫有自己原配的刀子,所以從來都不看它一眼。於是它就會因為悲傷而……脫毛。”

其餘人:“……?”

“誒呀,就是掉刀子!”浴袍嘖了一聲,“刀子掉在地上,人不就能撿起來用了嗎!”

哦——

眾人恍然大悟地點頭,隨即有人覺出不對:“可這樣是不是有點太危險了?”

“不不。”浴袍立刻道,“刀子架精它隻是看著嚇人,但不傷人。它是一個單純又靦腆的怪物……”

“我是說撿到刀的人。”杜蓉道,“要是他們不知道這刀是用來砍假人的怎麼辦?萬一他們想不開,自相殘殺了呢?”

“……”好像也有道理。

當即有人認同地點頭,但很快又有人反駁:“應該不至於吧?逃生規則和卡片獲取方式我們都留下了,該有的信息都有,應該不會有人亂來吧?”

“可那些假人會主動挑撥離間啊?”

“我是覺得彆把人想得太善良了……”

又一波討論擴散開,血水煎茶在旁聽著,忽又蹙了蹙眉——留信息這事,他當然有印象,畢竟當時就是他看著許冥留條的。但這事,他確定不論是自己和許冥都沒與其他人說過……

他們又是怎麼知道的?

出於謹慎,他趕緊又問了下,這才知道得知他們在他和許冥不在的時候,也自作主張留下了另外一份記錄,就放在某個房間裡麵。

這主意是杜蓉想的。麵對血水煎茶詫異的目光,她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我們這次是因為有顧銘和血水大佬才找到出口和會員卡的麼,但其他人又不定有這個條件。所以能幫就

儘量幫一下了。”

留份記錄,之後再進來的人,也能少走彎路。

“哦……”血水煎茶這才點了點頭,不知為何,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莫名有種落後人一步的感覺。頓了下,才又補充道,“但你們留的沒有加落款,可能會被怪東西改掉的。”

“啊?”杜蓉詫異。

“要加‘怪談拆遷辦’幾個字。”血水煎茶科普一句,望著其他人驚訝的目光,這才感覺稍稍舒坦了些,“顧銘說了,這幾個字有魔力,帶上它,紙條上的字就不會被改了。”

哦——

眾人再次恍然大悟,看向許冥的視線,更帶上了幾分敬畏。

許冥正在原地揉脖子,見狀有些不自在地笑了下,又將話題轉回了那個需要修改的設定上。於是眾人再次討論起來,很快就否定了並不安全的“刀子架”方案,又試圖在這一版上,優化出更恰當的答案。

或許是因為在座大部分都是專業乙方的緣故,一涉及到“修改”這方麵,忽然都專業了起來,各種術語更是紛紛祭出。在場唯一未成年血水煎茶被迫提前見識成年人的刀光劍雨,很快就聽得雲裡霧裡,默了一默,明智地退出了討論,窩到了許冥的身邊。

許冥似乎真的沒有參與討論的意思,這會兒隻安靜靠牆站著,時不時轉下脖子。血水煎茶看看她,又看看正在討論的其他人,忽然明白過來——

“我知道了!”他恍然大明白地壓低聲音,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道,“大佬,你故意的對吧!”

許冥:“……”

許冥:“啊?”

“你故意不說話,讓他們自己去想,揣摩正確的解題方式。”血水煎茶篤定道,“這樣既培養了他們的思維定式,同時也能分辨出,隊伍裡各人的能力與品質。”

他去外麵夏令營時曾參加過類似的活動,那叫什麼……無領導小組討論。

這就說得通了。大佬帶隊,總不可能一視同仁,總要選個一把手二把手三把……

“呃。”許冥默了一默,還是選擇說了實話,“其實你想多了。”

血水煎茶:“……啊?”

“我不說話其實是因為……我被禁言了。”許冥抿了抿唇。

血水煎茶:“……啊??”

“具體我不能說太細,就我之前不是自己進來過一次嗎。我當時看到這個電梯的使用要求,就覺得這東西有點危險,所以我就試著做了點事情……”許冥頓了下,歎了口氣,“然後我就被懲罰了。”

禁止動手添加設定,禁止參與任何和修改設定相關的話題,在電梯外時,也不能談及任何和電梯規則相關的事。不僅如此,她頸椎也還在痛,在外麵時還好,待在電梯裡時,重得簡直讓人抓狂,連帶著腦袋也跟著痛起來,太陽穴都在發燙。

“……居然還會這樣?”血水煎茶都聽傻了,“等等,所以你是做了什麼?”難不成真試著往設定裡加米老鼠了?

“那不至於,我沒那麼離譜。”許冥

趕緊道,擺了擺手,“我隻是試著用我的方法去改它規則而已。”

血水煎茶:“哦……啊?”

什麼東西??

“沒事,不用在意。反正也沒成功。”許冥咕噥著,再次錘了錘後頸。看了看麵前仍在討論的幾人,頓了片刻,卻又忍不住提了下唇角。

“但你不覺得這樣也挺好嗎?”她對血水煎茶道,“看到你曾遞過繩子的人,也在努力給彆人遞繩子,還可能想出了比你更好更有用的方法……”

至少刀子架精這個想法,她原本是絕沒想到的。

……雖然這個刀子架掉刀子的理由有點草率。草率到她願稱之為一聲“刀朵朵”。

“……”血水煎茶聞言,卻隻是深深看她一眼。

跟著又看向麵前討論的人群。眼中漸漸帶上了幾分思索。頓了片刻,目光又悄悄掃向了自己的腳踝。

更短了。

從他們進電梯到現在,她腳上的淤痕顯然更短了些,首尾的空隙已又擴大到接近三厘米。

果然……許冥暗暗呼出口氣。

自己猜對了。

【你越聽話,它就開心,你不聽話,它就生氣。儘量彆讓它開心。】

重點其實是在這個不聽話上——說白了,還是在規則上做文章。

在怪談裡,怎樣叫做聽話?

遵守規則,不去質疑,完全接受規則的引導,直至最後,被導向規則所希望的結局。

那相應的,怎樣又算不聽話?

……那可就多了。

無視規則、挑戰規則、陽奉陰違……或者就像她現在這樣,暗戳戳地教人鑽空子。

越這樣鬨,那個抓自己的玩意兒就越不高興。它越不高興,這道印子就難以合上。

按照這個思路,另一個結論也幾乎已經鐵板釘釘——那個東西,絕對這個怪談,或者說,這堆怪談,有著莫大的聯係。

在搞清楚這鬼地方的真相前,還是謹慎些為好。

——而另一邊,在激烈的彼此否決與投票之後,另外幾人的討論終於有了結果——

刀子架的方案,最終還是被否決了。他們最終選定的版本,是一種若有似無的血色影子。

這種影子隻會在戴著豬臉時隨機出現,而且隻會出現在餘光中。一旦試圖轉動視野,用正眼去看它們,便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按原作者酥脆的說法,這在完美符合甲方需求的同時,巧妙地避開了“貼臉殺”這種對人類心臟不友好的模式。另一方麵,也能有效提高人類摘下豬臉麵具的頻率,從而延緩他們受到豬臉影響的時間……

當然,具體有沒有效果不好說。反正他們試著往本子寫了,還真順利通過。

使用一次電梯,隻能添加一條設定。因此其他不相伯仲的版本也隻能暫時作廢。許冥一邊安慰著其他人“沒關係,下次還有機會比稿”,一邊按下了通往一層的按鈕,電梯隨即發出運轉的刺耳嗡鳴——

這鬼玩意兒,

總算啟動了。

電梯內眾人紛紛鬆了口氣,

許冥亦是如釋重負。沒過多久,卻又見大金鏈子和血水煎茶交換個眼神,再次掏出那兩張會員卡,一並朝自己遞了過來。

“大佬,要不還是你拿著吧。”大金鏈子當眾道,以“血水煎茶”的身份,“一樓還不知道有什麼。如果能直接出去,當然是最好,如果不能,你拿著也比較能發揮作用……”

言下之意,之後的隊伍,許冥就是頭了。

許冥微微一頓,沉吟片刻,終究接了下來。不過略一思索,她還是又還回去一張。

“雞蛋不要放一個籃子裡。”她以過來人的口吻道,“萬一之後大家走散了呢?”

“瞧您說的。”大金鏈子卻是忍不住笑起來。

“又不是春遊的小孩子,哪兒可能那麼容易走散……”

——嗯。

怎麼不可能呢?

又數分鐘後。陌生的房間裡。許冥站在光線幽微的玄關處。看了眼身後緊閉的門,又轉頭看了眼麵前無人的房間,閉了閉眼,終是忍不住輕輕吸了口氣——

這都叫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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