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男二攻x富家少爺受(1 / 2)

有幾秒鐘,謝景隻能聽到嗡嗡的耳鳴。

客廳沒有開燈,窗簾緊緊拉著,透不進一絲光。那聲音其實很低,曖昧不清,像沒關緊水的水龍頭一樣,一點點地從臥室的門縫滲透了出來。

那是女人的聲音,低喘克製。

意識到這一點時,他的腿和小臂都跟痙攣一樣無法抑製地顫抖了起來,幾乎站立不住。

他是走錯了嗎?會不會走到彆人的家裡去了?但就算裝修布局朝向都一模一樣,彆人家的大門又怎麼會儲存他的指紋呢?

這裡是嚴正洲的家。

所以裡麵的人,現在在臥室裡的是……

謝景下意識地扶住一旁的櫃子,看到高跟鞋一旁被踢進縫隙裡的寶藍色男士領帶,眼前一陣刺痛。

那是他過年時送給嚴正洲的生日禮物,是年前去意大利旅遊時,他請一位有名的匠人手工定製的,側麵的絲綢布樣上還印著一道熟悉的名字。

For Shane.

Shane是他的英文名。

謝景一點一點攥緊了手心,拿到成品時他有多開心,大概此刻就有多諷刺。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甚至連推開臥室門再次確認的勇氣都沒有。

他想看到什麼?看到嚴正洲驚慌失措地從床上下來,攔住他不讓他走,然後開始語無倫次地編造謊話嗎?

他會說,最近壓力大,所以喝酒誤了事;會說他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不要輕易放棄,並且保證不會再犯錯。

又或是在發現怎麼解釋謝景都不鬆口的時候,突然變臉,指責他家境優渥父母開明,不明白自己肩上有成家立業、傳宗接代的壓力。

但他背負的責任裡,卻從來沒想過謝景。

謝景悲哀地發現,他預設到的所有的可能都將成為事實。就在短短的一瞬裡,他已經知道了結果。

……他已經沒有再進去的必要了。

半晌後,他撿起了那條被隨意丟棄的領帶,關上門,沒有再回頭。

“……”嚴正洲呼出一口氣,突然直起身來,擰著眉看向門口,“什麼聲音?”

趙佳翻了個身,抽了張紙擦了擦。

“什麼什麼聲音?”

“就剛才,我好像聽到了門那兒有動靜。”嚴正洲沒理她,固執地聽了一會兒,又問,“你真沒聽見?”

“沒。”趙佳懶洋洋地道,“不是說謝景不怎麼來這裡麼,而且他沒門禁卡,連小區的門都進不了,你怕什麼?”

一聽到這個名字,他臉色頓時難看,語氣也很差,“彆跟我提他。”

趙佳撇了撇嘴,心說明明你自己提的次數最多。不過她從來不會正麵和嚴正洲起爭執,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就當是耳旁風了。

她起身下床,渾身赤.裸也不覺得羞恥。

趙佳拿著浴巾和頭繩剛要往浴室走,忽然想起什麼,“對了,過兩天和正陽公司的會議,楚縝好像會來。”

嚴正洲說:“知道了。”

趙佳原先是想提醒他好好做準備,把那堆爛賬收拾乾淨,但看他心事重重好像沒聽進去的樣子,便聳了聳肩,進去洗澡了。

她深知當情人的第一準則,就是彆給人當媽。

嘩啦啦的水聲漸漸響起,嚴正洲坐了一會兒,想給謝景發消息但是又不知道發什麼。

其實他也不確定剛才有沒有聽到聲響,隻是這麼感覺的。嚴正洲給謝景打了個電話,但是對方也沒接,他煩躁地吐出一口氣,決定去外麵收拾脫下來的衣服,找點事做。

收到一半時,他的動作突然頓住了。

……謝景過年時送他的那條領帶不見了。可他明明記得,脫下來後隨手丟在這裡的。

·

張曉吹著口哨,一邊哼著音響裡的歌一邊打遊戲,屏幕上的小人兩劍戳死惡龍,惡龍發出嗷的一聲喊叫,隨後轟隆倒地。

他操控著小人,一跳一跳地往高台上走,準備去解放被困在囚籠裡的公主。打到一半,忽然手機一震,差點把他嚇一跳。

是謝景打來的電話。

張曉隨手接起,“喂?弟,忘東西了?”

“師兄,”謝景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不知道是不是風太大,總覺得聲音有些遠,聽不太清楚,“我這臨時有些事,你讓司機送你回去吧。”

他問:“你

要多久啊,我等你唄?”

謝景頓了頓,好一會兒才說:“可能要久一點,我等會兒直接打車回去了。”

這語氣……

聽著不像高興的樣子。

該不會又吵架了吧?

張曉本想追問,但是又覺得謝景這性格應該不會說,也該給他些時間冷靜和消化。

“那好吧。”他不放心地道,“你有事給我打電話,我住的也不遠,不管是吃飯還是喝酒我隨叫隨到,彆不好意思打擾我。”

“知道了。”

謝景掛了電話,獨自在路邊坐著。

臨近初冬的風裡已經帶了雪的寒意,謝景身上隻穿著一件薄款外套,臉被吹得冰冷蒼白,他從小區側門出來後沿著花園路一直往前走,走到哪裡自己都已經不記得了。等走到腿發軟的時候,就靠著附近的花壇坐了下來。

行人裹著衣服路過,偶爾瞥了他一眼。

大概也覺得這是個傻子。

“嗡嗡、嗡嗡——”

手機在口袋裡一陣陣地嗡鳴,好不容易停下,過了幾秒後又重新響起。

從剛才開始,嚴正洲就一直瘋狂地給他打電話,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

他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名字,默默地看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等來電自動掛斷後,他把這個號碼拖進了黑名單。

戀愛四年,這是他第一次拉黑嚴正洲。

支付軟件解綁,朋友圈和相冊的合照全部刪除,近萬張相關的照片在垃圾箱裡徹底消失。

謝景機械地重複著“選擇”“刪除”的動作。沒有任何意義,就這樣重複地做著。

這一刻他其實並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麼,謝景的靈魂就好像被割裂成兩半,情感的一半麻木地痛著,理智的那一半清醒地執行。

微信叮叮地響起,瘋狂抖動著信息。

[正洲:怎麼不接電話?]

[正洲:你人在哪裡?]

[正洲:你剛才來過了嗎]

[正洲:謝景,回我的消息]

[正洲:接電話]

[正洲:我去你公寓找你]

/>  謝景已經很久沒見過這樣的陣仗了,對話頁麵裡塞滿了嚴正洲源源不斷發來的消息,就好像害怕他下一秒就會消失,無影無蹤。

人的身體和心可以分彆愛一個人嗎?謝景捫心自問他做不到,但是嚴正洲好像可以。

他為什麼可以。

他憑什麼可以。

謝景看著聊天記錄很久,最後回了一句。

[謝景:領帶我帶走了]

頭像旁立刻跳出了“正在輸入中”的提示,嚴正洲大概一直守在手機旁等待著他的回複,但是謝景發完這句後,他卻一直都沒回複。

謝景固執地等著。

過了近十分鐘,對方才回答。

[正洲:我可以解釋]

[正洲:謝景,接電話]

這一刻,謝景原本漂浮不定的意識好像終於被海水卷回了岸邊,他從白茫茫的一片中蘇醒過來,清醒地明白了這殘酷的事實。

不正麵的答複等同於變相的承認。

……嚴正洲甚至不屑於對他撒謊。

謝景攥緊了掌心。

他點開對方的頭像,嚴正洲入職之後需要換上真實的照片,現在用的這張是謝景曾經幫他拍的,嚴正洲用了兩年多,從來沒換過。

頭像裡的男人揚起唇角,恣意地笑著,連眼角都像是在訴說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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