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字雖然掛得比較緊,但好在位置也比較低,爬上去夠一夠就能掌到手了。猛烈的風吹過,枝頭枯葉搖晃,連帶著那張福字也簌簌抖動著。
謝景見狀,擔心被風吹跑,也顧不得其他,“我上去拿吧,穆哥,你扶我一把。”
穆山顯收回目光,他似乎想說些什麼,隻是看到謝景已經扶著樹乾,打量著上去的路徑,便收回了原先要說的話。"好。”他道,“注意安全。"
小圓聽到他們倆的談話,也十分機靈,立刻回去把廚房大娘剝毛豆的高板凳拿了過來,倒也能用。
謝景踩著板凳,剛好能攀上離得最近的那根樹枝。隻是他不常健身,腰腹力量不強,爬上去廢了不小的勁兒,最後還是穆山顯托著他的小腿送了一把力,他才翻身坐在了樹枝上。
謝景把卷在枝頭的福字摘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展開,然後朝他們晃了晃。"你看,"他笑著對穆山顯說,"沒破。"
眉宇之間些許得意。
謝景體質差,從小到大就沒上過樹也沒下過河,沒想到第一次爬樹就成功了。他一笑,兩道臥蠶便格外明顯,額頭出了些許汗,但一雙眼睛卻格外明亮。
樹下兩個小孩歡呼起來,仿佛是見證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穆山顯唇角微微提起,卻沒說什麼,隻朝他伸出手,“快下來吧。”
"好。"
謝景把福字遞給他,兩個小孩拿到福字後歡天喜地地跑回去,大概是想炫耀給其他小夥伴們看。
然而謝景想原路返回的時候,才發現一個問題:剛才要不是穆山顯托了他一把,僅憑他一個人的力量是上不來的。但來的路和現在的明顯不是同
一條,現在沒有支點了。
穆山顯也察覺了:“你跳下來,我接著你。”
017默默地打開了錄像功能。
"可是……"
謝景看了眼地麵,這個距離不算高,但他直接跳下去也有崴到腳踝的可能,嚴重的話他說不定還會把穆山顯撞倒,兩人都摔一跤。
穆山顯打斷道:“我接得住你。”
謝景原本有些猶豫,聽著他平淡但果斷的語氣,不知怎麼的,反而安心了些。
“那我——”
他話還沒說完,遠處忽然響起劉老師帶著點喘氣的喊聲:"小謝,小謝!我來了!"
兩人動作同時一頓。
穆山顯轉過身,目光掃向急匆匆趕過來的人。劉老師大概是得到消息後就趕來了,胳肢窩裡還夾了一張椅子,後麵還跟了四五個老師,有男有女,都跑得氣喘籲籲的。
謝景在小青葵做了好幾年的誌願者,和大家都很熟悉了,不少老師和護工都很喜歡他,一聽說謝景還在樹上,一大幫子人都過來了。
"小謝,彆著急啊。”其中一個三十多歲的女老師安撫他,“等會兒小劉站在椅子上,你踩著他肩膀再下來,放心,大膽踩!"劉老師也跟著說:"沒事,我扶著你的腳脖子,大家都扶著呢,不會摔的。"
話音落下,他已經利索地站在了椅子上,底下兩個老師緊緊地抱著他的兩條腿,另外兩個人嚴陣以待,準備隨時搭把手接謝景。謝景看了眼穆山顯,然後才說:“那……我踩了,劉哥你衣服臟了,我回頭幫你洗。”"沒事,你隻管打乾洗費就成。"
身旁幾人都笑了起來。
謝景也笑了笑,小心翼翼地踩在劉老師的肩膀上,一點點地往下移,剩下那兩位老師趕忙扶住他,讓他慢慢踩到底下的板凳上。
落地時,劉老師沒撐住肩膀歪了一下,謝景身形一歪,周圍所有人都驚呼出聲,以為他要摔下去。卻沒想到身旁忽然伸出一隻手,謝景連影子都沒看清,下意識地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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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落地後,穆山顯才鬆開。
"還好嗎?"
兩個人的距離還沒有完全撤開,穆山顯低沉的聲音和吐出的氣息近在咫尺。
謝景指尖顫了顫,過了一兩秒才回答:“嗯……謝謝。”
"哎呀,還是得看人家穆先生。”女老師調侃道,“咱們這烏泱泱的一堆人,搞這麼半天,結果都是花架子。"其他老師們也跟著開玩笑:“哎呀,老了,還是比不上年輕人的反應速度了。”
"沒事,咱們就是氣氛組哈哈哈。"你一句我一句的,衝淡了微妙的氛圍。謝景也笑著說:“謝謝大家了。”
“你跟我們客氣也沒用,還不如多請我們吃幾頓飯。”女老師笑著道,“倒是有個人,我看可沒這麼好糊弄,你這句謝謝還是留給他吧。"
這幾句說的,就差指名道姓了。謝景沒有接話茬,打哈哈地糊弄了過去。
隻是回頭時,四目相對,穆山顯沒有移開視線。謝景抿了抿唇,憋了半天,兩隻手指“立”在另一隻手背上,往下折了折。穆山顯挑了挑眉,才放過了他。
一夥人往裡走去,學生們都放了假,院子裡也格外熱鬨。再過十幾天就是春節,大家都沉浸在過年的喜悅裡。
聊著聊著,劉老師忽然插了句嘴:“今年除夕明江那兒聽說要放煙花,好幾千束呢,你們要是想看的話,可得早點去啊。”
這幾年來,全國加大了禁燃煙花爆竹的力度,他們已經很久沒聞到那種帶著些許硝煙的煙花味了。這次好不容易舉辦一次煙花晚會,估計明江岸邊會擠滿了觀客。
“我懶得去,在家裡看看就得了。”
"可以訂個酒店,在酒店陽台上看……"
“我也感覺懸得慌,主要是家裡有老人小孩,人太多,不放心帶孩子出去。”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穆山顯抬眸,謝景正好投來了目光。大概是為了打破這若有似無的尷尬,謝景主動問:"今年過年有什麼安排嗎?"
"你呢?"
謝景說:“我們過完除夕後,初一要去寺廟上香,下午和親戚們吃團圓飯,初二出去旅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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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有些讓謝景意外,因為穆山顯看起來不像是隨心所欲的性格。"那以前呢?"謝景問。
“以前也是。”
末世的時間不以年計算,而是以天為單位。每天都會死去成百上千的人,剩下的人也是在拿壽命熬時間,沒人會在意這些。活到現在,他連父母姓名都已經不記得了,也不記得自己的身份和年齡。除了剛到主神空間時注冊的這個姓名,他一無所知。不止是他,幾乎所有快穿者都是如此。
在漫長的穿越裡,許多人都已經麻木了,節日對他們來說,隻是一個會頻繁重複的數字。
謝景:“哦,哦……”
不知不覺,他們和前麵幾位老師的距離逐漸拉開,兩道身影並肩慢行著。叮鈴一聲,穆山顯忽然停住了腳步。
謝景不知發生了什麼,麵露疑惑:"怎麼了?"他不知道的是,一道他聽不到的電子音緩緩在周圍響起。
"係統提示,您於該世界的主線任務進度已達95%。預計完成時間,1月17日。"穆山顯看了一眼時間,1月17號.…連除夕都還沒到。
隻差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