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是否發生命案都真假難辨,潮聲誌願者在兩個騙子高超的話術之下,一一被蠱惑入局,快進到尋找屍骨、確定拋屍地了。
真的是,戲過了啊!
他看著自己手下誌願者,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瞬間忘記了坐車而來長途奔波的難受,行動力極為驚人地開始向村民借鏟子等工具,準備上山了。
他眉峰挑起,表情說不出的譏諷。
如果他是treasure和念念不忘,為了炒作自己,按照一個性質成熟的商業劇本,假設當年真有凶殺案,確認凶手和拋屍地進展得太順利的話,那接下來該麵臨挫折了。
否則,騙局很快就會被揭穿。
要麼是大規模的上山無功而返,要麼是計劃一開始就遭遇難產……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不出孟冬臣意外,戲劇性的轉折和衝突來了。
村民們不願意借他們工具,“鏟子可以借給你們,但你們要
說,你們準備乾什麼?”
誌願者不好說▌▌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我懷疑你們之間有凶手,我們要上山挖屍骨,隻好說:“我們有事,你們的工具我們可以向你們租,向你們買。”
潮聲誌願者都是一群年輕人,滿腦子助人為樂,胸腔洋溢著的情懷都是愛與真相,為了破案,他們不差錢!
在江雪律看到的未來,十多年後,潮聲誌願者都能陪徐征明跋山涉水,更何況當下了。
這樣的遮遮掩掩,引來村裡大部分人警惕心。
“難道山上有墓?你們不是遊客,你們是來偷挖寶貝的?——你們不能挖,這山是屬於我們茂竹鄉的!你們外地人,想都不要想。”錢帛動人心,有人這樣猜測。
也有人破口大罵道:“哪有什麼寶貝,你們這群娃兒準備做啥子!這座山是包家的山,有主人的,哪裡能隨便亂挖?”
誌願者們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驚。
這座山居然有主人!有主之物不能輕碰,他們連挖的資格都沒有,那屍骨怎麼辦?
這太出乎他們意料了。
“走走走!我看你們不像什麼好人!”村民們翻臉比翻書快。
一群年輕人就這樣被驅趕離開,他們被迫下山,一步三回頭,倏然之間,臉上均落滿了遭遇挫折的茫然。
孟冬臣全程冷眼旁觀。
見村民們凶神惡煞,說什麼都不給挖,他實在受不了了,胸腔震動情不自禁地低笑出聲,對自己的精明忖度佩服得五體投地。
果然啊!
一切如他所料。
挫折來了,還是那麼猝不及防,處處都是劇本的痕跡。
孟冬臣嗤笑一聲,笑容充滿冷嘲,可他沒想到,接下來,在一群誌願者們垂頭喪氣時,treasure開口了。
“挖不了,我們直接報警吧。”
此話一出,吸引了孟冬臣的注意,也讓他原以為看透一切又心生輕鄙的笑容微微凝固在嘴角,眼眸裡流露出幾分不敢置信。
你居然敢報警?
你玩真的?
徐征明聽了,也忍不住道:“我報過警,警方說警力有限,不是什麼案子都能受理。如果無法證明一個失蹤者是被害,根本無法立案,報命案需要證據。我們沒有屍骨,警方恐怕不會受理。”
否則早在幾年前,他就在警方幫助下破案了,不會淪落到,在論壇上廣撒網般的求助。
今天一日的進展已經超越他過去十多年的努力了,令徐征明心生夢幻的同時,也讓他遭受打擊。
因為太近了。
距離成功,就差那麼一步……
可惜這一步看似簡簡單單,誰曾想竟然隔著天塹,無法跨越。作為當事人,徐征明心情無比沮喪。被一名村民推著驅趕下山時,他整顆心都涼了,腳一扭差點跌倒。
也許是一種血脈的召喚。
他能感受到母親的屍骨近在咫尺,在召喚他,希望他能為她報仇雪恨。可他什麼都做不到。難道他
要去攢幾年錢,攢到能夠將這座山買下來的錢,才能想挖就挖?
這自然不可能。
Treasure的提議,他很心動,可他失敗過,所以忍不住先潑一盆冷水。
江雪律:“你去報警的那個時候是獨自一人,語氣應該很不確定,充滿猶豫吧?”
這個少年當真聰慧,隨便一猜就猜中了。
徐征明點了點頭。
“你這樣的態度,警方自然不會受理,無憑無據怎麼能報案。如今我們共有九個人,如果我們堅信山裡有屍骨,強烈要求警方協助,成功率會是90%……??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一個人強烈要求是無憑無據的胡鬨,九個人一起強烈要求,那就不是空穴來風了,警方自然會重視。
人多力量大。
村裡的山是有主之物,可是在國家麵前,公安機關一旦強勢介入了,這有主之物也不是有主之物了。
眾人本來將信將疑,一聽這話,重新燃起信心。
嗬,九個人!孟冬臣簡直是無語。
這treasure還真是會煽動每一份能凝固的人心,團結一切能團結的力量,在安排下一步劇本時,竟然還沒忘了他?孟冬臣不信,這個聰明過頭的年輕人,看不出他臉上的不屑質疑。
孟冬臣皺起眉頭,心裡有些惱火,居然真的要報警,這個戲真的過了。
這一天相處下來,即使知道對方是騙子,他也有點欣賞treasure。他心中甚至劃過一個念頭:如果treasure及時收手,將一切擒夢追凶的騙局到此為止,他不會報警,讓treasure進局子。
可能是treasure看上去年齡不大,大少爺認為,這小年輕即使心術不正也有改正空間,不舍得對方去吃牢飯。
可他唯獨沒想到,他沒打算以詐騙罪報警呢,這treasure先打算報警了。
這不是胡鬨麼?
難道不怕報警不成,自己先折進去嗎?
——
這不是胡鬨麼!?
明達市警方也這樣想。
一開始,明達市公安局來了一群烏泱泱的年輕人,他們說要報警。這報案人數不少,這群年輕人臉上也寫滿了焦急,警局內部十分重視,立即將一群人請入室內。
每個人都有座位,人人手裡都有一杯剛泡好的茶。
即使孟冬臣拖拖拉拉,來得晚了,沒有真皮沙發坐了,也分配到了一個紅色硬質塑料板凳。嗯,還是溫熱的,不知道剛從哪間辦公室,哪位民警屁股底下抽出來的。
可以說很客氣了。
局裡很重視這個案子,專門分配了一下,讓經驗豐富的老刑警,負責詢問此案。
老警察目光炯炯有神:“孩子們,你們要報的是命案?死者是誰?怎麼發現的?”
老警察四五十歲,自然能叫一群二十左右的年輕人為孩子,彆有一份親切。
然後這一聽,老警察傻了,手裡忘記了筆錄。
他像是聽天書一般聽了一場故事。
什麼十九年前發生一樁慘案,一個女人被害?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兩個孩子失蹤。其中一個孩子不斷做噩夢,夢到自己的母親死不瞑目。十九年後這個孩子重返家鄉,故地重遊,根據這個夢境開始緝凶。
夢裡的歹徒有三名,均是人高馬大的男子,使用的凶器是家家戶戶常見的菜刀,他們殺人後埋屍山裡……聽著挺有邏輯,可完全不能抵消,這是夢中景象。
至於證據,當年親曆者是個不曉事的孩子,事情也過去太多年了,沒留下什麼證據。隻有一處疑似埋屍地的深山。
老刑警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消化這匪夷所思的內容,然後在一群人希冀的目光中,他喉結滾動了一下,爆發出強烈的質問:“你們這不是胡鬨麼?”
沒有證據不能立案,做夢做夢,做夢這種東西能當真嗎?
對啊,這不是胡鬨麼?
Treasure,行了,到此為止,收手吧。
孟冬臣端起一杯悠悠泡好的普洱茶,喝了一口,聞言冷冷一哂,暗藏幾分歎息。
警方果然不信,誌願者沒有沮喪,他們沒有坐以待斃,其中一人按照江雪律的吩咐,早早去前台調取失蹤記錄。
果然在警察廳浩如煙海的檔案室裡,發現了十九年前茂竹鄉的失蹤記錄。二十年過去了,科技在進步,紙質卷宗變成了電腦檔案,可一切均有存檔。
一名姓趙的男子報警,說自己老婆和兩個孩子失蹤多日了,他懷疑他們遭遇不測。
看到這清晰的內容,誌願者眼前一亮,無形之中,心裡有底氣許多。
拿著這份檔案,他們果斷折回。
而另一邊,treasure也道:“警察先生,我們沒有胡鬨,我們推敲出了,徐征明的母親,當年應該被埋屍在家附近了。而且……我認為,當年的案子可能不止一起。”
一個女人和兩個孩子的失蹤案,換一種角度,不就是變相的滅門案麼?
去母留子。
光掠走孩子還不夠,還用滅門的方式不留一個成年活口,偽裝成失蹤,自然也就沒有了目擊證人。
此話一出,整個明達市警局都驚了,所有人目光都看向這個說話十分大膽的年輕人,臉色落滿愕然。江雪律的話,隻是一種猜測,沒有什麼真憑實據,思路卻很毒辣,一下下地敲在不少警員心頭上。
電光石火間。
一些老警察已經陷入回憶,開始想當年,是不是也有幾起相似的父母帶孩子一起跑路的失蹤案,回憶著回憶著,不過須臾,塵封記憶一下破了個口子,徹徹底底地想了起來。
還真有。
他們倒吸了一口涼氣,有人想去翻檔案了。
老刑警聽不下去了,他合上鋼筆,穿了外套戴上警帽,果斷道:“走吧,茂竹鄉是吧?我再叫一個人,陪你們走一趟。”!